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面色无异,淡淡地应道,“听闻房大学士自东市书肆里寻得前朝字帖善本,某无事便去看看。”
李奕听言颌首笑道,“可惜那日某与二哥一道去了南书房,否则能同五弟一道欣赏前朝善本了。”
李晟眼睫不抬,“三哥正事要紧。”
……
春雪化尽后好不容易迎来纯粹的晴天,温荣去遗风苑库房里整理了老墨。
前日谢氏瞧见温荣绘丹青,这才想起库里有许多夫郎收藏的古墨。
温荣喜好颇为独特,贵家女娘素来是喜欢盛满妆奁的胭脂傅粉,可温荣却是老墨古籍收藏了许多。
谢氏知晓后并不诧异,当初夫郎也这喜好。
库房里杂七杂八堆满了箱笼,幸而管事妈妈的记性好,前黎国公收藏古墨的是一只小皮箱。
先才温荣从穆合堂出来时,谢氏与汀兰便开玩笑地说到,那库里的许多箱笼,是要与温荣做了陪嫁的……
绿佩与碧荷跟在温荣身旁,取出了小皮箱后,管事妈妈为确认是否还有遗漏的,随手打开了皮箱旁的几只箱笼,一只堆满了字画,瞧着画卷上已有些许黄斑,温荣自是心疼的紧,改日要与祖母说了,字画也该整理。
另一只箱笼里是满满的闪得人眼花的金银器皿。绿佩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温荣与管事妈妈倒是见怪不怪。
晒墨前,温荣先在篾匾上仔细铺了一层生宣,将老墨一块块码好了,与碧荷二人一道抬至庭院。
回厢房后温荣抬眼瞧见橱柜里银钏锦盒,是林大郎至遗风苑时与自己的礼物。
温荣未多想,自锦盒里取出那方潇湘八景漆烟徽墨,徽墨起了薄薄一层湿气,看来是才做成不久的,陈色质地与描金都极好,是值得收藏的尚品。趁着春日阳光不烈。晾晒数次便能长存了。
温荣摆弄了几番,倒是另眼相待,小心地在漆烟徽墨下垫了一层方帕,亲自端至庭院里。
“娘子,二郎过来了。”绿佩得了消息,提着一只蝈蝈笼过来寻娘子。
这几日绿佩与碧荷的日子亦是闲适得无趣,二人不知从何处学来了斗蝈蝈,碧荷不过是得空了玩上一会,绿佩却时时提着那篾笼子。
温荣至庭院泉眼处,将糊在手上的黑墨洗去。诧异地问道,“阿娘可是一到过来了?”
绿佩摇了摇头。“只二郎一人了。”
穆合堂里谢氏正牵着轩郎说话,不过是问了课业的问题,这几日春假,多亏了林家大郎盯着轩郎的课业进度。
瞧见温荣,轩郎欢喜地说道,“明日贡院放榜,荣娘可要一道去瞧瞧热闹。”
不待温荣回答。轩郎又自顾地说道,“荣娘,我还听说张榜之前要在尚书省都堂举行唱第仪式呢,被唱到的才是进士及第,否则就是落第。想来是很有趣的。”
轩郎并非应考举人,不过是瞧热闹,故一点压力都没有,此时不论说及第亦或是落第,皆眉飞色舞的。
“林家娘子可有去了?”温荣眨眼问道。明日放榜林大郎必定会去的,若是能遇见婵娘与瑶娘,可一道做了伴。
温景轩听言摇了摇,蹙眉说道,“林大郎还未回我书信了,这些时日林大郎似乎有些郁郁的,荣娘,你说林大郎会不会没有考好。”
“进士试当日,你也去贡院了,那时林大郎情绪如何。”温荣不以为意地问道。
“满面笑容,可谓是春风得意。”轩郎如此想来才觉得安心。
“那便是了,若是考得不好,出贡院时即可瞧得出来。”温荣见轩郎憨直的模样,心下有几分好笑。
说来这几日婵娘与瑶娘亦鲜少与自己书信,更没邀了一道出去玩,如今还未放榜,林府长辈现在挑了门户高低似也早了些。
谢氏斜靠在矮榻上听兄妹二人说话,轩郎的性子像极了他阿爷,将来若是走上仕途,亦是个耿直的清官,凡事无愧于心便能睡上个安稳觉了。
见兄妹二人说到林大郎是否及第的问题,谢氏笑着看向汀兰,“你去取了那对‘雁塔题名’、‘杏林春燕’花卉纹的凤首瓶来。”
说罢与荣娘和轩郎笑道,“明日你们得了消息即遣人与伯祖母说了,若是林大郎被唱出名字,我也该送了贺礼去。”
温荣知晓祖母会打算在第一时刻送贺礼,是想叫林家知晓女方有议亲的诚意。
林家虽尊重前黎国公夫人了,只是儿女的终身大事还需仔细考虑,若林大郎一举中第,怕是林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到时候林家长辈必是要比上三家的。
温荣思及此撇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轩郎诧异地望着荣娘,“荣娘,你笑了什么。”
温荣慌忙摇头,“轩郎也该努力读书了,希望待到那日轩郎能金榜题名。”
轩郎听言拉下了脸,林大郎年前吩咐的课业,他还没背熟了,在杭州郡里无拘无束惯了,至盛京才发现自己比起其他学子要少了几分忍耐。
贵苑五更听榜后,蓬山二月看花开。
进士试在尚书省南面都堂,张榜地点则在贡院东墙。
盛京依旧笼罩在夜色初分的雾气里,却已有许多望眼欲穿的举子踟蹰于贡院东墙之下。
为了听唱榜,轩郎卯时中刻便在遗风苑门外等了温荣。
温荣靠在马车里,晨鼓与车轮子声交织嘈杂作响,可还是止不住浓浓的睡意。
到贡院不过辰时初刻,温荣撩开一丝帘幔看到外头景象时,唬了一跳,不想贡院门口已是车水马龙,白衣举子密密登登地挤于东墙处。
温荣远远瞧见了一辆翠幄马车,是林府的了,只不知林府娘子是否在车上。
轩郎知晓后命仆僮过去相询,自己则仔细看了林府马车周围,却是不见林大郎的身影。
“温二郎也来了。”
林大郎未寻到,却也遇见了熟人。
赵二郎亦是博学多识文采斐然的,不知今日榜首会是何人了。
温荣戴着帷帽下车与赵二郎见了礼,赵二郎不过是同二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摇着羽扇带着仆僮往贡院闲闲走去。
那一身锦衣华服的赵二郎还未到贡院东墙,就有礼部官员迎了出来,堂堂尚书左仆射家的嫡次子,自是不会与麻衣举子挤于一处听唱榜。
温荣先才瞧见赵二郎一脸轻松,估摸是早已知晓金榜名单了。
圣朝里请托行卷的风气颇盛,公荐与通榜并非罕事,若能得到达官贵人赏识,及第者名单便无几分悬念,可一甲头三名却不知花落谁家。
不一会温荣瞧见婵娘与瑶娘匆匆向自己走来。
温荣见瑶娘连帷帽都没戴,轻声责怪了一句,慌忙牵了二位娘子上马车。
瑶娘与轩郎打了招呼,说林大郎在前头的马车上,只是行走不便,故无法过来了。
轩郎听言一愣,不待细问慌忙向林府马车跑去。
温荣亦是关切地问道,“林大郎怎么了?”
婵娘轻叹一声,“昨日大哥与二位皇子去西郊骑马,不想在跳桩时,不慎摔了,好在有武功底子,可腿还是受了伤,医官看过后说是没个十天半月都不能下地了。”
林子琛受伤,三皇子与五皇子都很是自责,毕竟是他二人邀林子琛去西郊骑马的,可二位皇子初衷却是因为瞧见林子琛闷闷不乐,担心他有事闷在了心里,才希望他出去散散心。
温荣柳眉微颦,“林大郎骑射技艺是极好的,怎会……”
骑射技艺相较二位皇子有过之而不无极,轻松的跳桩如何会失误了。
瑶娘张了张嘴,愣是没敢说出口。
婵娘与瑶娘都是知晓的,大哥是因为荣娘才会魂不守舍,瑶娘亦后悔那日将话说重了,不管怎样,想高攀的是阿爷和阿娘,与琛郎无甚关系。
而昨日中书令府里,亦因为林子琛受伤一事,而闹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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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俺又掉节操了,看封面图看了快两小时,结果码不到三千了……自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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