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做了几个工程,经常会带了客户光顾苏浅饭店的生意,所以今天临时被抽调过来当了一回最佳“男配角”。这不,苏浅已经笑得没有半分形象的趴在那,倒是学长苦着脸说:“还笑,万一那姓罗的真的要把画转卖给我那就全穿帮了。”
“放心吧,愿都把他给逼到那份上了,他要是敢应一声转卖面子往哪搁啊。”苏浅边笑边说,又拿手肘顶了顶我道:“诶,这回你可是大赚一笔啊,咱这画可算是卖出去天价了吧。”
我轻哼了声说:“那钱你拿着吧,人家本来就是冲着你给的。”
“别啊,今天要没你,我哪里能过得了关。对了学长,一会我让小路把钱退你。”
“什么钱?”
“就你之前配合我演戏,花一万块买愿那幅画的钱呀。”
学长摇头:“那画不是我买的,是客户那边过来的人买的。”我一愣,苏浅也怔住:“真给买走了?一万块?”学长点头,“刚才我们还一起站在楼上看你们在底下整呢,那人也是个行家啊,看了一会就说出了画名。”
苏浅更加惊讶了:“画名不是你想出来的?”
“我是土木工程的,哪懂画啊。”
学长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苏浅朝我挤了挤眼道:“看来真有懂你画的人,一万一幅呀,你赶紧给我多存一些,以后发财就靠它了。”我拿起桌上的书往她头上就拍,“少作白日梦,想想怎么解决烂摊子,我的工作完成了,下个月底再call我。”
苏浅急了:“诶,不是说好了要帮我画中国风吗?”
我头也不回地道:“大小姐,半小时前我已经画了二十五幅中国风的图了。”
不是我要撂担子,而是有些事总该是当事人解决的。罗少洋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能用画糊弄他一次没办法有第二次的,尤其是苏浅与他对峙时的眼神与平时不一样。
感情的事,我不懂,少参与为好。
但是再如此告诫自己,还是被苏浅一通电话给磨了出来。
有一件事我有些意外,罗少洋家还真是开饭店的,只是他的饭店与苏浅的不一样,是Y市老字号而且全省连锁的,家族企业。
原本以为苏浅来这是找罗少洋的,可没想到推开包厢门里面坐了一众的人,不见罗少洋其人。位置倒是空了两张,留给的我们。这阵仗一看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落座时苏浅握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凉。
口袋里手机有震动,我摸出来一看见是苏浅发给我的短信:
坐在你正对面的是罗少洋的父亲罗天,他打电话约我来说要谈谈那幅三十万的画。
明白为何苏浅要拉着我一同来了,因为与画有关。是儿子败家花巨款买了一幅画,老子要出面摆平吗?我轻弯嘴角,未动声色。
“既然两位小姐已经到了,那就开始吧。”应该是苏浅说得罗少洋父亲罗天在开口,他一身剪裁精致的藏青色西装,鼻梁上还戴了一副茶色眼镜,将眼睛掩藏在了其后。
在座者都与他年龄相当,衣装看着倒并不像都是富贵之人。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人,手上抬着两幅画卷。我蹙了蹙眉,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等那两人将画展开固定在墙上早先安好的架上后,果然看到正是之前我画的《富春山居图》。
只听罗天道:“此画是犬子从某处花三十万购买而得,还请各位专家帮忙品鉴一下。”
在他话声一落后立即就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听得分明。
“三十万?”“这画风虽好意境也在,但最后的印鉴处不是名家之手啊。”“对啊,主要你看画上墨迹点点,有些色彩似乎是被印染了。”“还有,你们看画纸,怎么是一张张对接在一起的?”
终于有人对罗天道:“罗老板,你儿子是不是被人坑了呢,这画当不值三十万。要我说,三万都难值,不过是一幅残次品。”
苏浅在桌上拉着我的手已经出汗了,她比我都还紧张。
罗天轻抿了一口酒液,然后讳莫如深地看向我们:“这个还得要问两位小姐,左边那位应该就是这幅画的原主人吧。”
我浅笑着答:“正是我画的。”
一众人立即都看向了我,眼神中有着各种鄙夷。其中一位年纪略长的还质问:“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为画就不当有欺诈行为,我会在画家协会里写一篇报道坚决抵制,决不允许你这种败坏我们画风的人出现。”
苏浅忍不住为我出声:“那你们可知道这幅画一共花了多长时间画出来的?”不等他们去猜测,她就直接公布了答案:“十三分钟!一共分成二十五幅,分别放在二十五张桌子上,由她一人独自完成。试问你们这些人中有几个能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都各有惊色。反倒是罗天沉稳落座在那,静观场上变化。
我深知真正老辣的人是他,故而任由苏浅与这帮画协里的专家对峙。从刚才那老者的口吻已然知晓,这些人当都是画坛名人或者是画协商会的。
还是那老者开口:“即便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画出此幅长图,也不能改变画本身价值。上面墨汁斑点,印染混杂......”苏浅直接截断:“那是因为罗少洋根本不等墨汁颜料干就直接让人把画给卷了起来!罗叔叔,整件事有很多人看到,没有人逼着罗少洋买这幅画,当时我们也向他提醒过,今天你把画拿出来让这些人鉴别诬赖我们诈骗,是否有些过了?”
罗天推了一下眼镜后笑了:“小浅,叔叔不会这样草率就请你们来的。是否诈骗先不以画来论,你们先见个人吧。”他拍了两下掌道:“少洋,你们出来吧。”
我心中一沉,这包厢是有夹层的,在进来时就有察觉到,但没想到罗天让罗少洋留在那里面,那必然是有后招。
包厢某一面墙被移开后,罗少洋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苏浅的脸色瞬间白了,因为被罗少洋的人押着走出来的还有那位学长。这时学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很显然该招的与不该招的都说出来了。罗少洋阴冷地盯着我们:“你们敢玩我?找这么一个窝囊废来给我演戏!”
罗天这时也咄咄逼人地问:“小浅,你们串通了这人假意要买这幅画,实则拱了少洋吃这哑巴亏,这构不构得上诈骗罪呢?”他的目光又盯向我,像恶毒的蛇,“你叫常愿是吧,据说在小浅那经常坑蒙拐骗贩卖自己的画,估计小浅就是被你带坏的。不过你放心,三十万的诈骗罪足够送你进监狱里去了。”
“不行!”苏浅惊惶地高声喊,“罗叔叔,这不关她的事。”
“不关她的事?我这还有几十幅画,都是从你们那卖出来的,上面全是她的印鉴。请问凌会长,这种私下售卖画品的行为,属不属于欺诈?”
未等那所谓的会长回答,苏浅就松了我的手跑到罗少洋跟前拉着他的袖子祈求:“罗少洋,我求你不要害愿,她只是为了帮我才得罪了你。”
罗少洋低眸冷看着她:“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吗?晚了,在你们进门时就已经报警了,商业调查局会介入调查。别怪我,要怪就怪她不自量力敢来插手我的事。”
“插手怎么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幽声开口,清平的目光缓缓看去。罗少洋在与我对视的一瞬瞳孔微缩,我扫了一圈在座者,淡声道:“你们应该在画坛都有一定地位,敢问鉴定一幅画的贵贱难道只浮于表面或者看画者知名度?”
那位老者沉吟了下答:“画者知名度是一考量元素,但主要还是看作品。”
我挑了下眉,此人还算公正。迎上罗天的视线,“罗先生在判定一个人有罪之前,是否应该先把证物看得清楚一些?烦扰那边两位把画反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驳我提的要求,当两幅画被翻到反面固定在架上后,室内一片静寂。
有一些人不明所以,就好比罗家父子和苏浅,但有些人却是震愕在原地。好一会才有人在惊问:“凌老,这是悬浮双层画法吗?”
“怎么可能?现在还有人能画得出这种笔法?凌老,你走近了仔细看看呢。”
老者真的走到墙边,一点一点地细看那画。罗天面色沉变,突的一拍桌子怒喝:“少洋,还不把这诈骗犯带下去交给警方处置!”罗少洋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喊了身后的人朝我而来。
我双手握拳,事情到最后还是要以武力解决,这罗家父子根本一早就设好了局。明知今天如果动了手这事就走偏了,但我不可能就此任由他们将欺诈罪侮在自己身上。
眼看激斗一触即发,突的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谁敢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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