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笙迎了上来，笑着请岳蓝杉入座，岳蓝杉的座位就在乔霍旁边，岳蓝杉并不想坐在这里。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和乔霍不要再有交集。
但这种场合挑拣座位是对主家的不礼貌，岳蓝杉从一无所有混到现在，还是明白这回事的，迟疑了一下，就笑着坐下了。
行吧，反正乔霍这货根本就不怕尴尬，乔霍天生就没长那根神经，毕竟这厮在不怕尴尬的份上有着风光的战绩。
曾经有一家珠宝设计公司，风格简单又不失日常，是岳蓝杉很喜欢的样子，觉得投放市场很合适，毕竟那种奢华无比的设计，用到的场合十分有限。
就没见过哪个老总在公司开会，脖子上戴条1999颗大钻石的粗链子的。
有钱人日常的时候，都穿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而现在有些管理层领导，也喜欢衣着简单，但加个点缀让整体档次提升，所以简洁大方的珠宝适用范围很广。
乔霍就去谈了，并且为了早点出设计图，开了高价，对方接下合同之后，很快设计好了图纸，此时就有一家对手公司的老总听到了风声，找到设计公司说要花高价买他们的设计，让设计公司重新给霍笙设计，而他们公司就可以抢先推出简洁轻奢系列。
设计公司心动了，准备拖一拖交稿时间，再搞一版图纸来，分卖两家公司。
乔霍很快就知道了事情原委，把设计公司的负责人约到了一个高档酒店里吃饭，却没有包间，而是在大厅里。
设计公司负责人一进大厅，就感觉不对劲儿，里头的人都穿着西装，手里拿个牌子，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价格。
而人群里，对手公司的老总也在，两人对视，都是一脸尴尬。
负责人懵了，这什么情况？
乔霍轻轻地拍了拍手：“咱不是玩多人竞价嘛，私下聊多麻烦，既然想多挣些，两个选择对象怎么够？”
“我给你找了满屋子的合作伙伴，满意吗？”
说完站起来拍了拍手，示意整个大厅的人看过来：“这套设计图纸，起价八十八万，大家慢慢竞选。”
然后乔霍就端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摇着手里的红酒，一口一口喝着。
设计公司的负责人听着大厅里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几乎每一声都能让人尴尬到直钻地缝，而乔霍却摆出一副看大熊猫在笋堆儿里翻跟头的闲适感。
负责人满头是汗，他们和霍笙的合同在先，设计理念也是霍笙提出的原型，就这么卖了实属一种犯罪，但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大家要么是私下解决，要么硬一点，直接去起诉。
就乔霍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大狂，直接帮他搞拍卖了，真是臊死人，他不要面子也不给别人面子吗？就这么撕破脸了以后在这圈里还要怎么混？
负责人当即就冷笑起来：“霍总，您这话就没意思了，您说我们卖了您的设计图纸？证据呢？我们可是只跟霍笙签了合同，但是设计图还没出来呢，您先拿去转卖，是不是涉及泄露商业机密了？”
“泄露了谁家的机密了？我定金付你了，合同签了，泄露不泄露是我的事，干你屁事？”乔霍毫不客气。
负责人嚷嚷起来：“可我还没交稿，你怎么知道我设计的是你们公司的！”
乔霍就笑，也不说话，笑得负责人和对头公司老总全身发毛。
最后乔霍说：“我也没说卖的是你们设计的图纸啊，你们怎么还不打自招了？”
负责人：……
好像，确实没说？
乔霍把红酒一口气喝完：“我今天就是玩个竞拍游戏，竞拍的嘛……”
随手丢出一张蓝宝石袖扣的设计图纸。
“我们岳总画着玩的，我拿去卖了换钱，逗他开心。”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场的负责人和对头公司尴尬得脚指头抠出了一套地下皇陵。
回去之后，乔霍跟岳蓝杉吐槽：“那么贵的红酒一点不好喝，真想让他们给我兑点雪碧。”
“你真是不怕尴尬！”岳蓝杉简直无语了，“装你会不会？不会还怎么做老总。”
乔霍板着脸：“我又没真要。”
后来岳蓝杉从小孙那里得知，乔霍还真找服务生要了，主要是酒店没有啊，不然他真兑进去了。
总之，这就是个横扫尴尬，就做自己的二愣子。
岳蓝杉认命地往乔霍旁边一坐，看了看两人之间的缝隙够不够塞下一个陈文俊。
东张西望去找陈文俊，陈文俊似乎去停车了，并没有在包间里，而习洋坐这里也明显不合适。
他和乔霍分开了，没事就把习洋抓过来，实在是利用之感太过明显，他做不出。
算了，尴尬就尴尬。
就这么坐下了，反正亏心的不是他。
“岳蓝……岳总，好久不见。”乔霍微微笑了笑。
他瘦了许多，脸几乎要脱了形，不过，只一双眸子就能把颓废之感消减许多，看起来反而沉稳了，曾经外放的锋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住，只剩下云山雾罩的深沉。
不过，也有可能是疼的，这肋骨还没长好就跑来赴宴是有多馋。
“嗯。”岳蓝杉随意嗯了一声，不打算多说。
目光落在他的袖口，岳蓝杉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是他设计的那枚袖扣，当时拿去拍卖的，其实最后是乔霍自己买了，不过是为了提点一下那个负责人，自己在设计上着实没天赋。
结果他还真做出来了。
这个时候，戴给谁看？还有，简直丑到没眼看！谁家好人在袖口上挂个蓝汪汪的蜘蛛造型？！设计费给没给？
岳蓝杉狠狠瞪了两眼，把头别过去没吭声。
已经没关系了，不能为了这点小钱破坏原则！
此时，乔霍拿起手机按了几下，轻声说：“设计费，发给陈文俊了。”
岳蓝杉：“哈？”
“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
岳蓝杉心想我拉黑你之前你也没说给我钱啊，你说了我还能多留你几天。
给陈文俊发信息问：乔霍给了你多少钱？
陈文俊：八、八十八万……
岳蓝杉：“……”
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他是不是，真的摆脱穷酸的命运了？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两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尴尬。
岳蓝杉知道乔霍想和他说话，但是他不想说，就一直低头摆弄手机，偶尔跟旁边的人说几句。
后来身边的人走了，他手机也没得可玩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岳蓝杉实在坐不住准备出去透个气的时候，乔霍站起身来淡淡道：“岳总，抱歉，失陪一下？”
乔霍就这么离开了包厢，岳蓝杉满脸问号。
就这么出去了？
乔霍很少有这么乖觉的时候。
是烟瘾犯了吧，总不能是怕自己尴尬，所以才出去的。
算了，跟自己没关系。
岳蓝杉左看右看，看着身边人都在忙着应酬，连总是像小孩子一样的习洋，也像模像样地端着香槟和那些公司老总礼貌寒暄。
小少爷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香槟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笑意不减，也不见醉态，感觉看到了他未来成熟后的样子。
也是，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只会撒娇，总会有些真本事。
他也好，乔霍也罢，都会慢慢从青涩中成长，变成参天大树，只有他，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喜欢的事情做好，他就很开心了。
自己拿着手机又开始扒拉新节目的策划，身边传来了习笙温柔的声音：“岳总肯赏光前来，倍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