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找了一下周围后,伊安发现除了掉在地上的那枚狮首铜戒外,他也就穿了一身衣服过来,除此外连鞋子也是屋内使用的拖鞋。
不过此刻位于身边不远的戒指完全失去了曾经所拥有的奇特魔力,此刻拿在手中之时竟然只能感觉到一片死寂,就仿佛其中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存在一般。
但是最让伊安感到疑惑的是,此刻空气中的气温颇高,就算是他此刻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感到寒冷,甚至在离开了阴冷的地面后,竟然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水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气突然回暖了?”
难以理解此刻诡异变化的男孩儿,只能将之归咎于老天爷的反复无常,并在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向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条小巷伊安十分熟悉,基本上就在他家附近,平时也是孩子们游戏的场所之一,因此伊安并不会因为对于城市的了解很少而在这里迷路。
就算此刻这里也能够听到附近孩子们嬉闹的欢笑和吵闹声,对此伊安微微一笑,便不由自主地寻了过去,最起码要问问自己到底失踪了几天,毕竟之前天气还是很凉爽的。
当他走出巷口和一个从他面前跑过的孩子打了个错身之后,伊安突然停住了脚步,并身体略有些僵硬的缓缓转回了头。
就在他的注视下,一个比他矮上小半个头的灰发孩童正尖叫着追逐着前面的几个大孩子,而当那个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望过来的时候,动态捕捉能力极为强大的伊安几乎先其一步看到了对方那灰色的双眼和那缺了颗门牙的笑脸,于是他几乎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猛地又退回了巷子中并躲藏了起来,因此那个男孩儿转过头后却发现巷口竟然变得空无一人,不过本就不在意的孩子又尖叫着转身跑了。
而靠在墙壁上睁大了双眼的伊安此刻却一时间双耳什么都听不到被一阵刺耳的耳鸣声所笼罩,他的心脏跳动的极快,甚至让人不由得怀疑其会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
但是男孩儿的脸色更为吓人,他的脸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就好像死人一样,不过他此刻的状态可能也比死人强不了多少——因为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曾经小时候的自己。
他自然认得那张脸,那明明就是他自己的脸又怎么可能不认得,他也认得那缺了颗牙的笑脸,虽然他此刻的牙齿齐整,但是就在一年前的秋天他还一直顶着张缺了颗门牙的脸活跃于这片街区的大街小巷之中。
若这一切都不是幻觉的话,那么他此刻很有可能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来到了一年半以前的过去——光是意识到这个问题,男孩儿就已经头大如斗了。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自然那个原属于自己的家是不能回了,因为他的记忆中没有未来的自己回到家中的记忆,因此他就不能去改变历史,最起码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去做那些不在他记忆中的行为。
而最让他感到迷惑的是,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导致他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呢?
难道是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魔力的狮首铜戒不成?但是很明显,若是其所造成的此刻的异变,那么寻求从其身上寻求解决的办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茫然的游荡了一阵后,在见到一株正在盛开的花树的时候,伊安的头又随之大了几分,因为那株花树上的花名为迎春花,顾名思义,这是只有春天才会盛开的花。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是来到一年半以前的夏天,而是直接来到了接近两年前的春天,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与变化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最起码伊安已经完全混乱了。
不自禁的,伊安的肚子开始抱怨了起来,本来就没有吃午饭而昏睡了过去,后来又在地上躺了不短的时间,此刻才开始造反已经是十分给男孩儿面子的事情了。
不过身无分文的孩子想要去找吃的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想回家惊吓到父母的男孩儿,此刻只能继续在街面上游荡着。
虽然也能够通过偷窃财物或是食物来满足自己此刻的需求,但是本身并不懂偷窃技巧的男孩儿即使拥有侍从级的实力,也不过只能进行强抢而已,那样的话所会面临的结果一般是难以承受的。
无计可施的伊安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思量后,最终决定还是去神殿区那边看看,毕竟每天晚上各大神殿都会免费配发食物给自己的信徒,想来自己此刻应该也算是一个曦光之主的浅信徒,怎么也能够混上一碗粥喝。
这么想着,伊安顿时感到身体又重新充满了气力,原本略显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但是当他来到神殿区后,所见到的却让他的心中为之一寒,原本极少见到踪影的护殿骑士团的侍卫们身披印有各自神灵圣徽的长袍手握各种武器在街道上成群结队的巡视着,即使有其他的行人在这里行走,也一个个显得紧张不安、神经兮兮的,这一切都预示着此地的神殿区肯定发生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否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气氛紧张。
而当伊安来到曦光神殿的时候,他从在门口站着的修士进行交谈后发现,各大神殿竟然从一周前就不再对信徒配发食物了,原因竟然是在神殿附近发现了邪教死灰复燃的迹象,担心来神殿的信徒因此受到那些邪教徒的迫害,因此在抓获那些邪恶分子之前暂时劝阻所有信徒不要再贸然接近神殿区。
就在伊安一脸失落的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慈善的灰发中年男子正巧从神殿中经过,并在见到伊安和守门的修士交谈后,便随之走了过来。
这个男子身上披着黑色的长袍,这证明着他拥有牧师的身份,因为象是修士和修女所穿的都是亚麻色的衣物,而更高的神职人员的衣物是纯白色的。
“怎么了,布鲁索,这位小孩子有什么要求吗?”
男子走过来后,叫住了想要离开的伊安,随即询问正对他施礼的青年修士道。
“啊,原来是尼巴斯牧师大人,这个孩子是来求取神殿每日派发的圣食,但是我告诉他现在没有了,并希望他能赶紧回去。”
叫做布鲁索的青年立即回答道,并且看上去颇为拘谨。
“唉,布鲁索,神殿之所以停止派发是为了阻止信徒贸然来此受到邪恶的威胁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就要满足他的要求,而且这个孩子也实在是很饿了,你把他赶走后若是他因为饥饿而死去,那么你就是罪人,要慈爱、怜悯和谦卑啊,我的孩子。”
随着牧师的话语,年轻的修士顿时显得不安和恐惧起来,当想到自己这一行为所会导致的系列后果,连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是、是,我知错了,傲慢蒙蔽了我的智慧和眼睛,我要忏悔,牧师大人。”
修士在身前用手划着神圣的轨迹,并垂下了他的头,一脸惶恐的说道。
“只要你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并积极的去改正它,那么神会原谅你的过错的,迷途的羔羊。”
牧师慈善的笑着,用手放在了修士的头顶上,说完后便又将手掌拿了下来。
“现在,请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吃饭,可爱的小男孩。”
说完,尼巴斯牧师便招手将伊安唤到身边后,转身向着神殿深处走去,伊安立即快步跟上了他的身影。
仰望着牧师那高大宽厚的背影,伊安稚嫩的心灵不由得产生了浓厚的慕濡之情,那仁善和蔼的言行简直就如同那些诗篇中的天使一般高尚。
不过这位牧师并没有将伊安带去大餐厅,而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区二楼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中,然后让伊安不要乱走后,便推门出去了。
伊安此刻还是第一次来到牧师的专用房间,同服侍乃至于修士修女的集体宿舍不同,牧师的房间都是单人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和一套桌椅就是房间中的全部,处处显得质朴简洁。
木制的床上铺着稻草填充的床垫,上面放着一层薄薄的床单,伊安坐上去都觉得硌屁股,同孩子们的相比,牧师的床榻跟“舒适”一词根本毫不沾边,似乎在警醒世人不要贪图安乐。
环视房间中的摆设,伊安并不想去触碰那些属于那位值得尊敬的牧师大人的私人物品,于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待着那位牧师的归来,幸运的是他并没有等太久。
基本上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尼巴斯牧师便拿着一个篮子回来了,篮子中放有一小块咸菜和一大碗燕麦粥,虽然简单但是对于此刻已经饥肠辘辘的男孩儿了来说确实难得的美味。
当食物被摆放在桌子上后,伊安便在牧师的吩咐下坐在了桌子前的椅子上,随着牧师一同祈祷了一番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要急,慢慢吃,这样更好消化一些。”
站在伊安身侧的牧师微笑着,并不时用手轻拍他小小的肩膀,舒缓着男孩儿急迫的渴求食物的心情。
而听着对方所说,伊安便也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和频率,不过即使如此,没用多久他就吃饱了。
“孩子,你的家人在哪里?在天黑前我应该送你回去。”
牧师依旧微笑着,他的笑容会让人全身心地感到放松,但是这却无减于伊安的迷茫和伤感。
“……我暂时回不去了,这里也没有我能回去的地方。”
伊安喃喃自语着,如今他所遇到的情况简直难以言喻,如此的奇妙而神秘莫测,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此刻所经历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来到了一个和他小时候所生活的地方几乎完全相同的异世界,毕竟当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人们所经受的震撼远比常人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样啊……那么,你暂时先住在神殿里吧,毕竟这里能够提供给你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以及不会让你感到饥饿的食物。”
牧师并揉弄着男孩儿头顶柔软的发丝,并轻叹了一声后,温和的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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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神殿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因为一些邪教残余势力的死灰复燃,导致很多神殿中的人都暂时回到自己的家中,而这就使得很多房间被空了出来。
这些年因为战争刚刚停止不久,导致神殿中原本富富有余的空房间都被孤儿占据了,而此刻那些有家的人离开后,自然便又多出了一些。
而伊安此刻被分配的,就是这样的一间房间,不过,与伊安所想象的不同的是,这个房间中并不只属于他一个人,除此外还有两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
虽然这两人看起来颇为邋遢,不仅头发乱糟糟的,就连脸上也被弄得脏兮兮的,但是依旧能看出几分本来面目出来,而伊安则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即使一年多以后,她们容貌的变化也不算大。
没错,这两人正是和伊安一个小队的瑞茉尔,以及曾经和他发生了小小争执的蕾娜,但是与一年后自信而略显张扬的两人相比,此刻的她们看起来就像雨天被赶出家门的小狗一样,可怜并且惶恐不安。
“唉,她们是一个月前雪化后,跟着一支从北方而来的流民队伍来到这里的,其中一个是拥有领地的爵士之女,还有一个来自于依附于伯爵大人的山地人小部落,她们的亲人都在去年深冬入侵北地的霜巨人和冬狼的袭击下牺牲了,这也是两个可怜人,你们相互之间要和谐相处知道吗?”
轻轻揉弄着伊安的头发,尼巴斯牧师叹息了一声,似乎对于北地如此险恶的环境感到由衷的担忧。
即使人类已经统治这片紧邻世纪之脊的寒冷山地接近三百年之久,但是依旧不是那些自远古时期就盘亘于此的异怪和怪兽的对手,即使是那些领主骑士也往往难以抵御来自蛮荒的咆哮与敌意,甚至就连与北地人征战不休的世代居住于世界之脊中的山地人,也往往在这种可怕的威胁下放弃曾经视为生命的荣誉与尊严,投入到格瑞芬伯爵的庇护之下,只为了能够安然度过凛冽的寒冬。
但是即使人类修筑了坚固的城堡要塞、山地人驯养着凶暴的寒系亚龙,但是依旧在人类世界外围的威胁下岌岌可危,每年都会听闻被攻破的城堡和被灭族的山地人部落的传闻,他们不幸的刚好处于怪物侵入路线上,而每年北方怪物们的入侵路线都会变化,这也就导致人类除了被动防御并等待着覆顶之灾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挽救自己的生命。
不过在六年多前这个情况还没有变得如此严峻,因为当时在东北方有一位强大的骑士镇守在守望者要塞,扼守着蛮荒世界通往人类国度的门户,因此每当寒冬来临,来自北方的寒系异怪主力都会被挡在高墙之外,只有少部分的流窜出来的怪物入侵到人类世界,这也就使得虽然每年都会有所损伤,但是却极少出现灭族之祸。
而那位被所有北地人仰望的宽厚身影,便属于伊安的祖父,“守护者”埃塞卡,正因为这个拥有卓越实力的强大骑士对北地人、以及对投靠伯爵的部分山地人所创下的赫赫功绩,才得到了这个蕴含着数十万民众信任和依赖的荣誉称号,但是即使是这个屹立于几乎所有人类实力顶峰的大骑士,也在数年前死在了霜巨人的袭击之中,而自那以后,北方的大门就对那些饥饿而残暴的怪物们敞开了路径。
即使在伯爵征召下,拥有冠军骑士实力的新晋男爵带领着北地最为著名的北风骑士团接手了那里,但是却只能狼狈的守住要塞的大门,对于那些从周围绕过高墙的怪物却无能为力,这些寒系怪物所形成的被称为“白灾”的灾难,日益威胁着人类的生命安全——这个情况,也就使得饱受其害的北地人及附近一些损失愈发严重的人类王国,自然更为怀念曾经为他们带来安全环境的大骑士埃塞卡了。
以往伊安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只要碰到一个人,对方开口所提到的就是自己爷爷的名字,甚至就连提到自己那位拥有此刻北地顶峰实力的父亲的时候,也称其为“埃塞卡之子”这个极为辱没个人荣誉的名号,而此刻他当看到面前这两个即使身处神殿中、依旧难抑心底恐惧的孩子后,他终于略微感受到了那些人当时的心情。
“你们好。”
伊安略感踌躇的开口打着招呼,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不仅因为感受到了北地此刻险恶的环境,更是因为面前这两人将来都会遇到自己,那么如何让她们无法在认识自己以后、认出此刻的自己,就是他所必需考虑的情况了——虽然听起来这句话相当绕口,并且有着逻辑关系上的微妙错误,但是此刻伊安所面临的诡异情况却要比这句话中的逻辑关系更为混乱。
“……”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办法让两个刚刚遭遇了灭族之祸,并且在惶恐不安中与一群陌生的落难者一同徒步跋涉了数百里所形成的深入骨髓的痛苦与迷茫的孩子从心灵的低潮中走出来,因此她们只是麻木而略显怯懦的望着他,甚至伊安怀疑她们二人的目光是否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这两个孩子中,红色短发的是爵士之女蕾娜·奥斯维德,而另一个棕发蓝眼的孩子名叫瑞茉尔,据称来自龙爪氏族——对了,可爱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直到此刻,这位中年牧师似乎才想起来询问伊安的名字,不过在北地很多孩子直到十来岁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因为小孩儿的早夭率相当高,这也是之前他没有询问伊安名字的原因。
“我……我没有名字。”
伊安低下了头,虽然他善于去给其他人起名字,但是当对象换成他自己的时候,那么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只觉得自己脑中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名字出来。
似乎早已预见到了这个情况,中年牧师脸上露出了温和慈爱的微笑。
“你若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就叫你米契尔(michael)吧,这个名字来自于古代语,意为如神灵般无私的散发着耀眼光辉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如这个名字般,体贴对待他人,不含私心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任何生物,不论他们是人类、野兽还是异族,你都要谨守自己的良知,并警惕着一切源于邪恶的引诱和迷惑。”
尼巴斯牧师的话语柔和而有力,就仿佛一条清澈而灵动的溪流从男孩儿迷茫困惑的心灵之中流淌而过,洗去了他心中的污垢带来了一种让人身心雀跃的明澈。
可能就连这位牧师也没有想到,正是他此刻的这番话,深深地感动并启迪了一个懵懂无知的男孩儿,并对他的人生造成了难以磨灭的深沉影响,即使是伊安也可能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份感动和明悟会贯穿他的一生,鞭策着他走上了一条狭窄而坎坷的道路,但是他却始终甘之如饴。
而正是这种难以言述的心灵升华,甚至使原本一直让他感到不适与痛楚的圣印也随之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原本如火烤、如割裂、如穿刺、如捆缚般产生诸多痛苦的圣印,当伊安在听到了尼巴斯牧师的告诫与叮嘱时产生的浅显但却隽永的感触时,就仿佛被凉水浇过的烙铁一般,一股奇特的如蒸汽激发般的热浪自圣印蒸腾而出,一瞬间涌遍了男孩儿的全身,而原本总显得桀骜不驯的圣印也随之收敛了曾经的傲慢,仿佛初步认可了伊安这个宿主一般,第一次真正的安静了下来,并流露出了一种让人心神安宁的精神力量。
伊安被圣印之中散发出来的一丝虽然微弱但是无比恢宏的崇高精神真正的震撼了,那是曾经拥有过这把名为“苍白的正义”的圣武士所赋予这把武器的精神烙印,那是那些数十年如一日谨守戒律和誓言的道德楷模所形成的精神典范,那是一种不再平凡、也不再虚幻的精神力量,那是源自于人类心灵之中最美丽、最纯粹、最伟大、最高尚的情感的具象——那是美德的灵光!!!
人类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物,他们同时拥有了灵性、人格、以及精魄这三者组成的完美灵魂,并且拥有着同时存在于物质、精神和能量世界的躯体,甚至他们的情绪和思维也同时在秩序、和谐和混乱之间不断摆荡,而来自于善良、中立和邪恶的精神力量也能对他们产生等同的影响和感染,他们是作为多元宇宙核心“三位一体原则”的高度凝聚化产物。
而美德,属于人类这一群体在漫长历史中所创造出的最为精萃而华美的瑰宝,这种源自于低俗的*和本能,最终却在精神世界和自我道德规范中得到升华,而散发出照耀多元宇宙璀璨光辉的无形存在——而这种仿佛神灵般无私的伟大,却正是人类得以被诸多世界认可为万物之灵并备受宠爱的原因所在。
“苍白的正义”中所蕴含的美德仅只涉及人类诸多美德之中的仁爱、自律、勇气、正义这四项,而正是这四种美德的相互影响和融合,才导致了对于一切侵犯和伤害弱者行为的至高愤怒,这是一种属于正义的怒火,这是一种对于他人所遇不公正的永不妥协,这是一种源自于对世人的爱以及对万物的平等心所形成的完美和谐——而正是这些闪耀于人类历史之中的美德和众生对这些美德的敬仰和推崇,最终导致了这把圣剑的诞生。
而当得到了这把圣剑的第一次初步认可后,伊安才得以从那宽广如天空、深沉如大海、沉重如大地一般的美德光辉之中感悟到了之前圣印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的实质,不论是让人力量大增、伤势痊愈的圣力,还是能够激发勇气、驱散幻象的圣光,还是可以侵蚀万物、灭杀邪魔的圣火,实际上都是其中所蕴含的美德对于万物的实质性影响产生的效果。
仁爱之美德可以让所有受到的伤害恢复如初,自律之美德可以使人不受外界的负面影响,勇气之美德可以使人无所畏惧却心智清晰,而正义之美德所赋予的就是对一切不正义存在的最高审判!
但是所有的美德又是相互融合的,最终体现于外的,只有对于邪恶的永恒愤怒,因为邪恶蔑视仁爱、侵犯自律、嘲笑勇气、并且仇视正义,而打击邪恶,自然能够使得原本被压制的美德得以展现,而正是这一原因,使得那些真正的邪恶存在都在“圣火”之下燃烧殆尽,因为只要有邪恶存在,正义的怒火就永不妥协、永不停息,并最终涤荡一切不仁爱、不自律、胆怯而邪恶的所有事物,最后所能剩下的自然是纯洁的一片苍白——这便是“苍白的正义”所得名的真正原因。
美德的光辉第一次照耀在了伊安的灵魂之中,并为他的精神世界渲染上了一层微薄的正义灵光,这是圣剑对于男孩儿仅只是一时心动所产生的高尚追求的最高认可和鼓励,也是让他能够切实的体会到美德的存在而坚定其信念的一记针对心灵的重锤——即使是躲藏在伊安灵魂深处的荒兽巴洛西,也在这一光辉之下受到了无法抗拒的感召,美德的力量是如此的伟大,以至于就连曾经达至传说巅峰的荒兽也显得如此软弱和怯懦。
这一切变化都在瞬间发生于伊安的体内,除了伊安和受到了牵连的巴洛西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受到这一变化的出现和结束,但是所有在此之后注视伊安的人,都会清晰的发现原本平凡的男孩儿变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并且毫无来由的产生了莫可名状的信任和依赖,而这正是美德作为精神楷模所展现于外的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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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相互熟悉一下吧,晚饭的时候我会来接你们去食堂用餐。”
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去忙碌的尼巴斯牧师在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并将伊安和那两个看上去仿佛木偶一般的女孩儿留在了一起。
看着和之前所见到的大不相同的两个女孩儿,即使是伊安也感到了头痛,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瑞茉尔是一个精力充沛、活力四射、并且一刻也停不下来、仿佛有多动症一般的讨厌家伙,而另一个名为蕾娜的女孩儿则总是那么骄傲而自信、以颇为严厉的态度对待身周所有让她感到厌烦和不爽事情的傲慢家伙,而这一切都和此刻这两个麻木而呆板的家伙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此刻的伊安,受到了来自于美德光辉渲染而增强的对他人的感召和亲和力,让他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陷入即使打招呼也没人理睬的窘境中了。
“你是瑞茉尔吧?长得还真高呢……”
与和自己只有“一吵之缘”的蕾娜相比,自然是曾经身为同一小队的瑞茉尔显得更亲近一些,因此他暂时选择以她作为突破口进行交流。
看着此刻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却要高出了一小截并且显得壮硕不少的瑞茉尔,伊安在打招呼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苦笑着。
山地人向来要比在平原居住的北地人高出不少,即使是女子也有着平均一米七的身高,因此即使刚刚六岁大的瑞茉尔,此刻就已经有一米三左右的高度了,而此刻伊安也只有刚刚一米二上下。
更不用说常年食用肉食使得每个山地人都长得十分健壮,即使山地人女子也都要比很多普通北地男子显得壮硕,而在孩子的时候,瑞茉尔就更明显了,那幅体格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想要敬而远之。
之前因为瑞茉尔比他大上两岁,所以对于这个女孩儿明显超人一等的体格并没有太在意,而此刻当身处同一年龄阶段的时候,那种差距就徒然显现了出来,并让身为男孩儿的伊安不得不去比较。
“……还好。”
对于伊安那明显不在状态,并且很容易让很多女孩儿介怀不已的搭讪,心情低落的瑞茉尔虽然懒得回应,而男孩儿所散发出的亲切感,却让她还是勉强做出了答复。
即使是如此心不在焉的敷衍,也让心中满怀忐忑之情的伊安大为振奋,因为他是能够略微理解瑞茉尔的心情的,即使此刻他的家人都在,只是自己陷入了仿佛迷路中的困境就让他几乎迷茫的想要死掉,就更不用说所有的家人和族人都在白灾中丧生的瑞茉尔了,因此能够得到回应对于伊安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成功。
虽然之前曾经因为瑞茉尔那雷声大雨点小的“暴力戏弄”而感到不爽,甚至因此冷淡的应对在之后极力缓解两人关系的女孩儿,但是当此可知道她竟然是一个山地人的时候,他就完全不再介意了,因为在自己父亲的侍卫中就有一个极为喜爱他的山地人莽汉存在。
从那个莽汉身上,伊安了解了不少山地人中孩童间的“趣闻”,便清楚瑞茉尔的反应,对于那些真正的山地人来说已经算是极为温和了,甚至在那个他所熟识的光头莽汉的眼中,瑞茉尔在教会的教导下,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山地人孩子的血性和野性了——由此可见,真正的山地人孩童之间的“交流”是多么的暴力和无节制,而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就让瑞茉尔能够保持如此程度的克制,教会的教化能力又是多么强大。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脏?衣服好像也有了破口,难道之前打架来着?”
仔细辨认着瑞茉尔的脸蛋上被涂抹的泥印,发现那并不是在玩耍中自然沾染上去的灰土被汗水打湿后形成的痕迹,而是有着明显涂抹的痕迹——这让伊安怀疑是不是由人强行涂上去的。
这一发现让伊安不由得心底暗自嘀咕起来,作为曾经因为让瑞茉尔下不来台、而被迁怒过的受害者,伊安自然清楚这个女孩儿的自尊心和行动力究竟有多强,而若这些泥印不是她自己抹上去的话,那么那些胆敢做出如去拍打老虎屁股一般行径的“勇者”们的下场……在此刻的伊安脑海中,已经绘制出了一幅血淋淋的鲜活画卷了。
而相比之下蕾娜所遭到的对待要较轻一些,脸上虽然也很脏、头发虽然也很乱,但是最起码身上的衣服还是比较整洁的,不像瑞茉尔一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身上就没有安然无恙的地方。
“一些讨厌的胆小鬼,只会聚集在一起欺负人。”
似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容貌有点狼狈的女孩儿下意识的抹了把脸,但是除了让那些黑灰变得更为脏乱以及涂抹的痕迹更重外,并没有任何的改善可言。
原本在伊安印象中性格极为直爽,从来不会对心中的情绪进行掩盖和收敛的女孩儿,此刻却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掌背抹下的一片黑灰后便重新沉默起来,一点没有活力可言。
若是伊安记忆中的那个瑞茉尔,此刻应该同时脸上绽放出得意的冷笑,并且得意洋洋的宣言那些让她如此狼狈的家伙早已经受到了十倍于她的回报,但是此刻却仿佛一个干巴巴的受气包般,看不出她有因为这番遭遇而施以报复的踪迹。
“什么人这样对待你们?又是为什么?”
伊安不解的看着显得颇为狼狈的两个女孩儿,他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会欺负两个刚刚从白灾和逃荒之中存活下来的可怜女孩儿,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人如此毫无同情和怜悯心对她们雪上加霜。
即使在他所居住的街道中,那些张狂而排外的大男孩儿们虽然会近乎残酷的对待那些他们所一力排斥的人,不惜每次见到都会围拢上去一顿乱揍,但是却从不会对孤儿采用任何过激的行为,似乎每个男孩儿心中都有一条标尺使得他们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混乱但是却保留着一条清晰可辨的底线,这也就使得伊安根本无法理解两个女孩儿所遭遇的情况。
不过瑞茉尔对于这个问题似乎不想回答也不屑于回答,她沉默的将脸扭开,不对伊安的询问做出任何解释。
“蕾娜是吧,你能说说原因吗?”
发现这条路已经有点走到尽头的伊安,便将目光投向了之前就已经在不断偷偷打量他的蕾娜身上,这个有着红色卷发的女孩儿看上去比瑞茉尔瘦小了两圈都不止,而且似乎饿了很长时间,脸色也是蜡黄的,一点看不出曾经他所见过的那张洁净的俏丽小脸的踪影出来,但是即使如此,那端正的眉眼依旧让她的容貌看起来颇为可爱。
被伊安问到的红发女孩儿缩了缩身子,似乎颇为怕生的样子,又或者是因为惨痛的遭遇而产生的对他人的不信任,但是她虽然视线闪躲了一下,但随即便直视伊安的双眼再没有偏开。
当凝视着伊安的双眼的时候,男孩儿那纯洁的心灵也就向对方敞开了大门,当那蕴含在伊安精神世界中的一丝微弱的美德灵光的光辉照耀到了女孩儿的心中,温暖着她孤苦的心灵的同时,也在赋予她勇气。
“因为,因为瑞茉尔她是山地人,那些城里的孩子看不起她,认为她不应该和她们吃一样的食物、穿一样的衣物、以及睡一样的房间,所以总是在针对她……”
似乎被伊安眼中散发出的光辉闪花了眼,蕾娜在一阵目眩神迷的述说后,便慌忙低下了头,原本蜡黄苍白的脸颊上也奇异的泛上了一抹微微的红晕。
这个理由让伊安有些难以接受,虽然山地人很多人眼中都是野蛮、粗野和健硕的,但是他们的荣誉、热情和执著也同样被人称赞,这样的一个族群竟然会被如此蔑视和羞辱,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民族主义者等等各色人士,因此伊安对此除了叹息外却也没有更多的愤怒,毕竟对于他人偏执的观念,任何愤慨和恼怒都会显得如此无力。
“那么,蕾娜你呢?你又不是山地人,为什么你也……”
伊安看着垂着头的红发女孩儿,自然而然的询问道。
“因为我曾经是一个贵族小姐,虽然是一个小到连伯爵大人的书记官都不知道的贵族家的小姐,但是对于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
蕾娜的脸上露出的苦笑极为浓厚,她的家族虽然曾经在一片山林中占据着一片不大不小的封地,并建筑有一座尚算得上完善的庄园,但是对于这种常年固步自封的小贵族来说,他们最近一次来到麦拉斯卓可能还是当年他们的祖先被伯爵大人册封贵族的那一次,因此可想而知这些小贵族究竟有多么不起眼,而在被灭族后,也不用期待能够继续拥有受到官方认可的贵族身份。
而因为这个原因而无法得到伯爵大人接济的蕾娜,自然只能来到曦光神殿这样的教会去寻求不多的一份生机了,这要比流落到黑街去做稚妓和扒手要好上太多了。
对于因为迥异的身份而受到相同对待的两个女孩儿,伊安此刻除了叹息外别无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