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知县,说啊!什么情况?”
“谭家的人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他们没有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吗?”
茅知县道:“我们以为他们会发送老太爷和老太太,可今天早晨才知道,是族长和族人发送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们吗?”
“我们也没有想到,到祠堂吊唁的人太多,个个都披麻戴孝,要么就是戴着孝帽,我们也大意了,我本想,死者为大,他们即使有什么动作,肯定是在发送完老太爷和老太太以后吧。”
“照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我们估计他们藏到隐龙寺去了。”
“估计?估计顶屁用啊!有人看见他们上山了?”
“这倒没有。不过——”
“茅知县,你不要吞吞吐吐,能不能说几句全乎的话啊!”翟温良恼羞成怒——他应该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隐龙寺的慧能禅师带着二十几个和尚下山为老太爷和老太太超度亡灵,隐龙寺和谭家有很深的渊源。”
“大太太病的很厉害,和谭家人一起消失的还有怀仁堂的梁大夫,梁大夫肯定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我断定他们走不远,镇上没有人家敢收留他们,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隐龙寺。”
“赶快派人到隐龙寺去暗访。”
“本官已经派人去了。”
“茅大人,我说你什么好呢?我爹在京城盯着,歇马镇这点小事情,你们再办不好,就太没用了。”
“翟公子教训的是。公子,有一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茅知县对翟温良有那么一点敬畏,先前说的是“本官”,现在说的是“下官”,身价是直线下降啊!再往下降的话该是“小人”啦。
“讲!”翟温良疾言厉色道。
“谭家群龙无首,不足为虑,关键是欧阳老儿,只要他不掺合,小人就觉得不会有事。”
“这——茅知县不必担心,我和章知府已经派人守候在欧阳府的附近,昨天夜里,已经有人潜入欧阳府邸,欧阳老儿还在书房里面看书呢。”
“谭家的事情,欧阳若愚恐怕都不知道。也不曾有人进过欧阳府。再说,他就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干着急,丁忧其间,他不能返朝,更不能面圣。除非他想找死。”
欧阳大人还在府中?他并没有离开青州?难道柴进的话是安慰昌平公主的吗?那么,曹锟到应天府和谭为琛回合应该是真的吧!难道守候在欧阳府附近的人没有看到谭为礼走进欧阳府吗?
“这——小人就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个屁!我和章知府就担心歇马镇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你们的心事恐怕全盯在谭家那几十箱金银财宝上了吧!”
“小人不敢,没有尚书大人和翟公子发话,小人是不敢碰那些东西的,没有尚书大人,就没有我茅文邦,尚书大人是了解我的。”
“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锁在库房里面,我安排几个衙役看着呢?公子,小人领你去看看。”茅知县站起身。
翟温良今天到歇马镇来,主要目的应该是看看那些从谭家抄来的东西。
翟中廷父子垂涎谭家的财产已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库房在牢房的北边,和牢房在一个院子里面,牢房每天都有人值守,茅知县再派几个人专门看护库房。
进入库房,要打开三道铁门,库房的院墙比牢房的院墙还要高三尺。
一个衙役从腰上拿出一串钥匙,分别打开三道铁门上锁。
第三道铁门打开之后,便可看到中库、东库和西库,三个库房都上了锁,东库房里面存放的是库银,从谭家查抄来的东西放在中库房。
茅知县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中库房的门锁。
尹县丞推开库房的门,便看见码放整齐的紫檀木箱,每一个箱子上都有一张封条、铁锁和一个号码。
“一共有多少箱?”翟温良从箱子这头走到那头。
“一共是五十三箱,上面都标了号。谭家的丧事已经办完了,今天晚上,小人就打算把这些箱子运到青州去。放在县衙,我怕出事。”
“行,今天晚上,我带些人过来。”翟温良今天到歇马镇来不仅仅是看看这些东西的,他是想把这些东西运到青州去,茅知县已经猜出了他的心事。将心比心,他姓茅的也想把这些东西收入囊中,可他不能够,自己能得多少,要看尚书大人的心情了。
翟温良的胃口很大:“这些东西,对谭国凯来讲只是九牛一毛,谭家富可敌国,大头应该藏在谭家大院的密室里面。你派人在和园守候了吗?”
“派了——我派了六个人在和园——密室肯定在和园——不在谭国凯的房间里面,就在书房里面。”
“这很难说,谭家太大,房子太多,而谭国凯又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密室到底在哪里,谭国凯一定有超出常人的考虑。你的人只呆在和园,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和园。泰园和平园也要有人——谭国凯最喜欢谭为仁。你让衙役们沉住气,谭家现在正需要银子,要想救谭国凯,就得有银子。”
“所以,他们一定会派人潜入谭家大院,到密室里面拿银票。要想弄走密室里面的东西,我们必须耐心等待。但一定要外紧内松,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人。”
“这——小人明白,除了和园派了人,其它三个院子,我都安排了人。孙虎他们在谭家大院守了一夜,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耐心一点,刚开始,他们肯定很警觉,等他们懈怠以后,他们是不会让密室里面的银票躺在那儿睡大觉的。谭家人要想救谭国凯,手上就得有银票。”
翟温良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想的果然周到。
“茅知县,昨天,谭家人回歇马镇的时候,你看见大少爷谭为琛了吗?”翟温良想的东西很多啊!
“小人只看到了二少爷谭为仁,没有看到大少爷谭为琛。尹县丞,你看见了吗?”
昨天,茅知县和昌平公主说话的时候,尹县丞也在跟前。
“回大人的话,小人也没有看见大少爷,当时人太多,大太太和大人站在祠堂门前的台阶下说话,还有一些人冲进祠堂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去了。”尹县丞道。
“翟公子,我们最要防的是欧阳若愚和大太太,谭为琛不过是黄口小儿,不足为虑。”茅知县道。
“错——大错特错。最厉害的就是这个谭为琛,现在,他是谭家的主心骨。茅知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品轩和一笑堂之所以败给一品斋和怀仁堂,全是这个谭为琛在背后捣的鬼。”
“全是他的主意,这——小人确实没有看出来,他——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在家具生意上,让一品斋跟着我们一块降价,降到差不多的时候,一品斋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把我们的货全扫走了,这种主意,谭国凯想不出来,谭为仁也想不起来,只有谭为琛才能想起来。”
“翟公子说的太对了。”尹县丞满脸堆笑道。
翟温良接着道:“找来几个宫廷御医坐镇怀仁堂,不费吹灰之力就挤垮了我们一笑堂,也只有谭为琛才能想出来。”
“谭为琛在普觉寺呆了七年,得到了老住持的真传,又在程家班呆了十几年,看过的戏文比我们读的书都多,他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
“听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情。难道谭家人突然消失也是大少爷的安排的。”
“有这种可能,要不然,谭家的人也不会毫无征兆地销声匿迹。”尹县丞道,“他们连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葬礼都没有参加,那一定是有了万全的考虑。”
“谭国凯被押解京城,命悬一线,谭家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做垂死的挣扎。死者为大,再重要的事情都应该放下,等把死人发送完了再说。”翟温良道。
“可他们竟然把老太爷和老太太交给族人发送,这一定也是族长和族人的意思,他们大张旗鼓地操办丧事,就是想迷惑你们,目的是帮助谭家的人离开歇马镇,所以,我敢断定,他们肯定不在歇马镇了。”
“老爷,昨天下午,程家班是和谭家人一同回歇马镇的,可后来。程家班在外面眼面前离开了歇马镇。”尹县丞道。
“这也是他们释放的烟幕弹,程家班有二十几号人,如果和谭家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他们一定是分开走,然后在一个地方回合。”翟温良道。
“谭国凯和大太太已经收程班主的女儿做义女,这次,谭国凯携全家到应天府就是为义女办喜事,连我姑父、姑母、马家、霍家和荣家都去了。程班主是谭为琛的义父,谭国凯和大太太是程向南的义父义母。”
“所以,程家班在这种时候只会和谭家共进退,绝不会选择离开。程家班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目的是迷糊你们。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上当了。”
“那谭家人肯定不会藏在尹隐龙寺了。”尹县丞道。
“那是一定的。”翟温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