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门前,一个人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两个人走进去,关上房门,『插』上门栓。
三个人贴着转角和墙边闪到窗户下面,蹲在地上仔细地听了听。
很快,从东厢房里穿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应该是密室暗门开启的声音。
不一会,嘎吱声没有了。
黑鹰拍拍汤耀祖和秦顺文的肩膀,然后朝竹林里面指了指。
三个人回到竹林——假山的后面。
“秦顺文,耀祖,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禀报王爷和欧阳大人,查三静和张子盟应该是等所有箱子全搬到后院门后,再装船运走。”
“行,你去吧!”秦顺文道。
“你们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出动静来,免得打草惊蛇——你们就蹲在这里,千万不要挪地方。”黑鹰说完之后,朝东轩走去。
两个黑影一共抬了九个木箱。
在秦顺文的印象中,代王朱桂在盂城驿站弄丢的两车库金库银一共是十二箱,如果张子盟和查三静抬的就是代王弄丢的箱子的话,应该还有三个箱子。秦顺文暂时还想不明白:张子盟和查三静为什么不抬另外三个箱子了。
一个黑影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将后院门打开
两个黑影将箱子一个一个往门外抬——是用扁担和绳子抬的。
两个人抬第一个箱子的时候,秦顺文和汤耀祖走出竹林,闪到门口朝外看了看,码头上停着一条船——船舷和岸上搭着一块跳板。
两个人抬着木箱上了木船。
两个人放好木箱之后,跳上岸。
秦顺文和汤耀祖回到假山后面。
张子盟和查三静将最后一个木箱抬到船上以后,连后院门都没有关,有那么一点逃之夭夭、一去不回的意思。
秦顺文和汤耀祖再次走到门口。
张子盟跳上船,收起跳板,查三静解开拴在木柱上的绳子,扔到船上,然后跳上船。张子盟摇起双桨,船迅速驶离码头,朝河对岸驶去。
船先行驶到河对岸,然后沿着距离河对岸比较近的水道向广棱桥方向行驶。
这时候,在木船的左前方驶来一条比较大的船——船舱里猫着五个人。
当查三静和张子盟的船行驶到停在岸边的一条大船跟前的时候,突然从大船上伸过来两根一丈多长的竹竿,竹竿的前面绑着一个铁钩子。铁钩子钩住小船的船舷,将小木船往大船跟前拉,与此同时,左前方驶来的大船迅速贴近——雷捕头和黑鹰就在这条船上。
“不好,子盟——快下水。”查三静先看到了从大船上伸过来的铁钩。查三静的动作很快,话音未落地,他就跳进了水里。
张子盟猛然抬头,看见了靠上左舷的大船。他扔下船桨,一头栽进水中。
在查三静跳进水中的同时,大船上先后跳下六个人——这六个人都是长年在胭脂河和大运河上跑船的人,水『性』出奇的好,有这六个人,查三静和张子盟『插』翅难逃。
黑鹰跳上张子盟和查三静的船,拿起船桨,将船划向河岸。雷捕头的船跟在后面。
两条船靠在码头上的时候,六个船工已经将张子盟和查三静捞上了岸。
查三静和张子盟哪里是船工的对手,在水中走不上两个回合就像死猪一样往下沉。
查三静和张子盟喝了不少水,上岸之后,水不停从他们的嘴里往外冒,加上天气太冷、河面上寒风刺骨,张子盟和查三静冻的瑟瑟发抖,上牙和下牙不停地打架。
两个人脑袋上的头巾已经不见了——今天晚上离开翟府的时候,两个人的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巾。
六个船工走上大船换衣服,大茶壶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给张子盟和查三静换上——千万不能冻着他们,王爷和欧阳大人还要问他们话呢。
码头上停着三辆马车,大家七手八脚,将九个木箱装上马车,将查三静和张子盟押上车,然后回了扬州府衙。
王爷和欧阳大人已经坐在后堂八仙桌旁,朱祯的手上拿着一个鼻烟壶,打开鼻烟壶的盖子,鼻子凑在鼻烟壶上嗅了好一下,魏知府坐在右边第一个太师椅上。
秦顺文和汤耀祖也在。河对岸发生的事情,秦顺文和汤耀祖尽收眼底,看到谭为琛他们已经得手,他们便回到府衙。
在离开翟府之前,秦顺文和汤耀祖还进了后堂东厢房——张子盟和查三静离开翟府的时候。连后堂的门都没有锁——锁是扔在地上的,种种迹象表明,张子盟和查三静是不打算再回翟府了。两个人走进东厢房,点亮松油灯,他们想找到密室的机关,但没有找到。
四个侍卫将张子盟和查三静押进后堂。两个人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这次颤抖恐怕不全是天冷的缘故,两人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
谭为琛坐在魏知府的对面。
两个侍卫搬来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摆放在欧阳若愚的旁边,赵无虞拿来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椅子上。
十几个衙役将九个木箱抬进后堂,摆了两排,一排四个,一排五个。
欧阳若愚和朱祯互相对视一下,开始问话。
“抬起头来!”欧阳若愚道。
张子盟和查三静慢慢抬起头来——仅仅是微微抬起头。朱祯和欧阳若愚只能看到三分之一个脸。
“怎么,你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让本官好好看看你们嘛!来,抬起头来,看着本官的脸。”
两个人这才真正抬起头来。
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两个人脸部肌肉绷得很紧,五官也有点扭曲——白天,在翟府,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大茶壶为他们准备的衣服有点不合身,所以,看上去很不体面,还有点像瘪三,身上的英雄气『荡』然无存,活脱脱两个跳梁小丑。
“你们有没有话跟钦差大人和本官说啊?”
两个人眼神呆滞地望着朱祯和欧阳若愚的脸,嘴唇紧闭,查三静的下骸骨不停蠕动。
欧阳若愚站起身,走到一个木箱子跟前——木箱上系着两根绳子——这是最后一个被抬进来的箱子:“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神情越发的呆滞,还有点沮丧和绝望。
“曹锟,把箱子全部打开。”
曹锟和秦顺文、雷捕头走到箱子跟前,一一打开木箱。
朱祯也站起身走到木箱跟前。
王爷和欧阳若愚面面相觑;曹锟、秦顺文和雷捕头全惊呆了;张子盟和查三静则低下了头。
三个木箱里面装的是金元宝,一共是六万两;六个木箱里面装的是银锭,一共是六万两。让大家惊愕不已的不是金锭和银锭,而是金锭和银锭上赫然醒木的字:“扬州锭”。代王朱桂在盂城驿丢失的库金库银正是“扬州锭”,凡是存入国库的金锭和银锭,全由扬州制造局冶炼加工,凡是从扬州制造局出来的金锭和银锭都要有“扬州锭”三个字。
“十三弟果然是被冤枉了——这般该杀的混蛋。”朱祯道。
欧阳若愚走到张子盟的跟前:“这里只有九个木箱,还有三个箱子呢?”
“回大人的话,就只有九个箱子——全在这里了。”张子盟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总算开口说话了。
“这就是代王在盂城驿丢失的库金库银吗?”
“是的。”
“代王丢失的是十二箱库金库银,这里只有九箱,另外三箱库金库银呢?”
“我——我们把十二箱库金库银放在这九个箱子里面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大人的话,原来的箱子上刻着字,太醒目,太招人眼,我们就找了九个大一些的箱子,这样,我们搬起来也省点事情。”
原来的箱子应该是专门用来装库金库银的。上面应该有明显的标记。
“查三静,你哑巴了,你怎么不说话?”欧阳若愚走到查三静的跟前,“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官。”
查三静抬起头,眼神呆滞地看着欧阳若愚。
“原来的箱子在什么地方?”
“在翟府。”
“是不是在翟府的密室里面?”
“是——在密室里面。”
“你们是怎么把十二箱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的?”
“盂城驿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地下暗室。”
欧阳若愚终于明白了,代王进驻盂城驿以后,将所有的马车聚集在院子中央——在一般情况下,马车只能放在院子中央,这样,值守的人坐在值守室里面就能看见那些围在一起的马车。
即使值守的人在院子里面巡逻,也只是在马车周围转转,几十辆马车围在一起,在黑暗中,值守的人是看不见最里面的马车的,如果有人将马车上的木箱慢慢移至下面的暗室里面。值守人是很难发现的,在值守人看来,最里面的马车是最安全的,最不安全的地方恰恰是值守人视线的死角和盲区。
盂城驿院子里面有地下暗室,这说明驿站里面的人也参与了那次偷盗库金库银的行动。
“盂城驿什么人和你们里应外合?”
“狱丞董家昌。”
“狱丞董家昌?董家昌怎么会和翟中廷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