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傅令元既哭笑不得,又有点委屈,“我人就在这里,你不抱我,抱大熊?”
“在这里,它的存在感比你强,我更习惯它。”阮舒淡声。
傅令元闻言满腹的不是滋味儿。因为分明意有所指离婚后那段时间她独居在此轻易见他不得只有大熊代替他陪伴她。
接下来的一阵,是窸窸窣窣,他貌似走去开了柜门,拿了什么东西,又走回来她的床边,随后半晌,才没再听到他的动静。
阮舒晓得他的套路,坚持闭着眼睛,不去好奇他的动向。
但其实她根本睡不着。
即便傅令元没出声,他的存在感也非常强,短短的功夫,气息便仿若遍布了整间卧室,叫她忽视不得。
须臾,突然传出傅令元的打喷嚏声。
连续四下。
依旧是套路,他擅长的苦肉计而已。她房间里明明开了空调。阮舒腹诽,轻颤着眼睫,将脸往大熊的怀里埋得更深。
傅令元却是又打喷嚏了。
这回打了两个,貌似还带出了鼻水,不瞬便又传出他伸手到她的床头抽纸巾的声儿,然后擤鼻涕。
擤完鼻涕则是时不时地吸溜鼻水。
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强他的存在感。
阮舒:“……”
不多时,他又连打三个喷嚏。
明显,他已在极力地隐忍、压抑,怕打扰到她。
又是抽纸巾的声儿。
很快地,他貌似走进浴室里去了。
阮舒从大熊的怀抱抬起脸,瞥见她放在床头的那原本还有半包的抽纸现在全都空了。
床边的地毯上铺着被子和枕头——是他从柜子里翻出了夏天的空调被。
察觉浴室里有动静,她赶忙钻回大熊的怀抱。
傅令元从浴室里出来后,又去衣柜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显然,他没有找到,所以噌着噌着噌回到床边,迫于无奈般地低低问:“阮……我的换洗衣物你放到哪里了……”
阮舒不予理会。
一秒,两秒,三秒。
“阮……”傅令元轻唤。
四秒,五秒,六秒……
阮舒霍然从床上爬起,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去衣柜,把被她压箱底的他的东西翻出来,塞进他的怀里。
掀眸一瞥他尚流着鼻水的鼻子,她紧接着走向壁柜,取出一包新的纸巾,抽出两张,一边一张地往他的鼻孔塞。
傅令元却是把怀里的衣服一丢,蓦然将她打横抱起,不悦地折起眉头:“谁让你不穿鞋就下地的?”
阮舒被带回到床上,听言戳他鼻子上的纸巾:“谁让你一直果奔的?”
傅令元面露无奈:“现在我果奔你也瞧不上眼了。”
话落,他猛地又打了个喷嚏。
阮舒拉过床上的被子给他。
傅令元揽住她的腰圈她入怀,将她一并裹入被子里,用下巴蹭她的额头,笑得眉眼花花:“终于心疼我了。”
阮舒白他一眼:“把面对陆家的演技用在我这里。拙劣。”
骗谁呢,明明衣柜底下都被他翻起来了,还问她要?
那些抽纸,她可不记得她离开之前屯了货。
真真翻了个儿。
以前她像他的女儿似的,生活无法自理,好多事都被他打理着。
如今他像她的儿子一般,变成低能智障儿童赖着她解救。
“嗯,拙劣。所以被你揭穿了。”傅令元将纸巾摘掉,凑到她的颈边深深地嗅,“我的阮阮还是以前的那个阮阮……”
橙花精油。
离开海城之后,她就没再用过。
以前因为擦久了,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完全免疫,大多数时候对它的味道几乎没有感觉。
这回回来,重新往身、上擦,连她自己都生了恍惚。
他嗅着嗅着就开始得寸进尺动手动脚,阮舒推搡他:“你不是都已经在找换洗衣物了?还不快去穿了滚蛋。”
“你不是都知道我在故意找借口?”傅令元一把将大熊撂落到地上,他自己就着被子,抱着阮舒倒到床上。
就这短短身体相贴的功夫,阮舒清晰察觉到他的反应。
而耳蜗里是他在冲她轻轻吹气:“盖着棉被纯聊天,很浪费我果了那么长时间……”
阮舒:“……”
也不是她故意矫情要吊着他,实在是……
“我的经血还没干净。”
“还没干净?”傅令元把她的脸从他怀里挑、起,“不是已经一个星期了?”
“剩不多,大概明天,最迟后天能结束。”
傅令元凝眉:“医生没说什么?”
“该说的你还在江城的时候不是都听了?”阮舒非常无所谓。
虽然她以前一般三四天就oK,但这回本就是特殊情况,所以量多,周期又长。终归归咎于闻野的那不明来路的药,重在调理呗。
傅令元却极其不放心,建议:“你明天看看,方便不方便一个人去趟中医药馆,让黄桑给你诊诊。”
黄桑……
阮舒心头一动:“老妪的事儿,你是不是还没问过她?”
“嗯,还没。”傅令元无奈,“手里事情太多。”
阮舒埋汰:“那还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你能一样么?”傅令元嘴里抹蜜儿,“只要你在,就算天皇老子找我也得排队。”
又被他歪楼了。阮舒讲回正题:“那我去吧。”
顺便问她要祛疤膏。
以前老妪送她的那些,她其实还没用完,她已经开始坚持每天擦了,这两天来海城,忘记带了。虽然呆的日子不长,但还是惦念着。
如果从黄桑这里取了,回江城之后就不用再找老妪补货,顺便也能给两个药膏再做个对比。
“你……”傅令元却是有些迟疑。
阮舒觉得自己明白他的顾虑:“你和黄桑比较熟,也更清楚她和格格的以前,你问都无法百分百保证能有结果,我问就更容易碰钉子了。没关系,人的第一反应非常关键。而且,我对老妪和庄家,比你更熟。”
傅令元顺着她后脑的发丝:“嗯,那你去试试。”
默了默,他又笑笑:“格格见到你会很开心。给她一个惊喜。”
下一瞬,他便轻掐她的腰:“消息捂得很严实。若非今晚我恰好出门办事心血来潮顺道拐过来,你就打算悄无声息地回来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阮舒记起来追究:“谁向你泄的密?二筒还是九思?”
傅令元睨她,嘚瑟:“我自己猜出来的。”
“怎么猜的?”
阮舒敢肯定,截止他假意进马以的卧室,他都不知道是她。所以一定是他在马以的卧室至他悄摸溜进门的这段时间里,有了发现。
可这期间,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如何惊动他的?
傅令元故意卖关子:“不来点美人计,就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
“噢,那算了,我并不是很想知道。反正以后不再让二筒和九思为我办事就对了。”说着,阮舒打呵欠,“我困——唔——”
傅令元对她进行了锁喉式的热吻。最后意犹未尽地添了添唇:“嗯,既然你美人计了,我就信守承诺告诉你。”
阮舒:“……”呸~自导自演!
傅令元笑问:“我晚上临时加问二筒你的一日三餐的详细情况,他报给我的内容,应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过。”
一日三餐……?阮舒颦眉,自行猜测了个大概:那个二筒铁定是汇报了某样不符合她的饮食习惯的东西……
一时两人无话,静谧寂然。
阮舒偎依在他热烫的胸膛,又觉昏昏玉睡。
傅令元分明察觉,发出低低的轻笑:“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我的怀抱比大熊的怀抱舒、服。”
阮舒懒得理他。
傅令元却又道:“明天去中医药馆,顺便把大熊带去送给格格。”
“为什么?”阮舒瞬间清醒。
“你以前不是嫌弃它太少女心不适合你,想把它送出去?格格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傅令元提醒。
这都多早之前的事了?他现在才要邦她执行?阮舒反对:“这只大熊已经用很久了,再送人你好意思?如果要给格格买礼物,自己去商场买新的。”
她凤眸圆睁,如同被人夺走心爱的玩具,捍卫的态度昭然。
见状,傅令元下定决心把大熊送出去:“格格不会嫌弃它。”
阮舒目光清锐地盯他两秒,一针见血:“你是不是在吃它的醋?”
傅令元:“……”
不用他回答,阮舒完全可以确认,忍不住猛翻白眼。
以为他吃醋褚翘和她走得近,已足够奇葩,现在连他自己送给她的玩偶都介意,他真是……
阮舒好气又好笑,没在这事儿上和他硬碰硬,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捡着好听的话,与他说:“这只大熊是你的化身,坚决只能属于我。”
傅令元搂紧她的腰,顶一下她,眼波荡漾,若有深意:“我的化身在这里……”
阮舒:“……”
未及她淬,傅令元的手机倏尔震响。
就丢在床边的地毯上,一偏头便能瞧见屏幕的来电提醒上显示着“舅舅”二字。
陆振华的电话……
这么晚的时间……
看来是非常要紧的事。
阮舒看傅令元。
傅令元没起来,手臂一捞拿起电话,再等了两秒,然后装作刚被吵醒,划过接听键:“舅舅。”
阮舒屏住呼吸,静静缩在他怀里,即便隔着电话,她也些许紧张。
房间寂然,她离得傅令元又近,所以能够清楚地听见陆振华的声音:“阿元,你现在来一趟。”
没具体讲什么事。
不过语气听起来颇为凝重。
很快陆振华补充一句:“把你身边那个叫栗青的手下一起带来。”
傅令元眸子一眯,也知道这种状况肯定是不方便在电话里直接说,是故傅令元也没追问,直接应承:“好的,舅舅,我尽快。”
前面还夸口“天皇老子来也得排队”,现在陆振华一通电话,他不得马上听从召唤?
阮舒笑话他的空儿都没有,他手机一挂下,她便比他着急下床,捡起先前被他丢掉的干净的换洗衣物拿回来给他,微有恼意:“早就让你走了你不走,现在你从这里赶去陆宅的时间,肯定比从别墅出发要花费更多时间。你要怎么和陆振华解释?”
“有什么不好解释?”傅令元手上穿衣服的动作不停,菲薄的唇角噙着暧昧的笑意,“实话实说沉溺温柔乡里就好。”
“……”阮舒连白眼都已懒得再翻给他了,邦他一起系扣子,嘲讽道:“是啊,沉溺温柔乡。汪裳裳和蓝沁,两女先后争夺你和陆少骢,网友们都替你唱好了。”
傅令元刚穿好裤子,闻言低头就咬一下她的唇:“我当作你在吃醋。”
醋什么醋,他分明故意,要为方才被她笑话他吃醋大熊而扳回一局。阮舒接着嘲讽:“给你自己加的戏很不错,显得你很有市场。”
“难道不是本来就很有市场?”傅令元斜斜勾唇。
“嗯,你在外面的市场就是汪裳裳。”阮舒怼。
“陈年旧事。正好被孟欢搅和起,我就趁势顺水推舟,再多泼自己一点污水。”傅令元懒懒系皮带,不忘遗憾,“给你机会抽我,你又没舍得下手。”
阮舒:“……”
他抖、m吧……
还有,什么她没舍得下手?又自作多情抬他自己的面子,呸~臭不要脸!
当然,阮舒最关注的重点落在正事儿上:“孟欢搅和?”
她琢磨出意思:“汪裳裳的事不是你搞的?”
“我本来想搞,但孟欢先搞了。”
嗯……?阮舒狐疑:“孟欢这个联盟,这么配合你?”
“不是。”傅令元眼眸一暗,“是少骢先对少杰动手。”
陆少杰?阮舒眼皮一跳,自行反应过来,应该是陆少骢这段时间受了刺激,不仅去找黄金荣发泄,也去找陆少杰了……
那么小的孩子,陆少骢能对他做什么?
阮舒暂时未能细问,傅令元捧住她的脸,嘴唇在她的额头润了一润:“明晚再来找你。”
“不要来了。”阮舒蹙起眉心。
“别担心。”傅令元的拇指刮一下她的嘴唇,“如果来不了,我不会强求。”
阮舒自然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但还是忍不住再提醒:“我不想红颜祸水。”——所以本意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回来海城了……
“我倒挺希望自己昏庸无道成天只知沉溺女色。”傅令元笑笑,临走前,在她耳边又低语,“你说的,明晚可能干净了……”
阮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