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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束缚的栗青趁势骑坐到来人的背上,压制住的同时曲起手肘,自半空中重重的地砸下去。

又一声更为痛苦的闷哼。

栗青打开手电筒,照见来人彻底晕死过去似的,一动不动。

掰过来脸一瞧,正是焦洋。

傅令元微折眉,盯了两三秒,表情阴晴不定:“丢一边,先别管他。”

“是老大!”栗青关上门,把房间里的桌布扯下来,铺展开在墙上,用图钉固定住,然后才从工具包里掏出铁锤子,旋即对准蚂蚁消失的位置,一抡子便往墙上砸。

沉闷的一声响,墙体并无任何的异常动静。

傅令元目光清锐,肃着声音:“继续。”

栗青铆足劲儿,抡起第二锤。

再一声闷响。这一回,看起固若金汤的墙面陷进去一个大凹洞。

见状,不等傅令元吩咐,栗青便朝着这个凹洞不停地用力砸,不一会儿,墙体凿穿,后面黑漆漆一片,竟是别有洞天。

“老大!”栗青禁不住兴奋,“还真的有暗道!”

傅令元眼神微暗,二话不说,带头跨进去。

栗青忙不迭跟随左右。

傅令元正面对着房间里的方向停在墙边,调亮手电筒的档,很快就在墙上发现了一个突出的按钮,伸出手指戳着摁下去,刚被砸出洞的这小半堵墙即刻缓缓地打开——显然,就是开门的机关。

“乖乖隆叮咚,这门的设计挺周密的,若非我们今晚过来碰巧遇上蚂蚁搬运食物,恐怕也发现不了。”栗青不禁感叹。

傅令元未做回应,唇角泛出一抹讥诮,扭过身往里看。

是条狭窄的走道。就和外面的走廊看起来差不多,区别在于面前这条是隐藏起来的。或许因为长年不见光,所以扑面的气息是潮湿阴暗散发腐朽的。

都有暗道,难保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存在,栗青抢到傅令元前头:“老大小心机关。”

但其实傅令元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放慢。

走到半途时,傅令元忽地又停住脚步,电筒的光束打在墙上的又一个突出的按钮上。

栗青上前摁开,面前厚厚的墙分缓缓地打开。他走出去,张望两眼,汇报道:“老大,是走廊。”

傅令元心里也已有数,因为他看见了对面墙上所挂的画,正是他们穿行在走廊上能够欣赏到的那些。

他眸色愈发冷——不知道整栋别墅里,还有多少道这样的门。难怪保镖们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简直防不胜防。

栗青重新进来,暗门关上,二人继续迈步,抵达尽头,出现一道弯曲的楼梯。

走下去,木雕装饰的门打开。

是个灯光昏暗的房间,光线偏冷,阴森森的,照出的是钉在墙上的满满的照片。

“哇靠,老大!你和小爷被这个变态暗恋了!”栗青打趣儿。

因为照片上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傅令元和陆少骢。当然,更多的集中在傅令元。

有的一看就是偷拍,由于他们身边的保镖比较严密,所以角度都比较偏,拍摄得也偏远,多半公众场合之下。另外一些则是从新闻上截取打印出来的,包括前段时间三鑫集团上市傅令元的升迁。再有少量的是傅令元和阮舒在一起时的照片……

“全扒下来。”傅令元嗓音冷冰冰,“带走之后烧掉。”

“是!老大!”栗青一并揭下来,塞进包里。

傅令元已转身走向房间里的另外一扇门,一推开,就见里头四个人像拴蚂蚱似的被绑在一起,嘴巴也全部被用胶布封住,正是他和陈青洲的那四个失踪的保镖。

“九思!”栗青飞奔而来,使劲拍打九思的脸,旋即又尝试摇其他三个,虽全都不见醒,但还活着。

栗青查探了他们四个的脖子,汇报道:“老大,有针孔。”

傅令元眼风扫向桌子上随意丢放的那些没用完的针头,可以猜测谭飞是利用了暗门机关趁保镖们不备之时往他们身、上注射能令人立刻失去意识的迷药之类的药品。

只是,谭飞他现在……

薄唇微抿着,沉吟片刻,傅令元开口:“找几个兄弟过来,他们带走。”

靠他们两人显然是不行的。

交待完,傅令元携栗青先原路返回十三号房。

焦洋尚昏迷着趴在地上。

傅令元用拐杖戳了他一下,吩咐栗青:“把九思几个带走后,尽量清理掉我们的痕迹,然后把砸墙的锤子塞他手里。”

回头他瞥了一眼墙面,再看回焦洋,又拿拐杖敲了焦洋一记,防止焦洋醒来得太快,旋即哂笑:“大功一件,又便宜他了。”

“好的老大。”栗青应承,跟着傅令元下楼。

快要出大门口时,冷不丁一道黑影蹿走。

栗青第一时间追出去。

傅令元行动不便,只能留在原地,眯起眸子盯住电筒打过去的光。

看见黑影因为对地形地熟悉跑得飞快,栗青差了一截,傅令元眉心一冽,拔出之前准备好的消音枪,上膛,瞄准黑影的腿,扣下扳机。

“噗”地一声传出的同时,黑影刚蹿进树丛里。

傅令元驻着拐杖赶过去。

栗青已扒开树丛找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夜太黑,电筒的光束着实有限,而且现在身边确实只带了栗青一个人出来,人手亦有限。

不过方才那一枪……

“找人来搜!”傅令元抿着唇吩咐,先回了车里。

不久那些之前曾被安排过来别墅这边搜寻九思等人的手下便赶来,一部分根据栗青的吩咐在别墅外找黑影的下落,一部分人跟着栗青进了别墅,抬人并善后。

傅令元坐在车里,还是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间没有抽,任由烟味儿充斥满整个车厢。他湛黑的眼睛眸光幽深,锐利地盯定在车窗外。

许久之后,栗青无奈回来复命:“老大,人可能真的跑走了,血迹到了一段路后就没了。”

傅令元沉默片刻,脸臭得不行:“明天焦洋醒来,别墅的暗道曝光,警察肯定得去找谭飞。谭家二老估计也不清楚谭飞的去处,就算知道怕也不会坦白告诉警察。所以谭家那儿继续盯着,尤其谭母,不是她去找谭飞,就是谭飞主动联系她。”

栗青稍一愣:“为什么是谭母?”

出口后他便立刻察觉自己蠢——谭飞和自家老大以前是混一个圈里的人,当然有所了解……

傅令元在腿上掂着手机,没有说出口的是——谭飞这次陷害阮舒,走至此,肯定还有后续,因为谭飞真正想要报复的人是他……

……

拘留所,九点结束看电视,九点半统一打铺睡觉。

阮舒没的睡,因为白天丢针的事,她得值班,就蹲在那个一米左右的走廊上。

晚上每个房号里都是需要有人值班的,防止有人自杀、逃跑或者行凶等突发事件。一般是每个人轮着来,每两个小时换岗一次。阮舒被罚四个小时,等于被人的两趟。

前两个小时和她一起值班的人不太搭理她。后两个小时的,恰好是白天绣花时坐她身边的那个女人。

女人年纪不大,也就比阮舒长个几岁,话多,而且爱抽烟。别问为什么在拘留所里还能有烟抽,只要家里人往里寄钱,在里面完全可以过得很好,基本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只要别当着管教的面,来检查的时候藏好了。

她好奇的是阮舒怎么杀的两个人,阮舒头疼得厉害,也不爱搭理,摸着对方的性子不是胖女人那种挑事的,便没怎么回应她。

但这并不影响女人自说自话,像是难得找到个树洞,打开话匣子停不下来,几乎将这号房里的人为什么进来、呆多久了,全都数着讲过去一遍。

夏日的夜晚,周身全是虫鸣蛐响,比马以那儿还要清晰入耳。阮舒半阖着眼皮,听着她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那你自己呢?”

聊起她自己,她就更来兴致了:“我啊?姐姐我其实是个小三。我男人大我十几岁。他是有老婆的,不过和他老婆没感情,他老婆也知道我的存在,睁一只闭一只眼,不干预的。所以我男人大多数时候和我住一起。”

“他在外面给我开了店,买些杂物。他自己是个搞贩、毒的。我知道贩、毒是违法的,可我就是愿意跟着他。就是有一次他出了事,被警察逮捕前让我把他的一盒子毒、品藏起来。我当然得邦他。结果第二天警察连同我一起抓了。”

“我已经在这里面呆了八个月,我爸妈都在外面尽全力地邦我,程序已经快要走完了,就等最后开庭判决,我应该就会转去监狱。不晓得会关几年。不过没关系,我男人现在和我们关在同一排监室的,虽然见不到面,但我们是在一起的。”

“他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爱的最后一个男人。我家人说我执迷不悟,那是他们年纪大了不懂我们年轻人的爱情,妹子你说是吧?”

阮舒在听她讲前半段的时候就睁开眼睛了,有须臾的愣神。因为她莫名想起了庄佩妤。想起庄佩妤也是小三,想起庄佩妤死都要邦陈玺守住那两亿的毒资……

继而阮舒则想到了她自己。爱上的也是一个警察谷-欠除之而后快的社会毒瘤。

那日傅令元问她的时候,她分明答得坚定,可现在听着这个女人的经历,她发现自己一点儿都无法感同身受,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傻。

很多时候女人所以为的爱情,或许其实是魔鬼吧……

思绪混乱,头涨痛,喉咙也火燎似的。

阮舒想喝水,去拿自己的那两个矿泉水瓶大的塑料水壶时,才记起早就没有水了。

其实每天这些水量本来就不够一个人用,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用完了水壶的水,都是去自来水管接凉水。

阮舒也只能如此,扶着晕乎乎的额头,有样学样地走去厕所那儿的水龙头。

耳中在这时捕捉到房间里的细微呜咽。

循着声音望去,非常轻易地就找到那个在通铺上翻滚的女人。

好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掐着脖子一副难受的模样,眼睛都开始翻白。

这是……

阮舒尚未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和她一起值班的那个女人撞开她冲过去,房间里的警报骤响。

全部的人都被吵醒,管教亦迅速地进来,将那个打滚的女人粗暴地直接拽到地上,手伸进女人的喉咙里死命地抠,抠得她满嘴的血,满屋子也回荡开女人的呕吐声,折腾了许久,终于吐出了一根针。

阮舒的脸一白——正是她白天丢掉的那根。所以是被偷偷藏起来留着自杀用?

针虽吐出来了,但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算了,三四个管教联手,攥自杀女人的头发,用鞋底子不停地抽那女人的脸,打得女人跪地求饶,涎着嘴里混杂着血的呕吐物,拼命地喊着“以后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管教们打了很久,其他人全部都事不关己,有的甚至继续睡觉,可见都已司空见惯。

阮舒从未亲眼见过这种事情,隔得远远的,看得有些呆愣。

最后,管教给那个自杀的女人双手各带一个手铐,把她铐在窗户的栏杆上,身体吊起的高度刁钻使得她恰恰只能踮着脚站立。

回去走廊上继续值班,阮舒看到那个自杀的女人根本站不住,手铐紧紧地箍在她的手腕上,勒出红痕,估计很快就会勒破皮肉,勒出血。

总算明白,为什么白天丢了针,号长那么严厉……

和她一起值班的女人立刻就这事儿又唠嗑上:“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让你寻死?以为自杀了能博得人的同情?自己管的号子里要是有人自杀,管教是要负很大责任的,甚至饭碗都不保,刚刚就是个教训。如果要自杀,要么死透了,否则一旦被抓住,就会像这样被毒打,被挂在那儿示众。”

说这她便抬起她自己的手,示意她腕上的一条丑陋的疤:“这我刚进来的时候,自己偷偷捡的铁片,蹲厕所里磨半天,磨锋利后割腕,结果累得半丝没死成。当时伤口不是特别深,号长怕宣扬出去了容易招惹是非,用平时藏的止血药给我敷上再简单用布条包扎了下,每天我照样还是该绣花绣花,该干活干活,时间久了觉得手腕都快断了好像不是自己的。但能怎么办?只能怪自己一开始傻。”

“所以,妹子啊,千万不要有自杀的念头。这里不会让你死成的,人生就是边听天命边熬过来的。”

听完这番好心好意的语重心长,阮舒不合时宜地笑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被梵文画符盖住的那道疤,浅浅弯唇:“大姐你多虑了,我就这点事儿,不会想死的。”

原本有些消沉的意志,反倒因为这个小插曲重新振奋起来了。

她应该相信律师的话,她很快就能出去……

值班结束后,阮舒回房间里。通铺上的位置,昨晚尚能给她留出半截坐的地方,今晚被身边睡着人完全侵占了。

她无所谓,抱了被子,往靠墙角的地方铺,坐在上面,面对着那个因为自杀被铐在窗户上的女人,继续将就。

头又痛得厉害,像要炸开,眼睛也干干涩涩的。喝了自来水后并没能缓解喉咙的火燎,与之相反的是身、上总感觉特别冷,好像地面的阴凉直往上冒。阮舒想应该是自己的感冒更严重了,或许明天起床应该向号长申请找拘留所的医生打个针开个药。

又是半睡半醒。貌似眼睛才眯了一会儿,阮舒便听见号长喊起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昨天早上那样耽误洗漱的时间,努力地想要起床,却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皮。

号长的声音在耳边喊她,脸好像还被拍了几下。

拍得很用力,她的脸特别疼。

阮舒蹙眉,一歪脑袋,却是陡然没了意识。

……

荣一匆匆跑回来病房。

陈青洲正在陪黄金荣吃早餐,并且向黄金荣讲清楚最新的案情,向他保证等下午阮舒一出拘留所,就带阮舒来见他一面。

见状,自知现在不是马上汇报事情的好好时机,因为黄金荣肯定会问,荣一晃了一下身影,便暂且耐着性子在会客厅等着。

陈青洲瞥见了荣一的焦虑神色,猜测到事情肯定和阮舒有关。但为了稳住黄金荣的情绪,只能先不慌不忙。

直至护士前来,将黄金荣带去做检查,荣一才迅速凑到陈青洲面前:“二爷,大小姐高烧不退,早上在拘留所晕倒,刚刚送来医院了。”

同一时刻,傅令元的别墅里,栗青也刚附耳汇报完毕此事。

陆少骢笑着,口吻打趣:“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隔着我跟阿元哥单独说。”

也是一时心急,栗青从门堂进来的时候未曾留意原来陆少骢一大早又来了——最近陆少骢实在来得频繁了些。

不过栗青的反应非常机敏,神色立即表现出一副愁容和为难:“小爷,主要……这是十三的私事,你晓得他的火爆脾气的,等他回来要是知道我把他的事情弄得全部人都知道,非得手撕了我不可。”

“十三?”陆少骢小有惊讶,“十三那个糙汉子有什么私事?”

一旁,傅令元正赤果着上半身,小雅在邦他腹部的伤口仔细换药。

陆少骢的话音才落下,便听傅令元极其轻微地发出“嘶”一声。

几人的注意力霎时被他吸引去。

“怎么了阿元哥?”

“对不起傅先生,是不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小雅的手僵在那儿不敢再动,表情怯怯而充满关怀和歉意。

傅令元的笑意闲散:“没关系,你继续吧。”

“雅小姐,要不我来吧。我给老大包扎伤口和换药的经验多着。”栗青适时地接话。

陆少骢瞧着小雅手里的那根棉签上沾了点血迹,且傅令元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着,邦忙做了主:“既然栗青回来了,就让栗青接手吧。”

“去吧,洗个手到一旁坐着休息,有些事情你不必亲自动手,该交给底下的人就交给底下的人。”傅令元也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准备准备,中午出门带你去逛商场,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小雅眼波漾着光,看了一眼傅令元,才温婉顺从地说:“谢谢傅先生。”

栗青从她手中接过医用盘,开始动手。

陆少骢打趣:“我什么时候也受个伤算了,就可以不用去公司,呆在家里由女人伺候着,无聊的时候带女人出门逛街。”

栗青为傅令元辩护道:“小爷你是没看见老大四海堂的那些琐事,一件件鸡毛蒜皮大都来找老大处理,老大晚上可都不闲着。”

“阿元哥晚上当然没法闲着。”陆少骢口吻暧昧且别有意味。

傅令元轻轻踢了踢陆少骢的小腿,提醒:“不是说只顺道来我这儿转悠一圈?上班要迟到了你。”

“阿元哥你真扫兴。”陆少骢起身。

目送他走人,栗青低声,将剩下的话汇报完。

“律师还在交涉,保释的手续还没完全办下来。因为拘留所的医生治不了,所以先送阮姐出来,有警察在。蹲点谭家别墅的兄弟传话回来了,焦警官醒了,也通知了刑侦队的人过去,现在警察都在别墅里检查被我们砸开的那道暗门。等警察确认完这个新的证据,阮姐差不多能洗脱杀林翰的罪名。”

傅令元薄唇紧抿,脸色并不好看,全是冷厉。

……

很累。好像很久没有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然而这一觉并不舒坦,一会儿像是被置于火上烤着,一会儿像是被放在冰上冻着,非常难受。

不知难受了多久,才感觉慢慢地缓过来。

很想就这么深度地睡下去,可她没忘记自己还在拘留所里,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睡死?况且,号长不久之后该喊她们起床了,她作为新人得承担打扫卫生的工作,还得快点洗漱,然后和大家一起绣花。

不能再只打底轮廓,不能再丢针,不能再拖累其他人,别人对她态度恶劣得忍。

得忍……

但……

为什么还不救她出去……

那种地方,如果她愿意呆,十年前就她不必受林翰的威胁了……

她很委屈。平生从未如此委屈过。印象中很小的年纪开始,她就懂得这种情绪之于她而言是没有用的。因为“委屈”是给人看的,诸如撒娇一般,无形中其实是种示弱的表现,潜在意识是希望寻求他人的邦助。

而她为什么要示弱?又有谁能邦助她?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自己解决。

隐约察觉有双手忽地覆上她的额头。

混沌的神思轻轻地颤动,阮舒微微睁开眼,上方伏低着一道朦胧轮廓。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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