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儿的身上不是有九龙佩吗?为什么不直接进宫面圣呢?”
“曹大哥说,最好等见了侯总管以后再说,皇上不是病着了吗?这时候去惊扰皇上,曹大哥怕事与愿违,反而把事情弄砸了。”高鹏道。
“曹锟说的对,我是太着急了。着急则乱——我的脑子很乱。”
“太太,您的身体怎么样?”曹锟道。
“幸亏有星云禅师相随,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位就是星云师傅。”
曹锟和高鹏站起身,给星云禅师行了拱手礼。
星云禅师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这么远的路。高鹏没有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到北京了。”
“太太心急如焚,我们日夜兼程,很少投宿。”柴进道。
“辛苦星云禅师和几位兄弟了,他们没有睡什么觉,我坐在车厢里,躺下就可以睡觉了。因为有星云禅师在身边照顾,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星云禅师,高鹏认识,这位兄弟是——”高鹏望着窦怀恩道。
“我来介绍一下,怀恩,这位是高鹏,跟随我和老爷已经有十几年,高鹏,这位是我们在去普觉寺的路上遇见的壮士,他姓窦,名怀恩。”
“怀恩带着一帮兄弟在白头山劫富济贫,二十年前,在应天府的鸡鸣寺,我和老爷曾经给过他一锭银子,这次相遇,念着我的好,他和他的一个兄弟一定要跟着我们。他乡遇故人,这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啊!”
“老爷太太大慈大悲,结下了多少善缘,菩萨一定会保佑太太和老爷的。”高鹏安慰太太道。
“高鹏,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次老爷是凶多吉少,我们到北京来无非是心不甘,尽人事。”
“十三弟一定是受了我们的牵连,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侯总管又见不着。”昌平公主泪眼汪汪。
梅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绢,
昌平公主结果手绢将眼窝里的泪水擦干。
“从应天府到北京,路途遥远,老爷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何能经的起这一路上的辛苦呢?也不知道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太太不用担心老爷,高鹏正要跟您说谭老爷的事情呢?”高鹏道。
“老爷——他怎么了?曹锟,你快说。”昌平公主用手绢擦去溢出眼窝的泪水。
“我们一路跟踪囚车到山东德州,我们发现钦差大人对老爷很好。”
“怎么个好法?”
“押解老爷的有二十几个锦衣卫,但一直守护在囚车旁边的只有八个人,而且是固定不变的八个人。”
“投宿驿站的时候,这八个锦衣卫也是和老爷睡在一个房间里面的。”
“一路上,不曾有一个人烦扰、虐待过老爷。钦差大人还带了一个郎中跟在身边。”
“赵明道是翟中廷的人,这个人,我很不放心。”
“赵明道连囚车的边都靠不上,太太不用担心,皇上要亲自过问老爷的案子,赵明道知道轻重,他是不会乱来的。太太,曹大哥果然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高鹏道。
“此话怎么讲?”
“在山东德州的安德马驿站,曹大哥自导自演了一出刺杀老爷的戏码。”
“刺杀老爷的戏码?你快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曹锟说,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翟中廷他们构陷老爷,曹锟要用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这叫以阴对阴,以邪治邪。这时候,太太,您想想,对老爷下毒手的会是什么人呢?”
“一定是翟中廷的人。”柴进道,“我明白曹锟大哥的心思了。这一招果然高明。”
“曹壮士,你快说,结果怎么样呢?”姬飞道。
“曹锟,你有没有受伤?那些锦衣卫个个都是高手。”昌平公主道。
“没有,曹大哥又不是真要行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高鹏道。
“钦差和巡抚没有看出破绽来吗?”
“他们不可能看出破绽来,曹锟还在囚车上留下了一个带毒的飞镖——钦差大人一定会把这个飞镖交给皇上,皇上只要看到飞镖,就一定会明白怎么回事情了。”
曹锟从怀中拿出欧阳大人交给他的那只飞镖。
柴进站起身,走到曹锟的跟前,从曹锟的手上拿起飞镖,正反两面仔细看了看:“我全明白了。太太,老爷有救了。曹锟,你太厉害了。”
“不是我厉害,是欧阳大人厉害。在青州分手的时候,欧阳大人把这个飞镖和一瓶毒药交给我,并且向我面授机宜。柴进,你说老爷有救了,此话何意?”
“这个飞镖是翟中廷的心腹高天黎常用的毒镖,当年,高天黎就是用这种飞镖粘上毒将翟中廷的死对头内阁大学士温兆廷杀死的。”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曹锟道。
“当年,欧阳大人接手这个案子以后,在温兆廷的身上发现了这个飞镖,老爷在暗中调查了很长时间,可一直没有结果。柴进,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当年,翟中廷就是派我和高天黎去刺杀温兆廷的。我和高天黎为翟中廷做事,早晚厮守在一起,怎么能不知道他用什么暗器呢?”
“曹壮士,你手上这个飞镖是高天黎刺杀温兆廷的飞镖,那么,你留在囚车上的飞镖又是怎么回事情呢?昴老爷对曹锟和柴进的对话非常感兴趣,但还有点不明白。
“昴老爷,这很简单,我们跟踪囚车到德州住下以后,到德州城里找一家铁匠铺,照原样打了一个飞镖。”
“欧阳大人交给我的飞镖可不能丢,这可是最重要的证据,现在,我们又有了柴进。有了柴进,又有飞镖——人证物证俱在,他翟中廷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昌平公主还是很担忧谭老爷的安危:“如果翟中廷也派人刺杀老爷呢?”
“太太不用担心,圣旨上写的很清楚,皇上要把老爷押解到北京交大理寺审理,最后交由皇上亲自处置。钦差派专人护卫老爷,应该也是皇上的意思。”
“曹锟行刺过老爷以后,钦差让一个锦衣卫和老爷互换衣服,现在,坐在囚车里面的是锦衣卫,老爷则扮成锦衣卫骑在马上,钦差还派四个锦衣卫随侍左右。所以,太太不必担心。”
“骑马?长途跋涉,这——老爷——他能受得了吗?”总之,谭老爷一天不脱离苦海,昌平公主就担心一天。
“为了谭老爷的身体,钦差大人会把行程放慢一些,曹锟以为老爷的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是安全的。”
昌平公主考虑的问题比曹锟更多更深:“翟中廷党羽众多,他和朝中大臣勾连甚广,宫中也应该有他们的人,侯总管一直呆在皇上身边,会不会是翟中廷的人故意为之呢?”
曹锟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侯总管的义子说皇上受了风寒,咳得很厉害,侯总管放心不下,是他自己要留在宫中伺候皇上的。”
“皇上身边的太监有很多,个个都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皇上龙体不适,不是还有太医吗?”
“我总觉得,在这时候,侯总管不回府,事情不会很简单——翟中廷的人要想把侯总管困在宫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代王出事了,侯总管是我们唯一能联系上的人。这条线如果断了,我们岂不是成了断线的风筝。”
听了昌平公主的话,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曹锟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昌平公主。
“皇上赐给程班主的腰牌,我已经带来了,明天早晨,我们直接进宫。”昌平公主道。
“如果连腰牌和琛儿身上的九龙佩也不起作用的话,那就说明翟中廷之流已经做了万全的考虑和安排。”
“不让侯总管回府,又不让我们进皇宫,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不管我们来多少人,见不到皇上,也是枉然。”昌平公主原本有些舒缓的眉头又紧缩在一起了。
大家都知道,昌平公主的担心和忧虑不无道理。
看昌平公主悲伤痛苦的样子,曹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空气瞬间凝固。
高鹏突然想起了尹明坤尹大人:“太太,在来京城的路上,在通州一家客栈,我们遇见了尹大人。”
“尹大人?是尹明坤尹大人吗?”
“正是他。尹大人听说了老爷的事情以后,带着家里所有积蓄和两个心腹到京城来疏通关系,搭救老爷。”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老爷没有白交这个朋友。”
“尹大人住在裕隆客栈,我们刚从裕隆客栈来,尹大人已经找过大理寺卿莫大人,他想打通关节,为救老爷做一些准备,只要大理寺有我们的人,老爷到大理寺以后就会少受罪。我们也可以随时掌握老爷的情况。”
“还是尹大人想的周到啊!老爷还没有到京城吗?”
“还没有,就在这一两天吧!”
余管家走进中堂:“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昴老爷站起身:“公主殿下,请。”
昴老爷和余管家将昌平公主、星云禅师、柴进、姬飞和窦怀恩领进隔壁的东堂——东堂是昴老爷款待客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