穆凡半卧在床上,他把掷骰子赢的钱全部免了,一分钱没要。
那些狱卒蛮有良心的,给他换了个空间比较大的牢房。牢房里有张大床,旁边附赠张桌子。
因为老者让他传递消息,为防止他们私底下接触,牢头让手下给他换个牢房。
穆凡现在这个牢房和老者相距很远,虽然他对老者和牢头的关系很好奇,但并不想掺和进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喂,小兄弟,听见了吗?”一个中年瘦子朝穆凡挑了挑眉。
瘦子尖嘴猴腮,下巴留着一小撮稀疏的胡子,头发也秃的厉害,前额反光,没几根头发。
穆凡道:“听到了,前辈有什么事吗?”
“我来这里已经四十多年了,自打来了,就再没出去过。”中年瘦子陷入回忆,脸慢慢的变红,他咽了口唾沫,嘿嘿笑了两声。
穆凡刚想打断他的追忆,就听他说道:“四十年没碰过女人,苦练多年的神功都快要废了。。”
他抬头看着穆凡,“你说过,你能出去。”
“出去等待凤阳王发落。”
中年瘦子道:“你有没有可能不死?”
“很渺茫。”穆凡没有松口,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只是在走过场。
“渺茫就等于还有机会,有机会就应该试一试。”
穆凡压低声音道:“试什么?”
“我自创阴阳交欢的功法,自认没多少人能比得过。”中年瘦子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有兴趣吗?”
“我已经练了好几种功法,很难再分神多练一门。”
中年瘦子笑道:“别说那么多,就说你想不想连。”
“想!”上乘功法是罕见的珍宝,穆凡不练,但他可以先记住,日后教给别人。
“这多直接,爽快。”
穆凡道:“这牢里不管的吗?你大胆传授功法,他们不阻止?”
“管个屁。”中年瘦子指着周围的狱卒,“都在一起混三四十年了,开始分兵匪,我们之间有矛盾。后来相处久了,大家见不到外人,整天接触,也就看开了。你以为我们和狱卒不死不休,其实双方早就成了朋友。”
穆凡一时语塞,忍不住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中年瘦子道:“只要不涉及根本问题,他们不会管的。这么说吧,你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再正常不过。”
“那你肯定看出来牢头和胡老头有解不开的梁子。”
穆凡点了点头。
中年瘦子道:“他们俩有梁子不假,但平时牢头也不难为胡老头。两个人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可就算这样,牢头也没下死手。”
“老前辈不是说牢头觉得亏欠他吗?”
中年瘦子道:“算了,跟你说说他们之间的事。胡老头和牢头当年都是夜锦的亲卫,不过牢头投靠玄门,后来又离开玄门,做了此间的看守。”
穆凡回想老者和牢头交谈的经过,说道:“老前辈没叛,怪不得两个人不对头。”
“牢头要杀老胡,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看,昨天闹得多僵,还不是没下死手?”
穆凡听中年瘦子一席话,传功真成了件小事,微不足道。
中年瘦子指着不远处的狱卒,笑道:“顺着我指的方向看,那个人,他练得是纯阳寺的功法,是之前关押在这里的和尚传授的。”
穆凡道:“你的神功是怎么练?”
“我教你呀。”中年瘦子盘膝而坐,神态严肃。
穆凡要行拜师礼,中年瘦子却制止了。
他笑道:“传你一套法决,你要行一次拜师礼,要是想传你功法的人多了,你岂不是要不停的跪。”
穆凡一下子没明白前辈的意思,稍后他明白过来,脸色通红,欣喜若狂,简直坐不住,甚至想仰天长啸。
忽的周围的牢房里的前辈们均盘膝而坐。
有人笑道:“我们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但苦练多年,亦或者自创的功法不能就此失传。”
另一人道:“言之有理,这牢房的狱卒资质一般,而且大都上了年纪,要找传人,年轻的小伙子才是首选!”
穆凡正襟危坐,感激道:“谢各位前辈厚爱。可太多功法……我终究练不过来。”
其中一人道:“那你就帮我们记住,让这些功法传下去。”
“哈哈……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修炼的功法,很多已是孤本。冒然传给狱卒们,他们没有跟脚,被人盯上了,恐怕凶多吉少。”
左边牢房的人接着说道:“我们又不想便宜送我们进来的人,要是不传功法,断了传承,实在罪过。你来了之后,听说你日后有出去的可能,我们便商议将功法教给你。”
穆凡起身,对所有前辈长揖,“我背叛师门,师父之恩,无以为报。今日诸位前辈愿意传我功法,我自当烂熟于心。待我离开大牢,必将所有功法记录下来,交给师父。一方面,报师父传道受业之恩,另一方面,了结各位前辈的心事。”
牢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牢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并没有阻止,他的心不贪。众多珍贵的修行法门是人族的财富,不应该留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
凤阳王派人要过功法,为了得到这些功法,曾经采取过很多手段。
先是软的,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软硬兼施。如果这样还不行,长时间来硬的。
牢头暗地里帮助过囚犯,使他们的真元得以恢复,不至于撑不下去。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奇怪,早年跟夜锦的时候,激情澎湃,受挫后,做了叛徒。
牢头投靠玄门,没有对当年的朋友赶尽杀绝,而是能帮就帮。
说他是玄门的人,他不是,说他是夜尽的人,也不是。
现在他做了牢头,可又不属于任何一方。
牢头没有方向,他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明知道会死,还不肯停住脚步。
为什么呢?他想了很多年,没有得到结论。
他跟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却走到一个死胡同里,进不去也出不来。
牢头侧身对身边的三两个狱卒道:“暂时封锁住消息,任何大牢外的人得到这里的消息,提脑袋来见我!”
“是。”狱卒们分散开来,把守第六层通向第五层的通道。
这个通道是连接第六层大牢和外面的唯一通道,只要堵住了它,什么事都传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