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山谷。或者可以说我们是在两座山崖的狭缝之间,如若从远从高了看,应该会有一线天的错觉。其实有很多疑问都在脑中盘转,但三人走在山道岩石间谁都没有开口,就连古羲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他似乎一直都全神戒备,时不时环视头顶和四周,看他如此我也不由紧张起来。
不小心踢中一块坚石,一个踉跄朝前倒栽葱,被古羲在旁扶住了手肘才稳住身形。前面的脚步也顿停下来,“休息一会吧。”道非率先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并且从宽大的黑袍内拿出一个布包丢到了我们脚边,我迟疑了下弯腰捡起,打开布包一看发现是风干了的肉脯。
食物的吸引力已经毋庸置疑,尤其还散着肉香味,立即就勾起了我的饥饿感。下口咬之前有那么一两秒的迟疑,转而想如果食物有问题我也认了。但一口咬上后我就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吃东西,是后悔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哪里想到这肉硬的就像石头,完全咬不动的。
手上一空,肉干被古羲拿了过去,他瞥了我一眼道:“不是这么吃的。”只见他从兜里摸出我的柳叶刀,在肉干上轻轻一划一抠,一条肉丝就被抽了出来递给了我。
我放到嘴里,虽然还是很硬但不至于像刚才那般捧着块石头在咬的感觉。
察觉到那处目光向这投来,我假装有意无意地扫过,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古羲在熟练刨肉的手上。不是,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看那把柳叶刀。
“接着。”一声低令后就有一只东西呈抛物线地朝这落来,没要我反应,古羲已经长手一扬将那物抓在了手中。定睛而视,是一只羊皮水袋,不用说里面是装着水的。
我默然喝了几口,放下水袋时想僵持解决不了事,不如摊开来把一些事都挑明了。
所以我主动提出:“我们谈一下吧。”
但是道非却起了身,并且沉声道:“尽快找到出山的路,你们立刻出山。”
“你对这里的路熟悉?”古羲突然问。
道非顿了顿后道:“既然从山里出来了,肯定就有下山的路。”可古羲却否决了他的观点:“想得太天真了,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道非闻言回首过来,也开始审视起四周的环境来。因为他在出来后再次将蒙巾遮住了脸,所以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顿然间气氛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有些纳闷,这里是怎么了?为什么古羲说有不同?
还是古羲淡淡在道:“小愿的提示是对的,我们还是坐下来先谈一谈吧,比如...你是怎么到这的?”确实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所以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终于看到黑沉的身影坐回了原位。古羲把我俩喝过的水袋丢还给了他,肉干在剔除一部分肉丝后也被包好正要朝那边丢,却听道非说:“每个人身上都备一点吧,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将自己陷至绝境。”
我和古羲对视了一眼,从他手中拿过柳叶刀真的做起分工来。
沉默了有一会才听到道非缓缓而道:“生死之门应该是选择错了,在你们二人突然坠落时相信应该都有意识到。当时就有人想尝试用绳索下去找你们,可当下到五米之深处就不能再下了。”
这个情形在后来发现是进到天罡幻象阵中后我就估计到了,我与古羲出不去,他们在上面也下不来。据道非说,后来他们只能放弃这个途径,秦舟也从陷坑的另一边与队伍会合,选择退回走另一道死门。可殊不知,一群人是当真走进了一扇死门。
其实当所有人选择上那悬崖进悬洞就意味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无论是生门还是死门等待着的都不是容易过的坎。对,是坎,也是劫。
生中有死指的是我们堕进那个深洞,并且被困天罡幻象阵内;那死中有生是沿路遭遇各种机关历经死劫,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不仅如此还迷失了方向。
可以说我们在幻象中水生火热,他们在死门背后也经历着各种磨难。中间有人因伤过重而留在原地不动,有人迷失在洞穴里不知行踪。道非也与众人走散了,原本一直都环绕在迷洞内怎么都找不到出路,突然间好像气流变了,迷洞的环境也有了改变格局不再如之前,但死门到底还是死门,路不通。
绝境之下道非找到了一道山缝,往内钻发现里头当真是有空间的。可那山缝并非人为,只是自然界的鬼斧神工留了那么一道豁口,并不代表这豁口是畅通无阻的。在被阻绝之后,道非并没放弃,本身进来时都有带工具,所以他就在那山缝里一点点挖凿。庆幸缝隙里山泥居多,岩石较少,所以挖凿起来并不是太困难。
在这艰难的过程中,道非发现头顶有异样,湿度特别大而且还有一股向心的引力。他当时没有去理会,等把缝道挖通到这外面后他又返回。凭着他的直觉判断那上面一定有什么,当他凿开岩石层与松动的土泥后,顿觉一股风扑面而来,甚至有股吸力将他往上拉。
等他攀爬而上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和古羲,是的,看到。
这个地方当真是奇幻到无法用科学来解释,道非看到的我和古羲是昏厥了躺在一个洞穴里,对,没有水,只是有着一股很强外力的地方。他把我搬开就发现原来在我身下有一个飓风口,所有的力都来自那里面,而且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不该在那时将我移开漩涡洞口的,因为当我一被移开他就发现那个飓风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变大,吸力也在变大。
有时候抵抗不能不如承受,在巨大的吸力来临时道非只来得及抱住我就被飓风口给一起“吞吃”了,古羲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不过这个洞口并没有如想象中的恐怖,我们被吸进的地方正是之前醒来时所在的空间。道非将我与古羲都安置好后就去寻出路了,凤凰木后的山缝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为谋出路他只得依照原来的方法一路挖凿,在挖通之后本想回过来带我们出去,却发现我已经醒来,于是就藏在了那树后暂时没出来。
后面的事我们就都知道了,可是我却听得乍舌,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他看到的和我们经历的不同?明明我和古羲是潜入水底,被漩涡拖进那个坑口,然后濒临死亡。可他看到的却是我们在一个普通的没有水的山洞内,也不再是我们所在的那个庞大无尽头的空间,可又有着不可或缺的相同点:那个吸附力极大的漩涡黑洞。
这时候我失去分析与判断力,只能去看古羲,想从他的表情或眼神里窥探出对这事的见解。我没有想到的是,古羲会直接摊开来说:“我们与你所遇到的有一点不同,在一个面积无法估计的空间里被天罡幻象阵所困,那个阵法在十几年前墨族人迷失在悬洞内就被开启,但在我们进悬洞后又关闭了重新启动,后来破阵后走到一条溪涧,水逐渐变深,当我察觉到水在逆流时判断水下可能有异常,于是下水查探。依照我的判断,小愿在久等我不回后应该是也下水了,与我有了相同的遭遇被水底的一个漩涡黑洞给吸住。”
说到这他顿停下来,应该是给道非时间消化他提供的信息。过了片刻他就又道:“我们得先解开这个漩涡之谜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来研究当前的问题。”
我听着蹙了蹙眉,古羲说得很严肃,但是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漩涡之谜与当前有什么关系吗?似乎嗅到了一丝异样甚至诡异的气息。
道非沉思了半刻,抬起头道:“如果说你们之前曾遇到过天罡幻象阵的话,那么很可能我们还在阵里。”古羲眯了眯眼问:“你是说我们之前经历的水下窒息还是幻象?”
道非摇头,“你没懂我的意思。天罡幻象阵一定是被你们破解了,否则我在死门内绕不出那迷洞,我所说的阵是以悬洞为起点囊括整片区域的另一阵法。”
古羲没有立即回应,我却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意思是说我们经历的天罡幻象阵不但影响了我们,也困住了重新选择死门而走的他们,在迷洞内迷失也是因为那阵法所致。然后,我们从踏进悬洞的第一步起,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内。
耳边听到古羲说:“不是阵,我已经感觉不到有奇门之术在周围。但是你看头顶这天空,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抬起头,两座山峰之间夹着的天空第一感官并没觉得什么,可当有古羲的话在前后再去细看似乎也觉得哪里有着异样。
好像那一道道水纹状的白云有些不太真实,还有在拔出山峰的位置似笼着一层迷雾使得往上的天空透着水汽一般略模糊,可这应该是天气原因吧。
道非在抬头细看之后再度凝向这边,“你觉得是什么?”
问的自然是古羲,我也想听他来说说这其中的究竟,却没想古羲沉凝半刻后答非所问:“听说过黑洞吗?”我未及反应就听道非问:“你是说那个黑洞?”
哪个黑洞?他俩说话怎么都似是而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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