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氛围如同凝胶一般,且剑拔弩张,南惜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并不担心他是否会下一刻就暴起后捅死自己。
某一个瞬间,对面的杀气如潮水般褪去了,南惜微怔。
艾尔德又若无其事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个玩笑。
“我们该谈谈正事了,南惜上将。”他轻声说。
“噢。”南惜笑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您还真是,超出我的预料,殿下。”
“你和加西亚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南惜。”艾尔德沉声说,“你会听从她的命令,是因为你们的身份,立场,或许加西亚的某些方面也让你觉得挺顺眼的,但绝不是因为你们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成为了至交。”
“当然,殿下。”南惜抬了抬下巴,“说实话我和加西亚的相处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战争足够让我了解一个人,生死时刻每个人的本性都会暴露的。”
加西亚是个很复杂的人,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是个很简单的人。
南惜从不在意皇位上坐着的是谁,更加不可能在意所谓的上司是谁。但上司本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的下属是个什么样的人。
加西亚第一次和她说话,就是命令。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失礼的,诡异的是南惜对此也没有感到任何不满,因为她从加西亚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居高临下的傲慢。
加西亚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南惜第一次和这位据说从小就离开了首都流浪在外的加西亚家继承人共事,意外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反而是,好奇。
“加西亚想做的事大概率真的和皇室有关,这一点,殿下自己也清楚的,对吧?”南惜撑着下巴,“她并不是软弱优柔的性格,不会因为这些年的相处就轻而易举的放弃她最初的目的。否则她所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不是吗?”
“怎么?”艾尔德似笑非笑,“难道你还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加西亚杀掉不成?”
“当然不,加西亚还没有展现出对于这个国家的任何威胁,她只是对皇室有威胁而已。”南惜淡定地说。
“皇室的不稳定也会影响这个国家的安定。”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这件事的,殿下。”南惜不为所动,“我想想,加西亚不是会连坐的性格,就算要报复,也是对着伊莱休,再要不然,她会杀了米迦列拉?那个时候不是还有您吗?皇位原本就是你的,一切回到正途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南凛教了她数年,希望南惜不要步南家人的后尘,不要像哥哥他们一样死于所谓的忠诚于这片土地,然而南惜生来有着军人的风骨,她说加西亚有自己的坚持,她本人又何尝不是?
艾尔德说:“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处理好自己的门面才行。”
国内的隐患同样无法避免,但在它还没有体现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皇帝和亲王对此也同样束手无策。
隐藏在暗处的人不只是艾尔德和米迦列拉,他们必须按兵不动。
“是啊。”南惜轻呼一口气,“我并不是好战的性格,格拉斯一战再怎么简单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所以,殿下现在有什么打算了吗?”
“你觉得我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艾尔德指了指某个方向,“一公里远的地方,温崖和李温婉就在那里。”
南惜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间却没什么意外,“啊,那么,和我推测的地方差不多。”
两人到这里来原本就不是为了单纯的闲逛,艾尔德有自己的眼线,南惜则多出于个人的推断。
“不过现在他们出不来,我们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去。温崖和李温婉的身份暴露后那里变得极其难以靠近,我们再靠近五十米,就会出现大量的监视者了。”
黑暗中会滋生欲望,细小的害虫也在这里流窜,但他们是这里的霸主,眼睛有可能长在任何一个地方。
“在这里干等着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南惜说,“李温婉带了多少人去了?”
“大概是刚好够保护一个躺在床上的温崖吧。”艾尔德说,“必要时刻或许需要舍弃一部分人。”
南惜对此不置可否。
将军并没有抛弃任何一个人的习惯,但显然,在眼下,壮士断腕才是正确的选择。
“温崖没有跟您透露更多的东西。”南惜没有问,而是语气笃定。
“我么们之间只靠利益维持‘友情’,他需要这个作为筹码,保证我会救他出来。”艾尔德耸耸肩,“事实上,他的选择很明智。”
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艾尔德还真要掂量掂量救温崖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会猜到有人去救温崖和李温婉,毕竟这两个人自己的势力也不小。”南惜轻轻皱眉,她还是更加适合战场。
“是的,但他们不会拒绝‘客户’。”艾尔德压低了声音说。
南惜挑眉,“这倒是个好主意,殿下有感兴趣的东西吗?那里的商品流动性非常强,或许需要提前打探。”
“我们也可以选择另一种身份,会更容易融入,只不过.......会有风险。”艾尔德却在思索另一种可能性。
南惜用纸巾擦去了指尖的茶水,“商人。”
艾尔德笑了笑。
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李温婉推开那间房间的门,躺在床上的温崖扭头看向她,面容依旧苍白,但细看下带着些许诡异的违和感。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温婉走过来看了看,“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的确,联系了艾尔德殿下吗?”温崖问。
“暂时还没有,上午被人缠住了。”李温婉身上的烦闷几乎是掩饰不住了。
温崖垂眸,“是那个阿尔瓦?”
李温婉没作声,但显然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开始准备撤出人手吧。”温崖自顾自地说,“这里称得上有脑子的也就只有那个阿尔瓦了,不过,他仍然是个蠢货。”
“你想干什么?”李温婉皱眉,现在显然不是打草惊蛇的好时候。
温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