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不敬的话,时遇这么着急赶回去肯定不是为了奔丧的事,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还是小孩子的她。
况且董凯安看的没错啊,时遇本来就对这位二舅爷没啥感情,别说感情,长啥样都快忘记了。
不止是二舅爷,还有表姑以及那位掐尖的表妹。
曾经感情还不错的两个女孩,在中考出现岔路口就分道扬镳了,至于表姑和时妈妈,更因为一些事情老死不相往来。
具体什么事时遇忘记了,她只记得曾经时妈妈幸灾乐祸吐槽表姑错过天降五百万,老天都不想让她富裕,感情好的时候还记得保密,感情不好后就成了笑话。
时妈妈曾经绘声绘色的讲过,表姑喜欢买彩票,两年多接近三年都买同一注号码,从来没中过大奖,后来二舅爷去世那天,她忙着丧葬没有去买,刚好那个号码中了五百万。
时遇不知道彩票是否真有暗箱,也不知道表姑错过的是今天的号码还是周二的号码,村里规矩喜丧要停灵3~5天,有钱人租冰棺七天都能停,表姑家应该是停4天的样子,就是两期号码。
时遇重生回来哪怕带着空间,可空间除了无限量提供吃吃喝喝也没啥大用,还是需要她辛辛苦苦一分一毫去赚。
她记不住从不关注的彩票号码,也不看足球,眼下有个一夜暴富的机会,时遇要不抓住就是傻。
她得赶紧找到表姑往期彩票号码,在截止购买之前,买几注等待开奖。
时遇进入杜县后又给老妈打了电话,询问了地址,知道表姑家还在老位置,时遇请出租车师傅直接开过去。
这一路上,司机师傅一听老人去世,那是恨不得一路120开的飞起来,不到半小时把时遇送到目的地,时遇付了钱一看时间,很了不起,才五点过不到六点,二舅爷就是表姑家去世的,根据他们兄妹间约定由表姑负责丧葬,费用其他兄弟均摊。
时遇一边找妈妈,一边查看四周,遗体被送到殡仪馆,家里留一部分直系亲戚是负责接待友邻以及带领不识路的客人去殡仪馆,时遇环顾四周都挂上白布条,有点渗人,可金钱的的魅力足够大,大家都在忙着招呼和整理二舅爷遗物,应该很容易找到彩票,她得尽快找到蛛丝马迹就行,可不能露了马脚。
果不其然,时遇还没找到妈妈,就在客厅的茶几上看见几张彩票,每一张都只有一注号码都是相同的,时遇看一眼默记几分钟,又看一眼,确认都背下才转身离开。
下楼就碰见拿着孝布麻绳的妈妈。
“你又跑哪里去?”见时遇闷着头就往外跑,时妈妈高声喊她,时遇回了句,马上回来。
“一天到晚,心都跑野了,过来戴孝布!”时妈妈看着时遇跑远,气不打一处来。
时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买彩票要紧,带着孝布去买老板印象太深了,万一真的中了,这年头五百万可是有送命风险,加上亲戚们都谈不上有钱,自己暴富后不好装穷人。
时遇本来想就着一个号码买个1注,走到彩票店警觉不能这样干,距离表姑家太近了,真的有风险。
附近还有几家彩票店,自从假老练中了五百万后,彩票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
时遇也不嫌弃麻烦,除了表姑那注号码她买了一注,蓝号挨着换一遍,又到隔壁同样操作,一不小心,她买了几百块彩票,要是不中……
时遇心痛,好不容易挣到的钱,下期还要同样操作,赌徒心态要不得。
小心把彩票收好趁人不注意放回海岛,时遇回了表姑家,来悼念的客人基本已经转移到殡仪馆。
表妹白锦忆跪在临时搭建的灵堂哭着烧纸,表姑抱着时妈妈在哭诉。
见到时遇时妈妈使个眼色,让她也去烧,时遇点点头,顺从的跪下,白锦忆看着她。
“遇姐!”刚喊一声眼泪跟水崩一样,抱着时遇开始大哭起来,“爷爷他……爷爷他…………”
白锦忆人如其名,人长得诗情画意,哭的也梨花带雨。
按道理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也爱一起玩感情也很好,时遇却很清晰的记得,她不喜欢这个表妹。
大约是两家家长总喜欢拿同龄的她们对比,白锦忆是城里小孩,时遇的农村娃,输的总是时遇,让时遇怎么喜欢一个总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的人。
加上时遇永远记得表姑曾经对她说过,不好好念书,以后就跟自己妈一样当一辈子农民。
道理是这样没错,表姑也是想让时遇好好念书,可听的人听着舒服吗?反正时遇不舒服很久,一度抗拒去表姑家。
当然表姑也有错,对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说这样的话,偏偏自己望女成凤的孩子没教育好。
白锦忆从小在一群孩子中都是吃好穿好打扮好的姑娘,老人们常说,女孩子在不懂事的时候不能太漂亮了,表姑不以为意,结果……
时遇也好白锦忆也好她们都不是天赋型读书选手,靠的是努力勤奋,时遇跟假小子似的,和男孩子们称兄道弟。
漂亮温柔的白锦忆可不就成了青春期男孩子们梦中情人的模样,初中三年都换了三个男朋友。
懵懂的年龄也许只是传传纸条,牵牵小手,可军心乱了,成绩还能好吗?
对于她不能考上高中,时遇心知肚明,曾经的时遇恨不得在表姑面前昭告天下她差一分上重点。
现在么,时遇拍拍白锦忆的头,“别哭了,我在!”
就这简单五个字,白锦忆哭的更伤心了。
时遇心中叹口气,表姑掐尖,表妹掐尖也不是没有原因,表姑父早年出轨,对方怀了儿子,表姑离婚带着孩子。
一个女人在九十年代离婚带孩子,不管谁的错都是女人的错,表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就有些极端。
白锦忆可能从二舅爷去世就开始哭,时遇安抚她好一会儿才停止哭泣开始打嗝。
时遇给她倒杯水,突然听见表姑和两位表叔吵了起来。
“爸才刚走,人都还没入土,你们就要赶我们母女出去吗?”
“小妹,话不是那样说的,老爸留下的房子本来就该儿子继承,你离婚爸让你住城里,我们兄弟两住乡下,你户口也上城里,已经够照顾你了,现在还想霸占房产就过分了。”
“可爸生病住院,花钱照顾都是我,爸说了把房子留给我,你们亲耳听见的。”
“我没听见!”
“我也没有!”两位表叔直接装聋作哑起来。
大表叔甚至还来一句,“你跟爸住一起,这些不是当闺女的该做的吗?”
这兄弟两是商量好了要把她们赶尽杀绝,表姑悲从中来,白锦忆抽噎的声音都变小,在场的都是亲戚,大家不知道怎么去判断别人的家务事。
时妈妈想上前说两句,被时爸爸拉住手,示意不要说。
现在这兄弟两明显是商量好了要霸占房子,亲戚们不去断那个公平说不定表姑还能分一点,以后人家还是兄弟姐妹。
外人若是插嘴了,现在无异于火上浇油,等以后人家兄弟间冰释前嫌了,自己这些当初插嘴的里外不是人,况且大家都是同辈,要做主还是要长辈出面才行。
表姑见自己两个哥哥主意已定确实要把自己赶出去,悲从心来,一下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爸爸,你怎么就走了,你看看你两个儿子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他们要逼死我们!”
“爸爸,你走慢点,我等下就带着锦忆来找你,好歹我们爷孙三个能在下面团聚了……”
“爸爸呀……”
白锦忆也扑过去跟表姑抱在一起大哭,母女两这么凄惨的样子顿时让大家纷纷指责两个表叔。
“好歹等人安葬了再说家产的事啊,现在就闹成这样,二舅人还在殡仪馆呢,也不怕二舅他跳起来打你们兄弟两。”知道二舅爷最护短小闺女,看着母女两哭成这样,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公道话。
两位表叔臊的脸都红了,本来他们也没打算今天说的,那不是听到小妹说这里也要老城改建,就这几天的事!
如果房子都拆了还想找她们母女分家产?亲兄弟姐妹最是了解,别说分,估计他们鬼影都找不到这母女两的。
上辈子时遇都不记得有这出,她隐约好像记得妈妈有段时间是在骂大表叔二表叔不是东西,如今这么一看,应该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小表妹真的要沦落街头,时遇心里也不是滋味,孩子间小过节都不值一提,如果她连落脚地方都没有,又没考上高中,那岂不是未来堪忧。
时遇左右环顾一下,看见一个白色信封,趁着大家再劝着表姑母女两别哭了,老一辈赶过来骂两位表叔在闹腾什么。
时遇抽出一张彩票装进信封里面,偷偷塞进表姑的包里。
能不能发现这张彩票,今晚能不能中奖就看天意了,万一老天长眼呢。
如果表姑发现了又真的中奖了,事关彩票怎么来的,时遇直觉表姑这人有点迷信,看着白信封估计会觉得是二舅爷放心不下她,给她留了遗产。
万一没中,那也是恶作剧,反正这次没中下周二如果时遇还买是不会再塞给表姑了,一次够了,两次风险太大了,时遇可不想被发现有异常,表姑嘴可大了,谁知道传到最后成什么样。
老辈们一边劝一边骂,好歹把人都赶去殡仪馆守灵,乱糟糟的吃了一顿晚饭,大人们都去喝茶打牌,白锦忆没吃饭一直哭,哭的昏睡过去,时妈妈和时爸爸在帮忙招呼客人算礼钱,灵堂香火纸钱不能断,时遇就一个人到灵堂跪在二舅爷棺木前默默烧着纸。
也是死过一回了,时遇以前很怕看见遗体,现在一个人跪在这里居然很坦然甚至觉得最清净。
没人敢在老人跟前闹事,时遇想,再不孝顺这年头人也对鬼神有几分敬意,况且二舅爷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三个子女闹成这样该多伤心。
“跪这个吧!”一个蒲苇团放到时遇跟前,时遇扭头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少年。
“时遇,别跪地上了,跪久了膝盖痛,跪上面好一点,也不用一直跪着,你跪累了歇一下,活动活动腿脚,我帮你烧一点!”少年拆开纸钱一一分开,扔进火盆里。
见时遇还盯着他,少年笑了一下,“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小学同学吴尧,不过我三年级转学走了,你记不住我也正常,我们家在白锦忆楼下,我又和她成同学了!”
“那你怎么记得我的?”时遇谢过他,把蒲团拉过来放下膝盖下,膝盖好受很多。
“你很多次去白锦忆家玩我都有看见你,不过我被我妈关家里念书不准出去,自然没办法给你打招呼。”吴尧撕完一大叠纸钱,三张三张扔进火里。
“怎么样?你中考成绩拿到了吗?”
时遇点头,“差一分上重点,你呢?”
吴尧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我比重点多一分,分给你就好了!”
也许是小学同学,也许是吴尧这句话,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拢了。
“你差一分应该去查下分,万一老师给你加错了,或者判分错了都可以改的,一分太可惜了!”吴尧给时遇出主意。
时遇摇摇头,“不用了,考完我自己估分也差不多是这分,没啥好改的,能上高中就行。”
“可今年一中改革比较大,以前只有重点和普通班,现在分成火箭班,重点班和普通班,到了高三还有复读班,压力特别大,按道理你跟得上重点班进度的。”
“要不然你跟你爸妈商量下花点钱就可以读重点班,你差一分应该不需要太多钱。”
时遇依旧摇头,“我觉得普通班挺好,你不觉得在普通班如果把火箭班都干掉是非常厉害的事吗?”
吴尧想说你做什么梦呢?那两班教导主任亲自管理,全科目金牌教师,可见时遇自信的眼神,又把话咽回去。
“那我挺期待你干掉火箭班的!”
两人把一大堆纸钱烧完,时遇把烧完的香蜡续上,大表哥终于抽着烟不耐烦走过来蹲下开始烧纸。
时遇和吴尧齐刷刷摇摇头,又都愣了一下,吴尧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呐,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我要回去了,今天过来送礼,明后天就不过来了,我还要补课,时遇,我们开学再见!”
真知棒?时遇接过棒棒糖,她都不记得她喜欢这个了,居然还有人记得她的爱好。
“谢谢,开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