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儿弄的这仨玩意儿?”
晌午歇息,子羽看着抱着仨小狮子向自己走来的宁合,冒出满脑袋问号。
这货究竟是给他们当斥候去了,还是跑前面打猎玩儿去了?
“一个前辈给的,咱这儿有奶没有?”
仨小东西脑袋都挺不起来,肉是肯定吃不了了,宁合也只能先上子羽这儿看看,没准儿谁就有喝奶的爱好,有存货呢。
“荒郊野岭的,你说呢。”子羽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一帮大老爷们儿,出来行军,谁特么会带着奶啊。
“得,我自己想辙吧。”宁合毫不意外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子羽快步跟上去,把人喊住:“你等会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哪来的什么个前辈?什么人?”
宁合简单说了下,大致形容了下老头儿的样貌,寻思着子羽备不住知道老头儿名讳也说不定呢。
子羽果然点点头,“西四府的上品境,我知道的就俩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位前辈了。”
说着子羽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宁合一眼,再道:“但这位怎么说呢,他极其反感咱们这种‘朝廷鹰犬’,居然能跟你聊一块儿去?”
宁合忙撤开一步,“我可不是啊,咱正儿八经朝廷命官。”
子羽大手一握一握的,很想忘了自己当初说的话,现在就揍他一顿。
咋的?他这府卫将军,就不是朝廷册封承认的怎么着?
宁合见他神色不善,忙打个哈哈,问道:“那啥,将军,这位前辈名讳?”
子羽哼了一声,道:“其名柳乘风,号滨山老人,以前倒是常住在暮滨山,后来总有人闻名去找,给弄烦了,好多年都没有人知道其踪迹了,你倒是命好,能得他主动指点。”
“咱这叫人品!”宁合嘚瑟了下,转腚就蹽,“我还是先给这几个玩楞找奶去了,吭叽吭叽的,再饿死了。”
子羽也没再拦他,知道了大概是谁,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和威胁就行。
这老头儿虽然武艺高强,也不待见朝廷,但也确实不是什么恶人,也从来未听说过其以武逞凶的事迹,还算很好相与的。
且说宁合这边,离开队伍,跟公冶梓苡往前又找到官驿去,想着他们会不会养些牛羊之类的,有奶水可以给小狮子吃点儿。
然而也是没能得偿所愿。
但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里的官驿虽有屯粮,但这边产粮少,运粮也费劲,日常还是多以牛羊之类的肉食为主,偶尔也打打猎。
不过他们不自己养,只是隔一段时间跟附近的牧民定量买来一些。
也因此知道一伙聚居的牧民位置,给宁合二人指了路,让他们去牧民那里看看。
俩人转马向西,足足走了七十多里,才看到一片低矮的小毡房。
然而看到的景象,却是有些出人意料。
“他们在吵什么?”
一片小毡房外,是一大圈坚固的荆棘栅栏,内外各有二百多人,隔着栅栏嚷成一团。
但他们说的应该都是西泠府这边的方言,宁合俩人谁也听不懂,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会说官话的。”等了一阵,见还是没有消止的意思,宁合打马过去,高声问了一嗓子。
两边人似这才发现他们俩过来,见宁合横刀带矛的,围在栅栏外的人,呼啦一下散开,隐有退走的意思。
栅栏内的人,也满是提防的看着他,没有人应声。
宁合蹙眉看了一眼,走近栅栏,向里面的人,出示了下官印,再问道:“有没有会说官话的?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个十分雄壮的汉子走上近前,道:“这位大人,这是些黎朝流民,不知怎么来到咱们这儿的,想要些吃食!”
“黎朝流民?”宁合眉头一挑,这里可离着边境老远呢,咋过来的这是?
那壮汉却是点点头,“嗯,这几年都能见到,咱们这儿也不好管,官府索性就不管了,任他们在草原上游荡。以前遇上的人少,能接济我们就接济一下。但这次人太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他们又不肯走,就吵了起来。”
这事儿宁合倒是头一次听说,也没遇见过,顿时好奇再道:“这几年都能见到?”
壮汉又点点头。
这时那边一堆流民里头,也出来个人,小心靠前,用不算太流利的大溱官话道:“这位大银啊,求您发发善心,让他们给我们一口吃食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都得饿死啊!求求您了!”
说着就开始以头抢地,向宁合跪拜来。
好好的,宁合可不敢随便领人叩拜,忙拉马避开,“你先起来。我看你们这一大堆人,这草原上也不缺活物能猎,怎么就三天没吃东西了?”
那人也不起来,反而又跑出几个人,一并道:“原本我们是有人专门打猎的,虽然苦了点儿,危险了点儿,但好歹还能有口吃食。可前几天,一伙马匪四下抓人,我们千多人,四下散开,平日打猎的儿郎,留下断后,再没了音讯。我们就一直往这边走,谁知这边是牧场,纵使有心,可除了啃草,又哪还有猎物可打。”
“打他们的牛羊嘛。”宁合挑眉道。
那几人连忙摇头,“别人我们不知道,也管不了,但我们一路被同族兄弟接济着,才能活着走过来,聚在这边,幸得存活。今日行这无赖之举,已是大感羞臊,怎能行那忘恩负义之举。”
当年黎朝败走中原,先据雀岭以西,也就是而今雍合府、西泠府、西海府三地,而后再往南去,到了而今黎朝疆域,整个占据了泠水南北广袤之地。
后一分为二,以泠水割据,成了虞、黎两朝。
这段历史,虽已久远,但说是同族同祖,也并无不可。
甚至西泠府这边的方言,也仍与黎朝而今的官话,大差不差。
这也是他们能跟当地人顺利交谈的原因。
至于话中真假么……
宁合看看栅栏内的人,之前站出来那壮汉道:“他们确实没有伤及牲畜,只是求口吃食。”
“倒也算讲究。”宁合颔首心道一句,而后想了想,对壮汉道:“这样如何,我与你买十五只羊,借我几口锅,给他们炖了吃。”
壮汉迟疑了下,点头应下。
他们不是差十只二十只羊,而是怕这个口子开了,他们撵不走人,把他们赖上。
要是十几个人,哪怕三五十个,吃一顿也就吃一顿,不怕赖着不走,甚至不走也行,权当添人进口,还能多些人手对付草原上那些野兽,多些自保之力。
但眼前这人数可是比他们还多,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那就不是扩充部落家族的事儿了,是直接就能被拖垮。
现在这个好人由宁合来当,倒是无所谓,宁合的官身,在这些流民眼里,就是最大的危险。
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赖上宁合。
一言不合,被抓去当苦力,都是最轻的。
给定成马匪,砍了脑袋回去报功领赏,才是处理流民最简单的办法。
要不这些人怎么不往官道和城池附近晃悠,跑草原上当野人呢。
“且说好了,吃饱喝足这一顿,你们就得离开,自寻生路去。”宁合见他应下,转头对那些流民再道。
“谢谢大银!”
“谢谢大人!”
几人连忙道谢作揖个不停,然后转回身去翻译宁合的话,告知给同伴们,一时道谢声此起彼伏,持续了好一阵子。
宁合让他们稍微走远了一些,省得两边儿再起什么纠葛,而后再对壮汉道:“你这儿有没有奶羊,先帮我给这几个小东西喂点儿,或者直接也卖我一只。”
“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壮汉讶异了下,把小狮子接了过去,转头就送进了自家刚产崽子的獒犬窝里。
然而宁合却是心不在焉的,压根没有注意这些。
公冶梓苡见状道:“我在这看会儿,你忙你的去。”
宁合从善如流的自个儿滚蛋,混到了那些黎朝流民之中。
【二阳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先一更了。
然后顺便说下,最近这一段剧情,因为北地一战挺重要的,会时不时跳转下地图,两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