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阵图上,江鼎神‘色’淡然,却也能感觉到周围‘射’来的各‘色’目光。,. 。
“天荒观内外不通,这个阵法是唯一的出入口。直接送你到观里面。”左河面无表情道,“里面的地形复杂,而且邪鬼带有许多负面情绪,可能影响人心,你可别‘迷’失了。凡是‘迷’失的人,被人杀了也是活该。”
江鼎回答道:“明白。”
左河一挥手,光芒一闪,江鼎已经消失不见。
他身后,一个青年悄悄退出,往另一方移动。他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左河。左河忍不住皱眉就这么等不及先等那小子被各‘色’邪鬼围剿一回,说不定兵不血刃呢。自己这个徒儿,还是太心急了
。
周围的天‘色’一黑,就再也没有亮起来。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刮过,江鼎已经出现在黑暗的斗室之中。
冷风应当是穿堂风,横穿过来,从骨头缝里钻进去,霎时间将全身血液冰住,黑暗的深处,有“叽叽咯咯”的诡异声音穿入耳膜,与风声‘交’响,钩织了令人恐惧的天网。
渗人的地方。
还没适应黑暗,就见眼前一白,一道白影扑了过来,同时还有利啸声传来。
撕拉
随手一道剑光划过,白影如泡沫一般碎裂。
一手撬开瓶盖,将白影吸了进去,他的瓶子中,已经有了第一份收获。
“比想象中的弱很多。”江鼎评价了一句,用真气环绕在瞳仁中,迅速的适应了黑暗。
他所在的地方,果然是一间斗室,看尺寸布局,应该是耳房。房间本来是有窗户的,窗纸已经破烂腐朽,和空窗棂无异,但窗外也是浓如深夜的‘阴’影,让房屋变得加倍‘阴’森。
叽叽叽叽
一阵此起彼伏的响声传来,回头一看,就见窗户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好像一捧血珠。红光中透着凶戾,还伴随有磨牙声。
眼珠都是眼珠
定睛一看,每一双眼睛的主人都是一头饥饿的怪物,那是一堆比人还大的老鼠趴在窗台上,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挤成一团。盯着江鼎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渴望,好像盯着一块搁在笼屉里的‘肥’‘肉’。
饶是江鼎道心坚定,也忍不住悚然,微退了一步。紧接着,手一动,长剑已经出鞘。
剑光出鞘的瞬间,他一下子镇定下来,心也平静,手也稳定。
只要有剑在手,没什么可怕的。
只听咔嚓一声,最后的一道阻拦,残余的窗格被挤压的粉碎。老鼠群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进,四面八方都是鲜红的眼睛。
江鼎的剑气陡然提升,大量的真气喷涌而出,低喝一声,长剑出手
一道剑光,化作十道剑光、百道剑光,虚室生白,剑光如雪,将漫天红‘色’的光点淹没
剑光分化,以一敌多
这一招,才是江鼎从剑痕中悟出来的。
在邪灵之‘门’,他曾有被愤怒所‘激’发,悟出了剑机,化为了最强的单招剑法,而在剑痕前,他触动了思忆,剑机化为剑意,悟出的,却是群攻的绝招。
一剑,能当百万兵。
刚刚那些老鼠,连试手也说不上。
剑光收敛,屋中黑气蒸腾,血浆满地。自来妖邪妖化之后,都有一缕邪气固定在体内,身死之后,随风而散。这些妖邪不知是否在黑暗中久了,邪气离体之后,居然不自散去,反而一团团凝聚空中,仿佛是一团等待发酵的糟糠
。而满地的鲜血也不是红‘色’,反而发紫蓝‘色’,带着微微的幽光,满地的血浆,竟比刚刚的瞳孔光芒更盛,如坟头的鬼火,一闪一闪。
真是个鬼地方。
江鼎再次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用瓶子开始收集邪魂。眼前的黑雾太浓稠,他不得不挨着一个个收过去,将老鼠邪魂收集大半,视野才变得好了一些。
就在他渐渐能看清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角有白‘色’影子晃动。
在这种地方,但凡会动的,必是敌人。他的手反应比头脑更快,倏然拔剑,中宫直刺
影子一晃,长剑竟穿透了白影,落了个空,江鼎正要再补上一剑,就听“哼”的一声,手中便是一停。
虽然只是短促的一声,江鼎却认出来了,道:“白希圣,你出来干什么”
黑气之中,白希圣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俊美到妖异的五官全无表情,道:“怎么,我没事不能出来么”
江鼎道:“你肯定有事。”
自从进了北阐国,白狐变得异常沉默,本体狐狸懒懒的,但白希圣有时会在深夜离开,不知在做什么活动。江鼎心中有数,但懒得理他,心中却有了隐隐的预感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无非来早与来迟。
白希圣道:“就算没事,我也可以出来,不过你说得也不错。我确实有事”他说到这里,沉默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两人默默对立,白希圣终于道:“其实我不出来也可以,但到底相处几年,有点缘分。我还是应该和你道个别。”
果然江鼎有一种大石落地的感觉,如释重负,但不知是否大石太重了,砸在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定了定神,道:“你终于要走了。选择这个时机,莫非是在天荒观里有事”
白希圣道:“若是别人问这句话,我嫌他多事,已经杀了。不过既然是你问,看在你一路送我到这里的份儿上,我不妨直言。不错,我来这里找一件东西,然后,就可以直接回大障山了。不知是否有缘再见,倘若再见,你看到的就不是如今的白希圣了。”
江鼎扯了扯嘴角,道:“你变成黑希圣了”
白希圣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会开玩笑就别开,你要冻死我么你下次见到的,就是叱咤风云,位于众生之上的妖圣。别说你如今的处境,就算是你当初在天心派的身份,也够不上我一片衣角。”
江鼎道:“知道了,下次我就高攀不起了。既然如此,还是别再见的好。”
白希圣道:“等我当上了妖圣,也许还会想起你。若你当时还活着,我也许会派手下来找你。到时候或许是你的造化来了。”
江鼎道:“这么多年了,你吹了过去吹将来的‘毛’病,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好走,不送。”说着抱拳拱手,算是辞别。
白希圣还了一礼,身影虚幻,轻声叹道:“到头来,还是没让你去修妖啊”
说到这里,他身形彻底消散,江鼎的肩头一动,白狐如利箭一般窜出,从‘门’中出去,霎时间消失在黑雾之中
。
江鼎目送他离开,心中一阵恍惚,就听耳边尖声利啸,大量的白‘色’邪鬼扑了过来。
刷刷几剑,将邪鬼击退,江鼎从短时间的怔忡中反应过来,如泼水一般泼洒剑光。所到之处,皆一片茫茫雪白。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多思无益
就在这时,只听脚步声响起,江鼎回头一看,就见白狐又从‘门’里的溜了回来。
江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不是滚蛋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外面妖邪太多,你出不去”
白希圣陡然出现,冷笑道:“别得意啦。外面固然有些恶心的妖邪,在我眼里又算什么我是好心来通知你一声。”
江鼎感觉到其中正式,也肃然道:“怎么”
白希圣道:“你有个仇人,姓侯的那个,是不是那小子已经进来了,我刚刚看见他了。”
江鼎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此人一直在搞鬼,包括这几日连番有人挑战,都有他的影子在。但没想到他居然急切到了自己刚刚一入天荒观,就亲自来杀人的地步。
要说这倒是个好机会,江鼎有一个时辰独自呆在天荒观,遭受众邪袭击,这时若死了,纵然尸骨无存,也没人会在意。
然而对方居然亲自跑进来,‘混’在这种修罗场中,只为第一时间杀了他,这种重视倒是他没想到的。
江鼎道:“他倒是舍得下本钱。也好,我正愁找不到他,如今在这里,一了百了。”
白希圣道:“我看你还是别那么自信,那人来到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丝毫没受到攻击。我看他就像走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那些妖邪都是他驱赶的牛马。”
江鼎神‘色’凝重下来,道:“怎会如此莫非也是个妖人”
白希圣道:“或许是妖人,或许是有其他手段。你们人修最贼,什么东西都敢拿来用。你跟他在这里斗,以客犯主,恐怕没那么容易。”
江鼎道:“多谢提醒。我倒不怕”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东西迎面飞来,伸手一接,捏在手里,竟是个小小的铃铛。
江鼎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白希圣道:“提妖铃。”
江鼎一怔,随即恍然道:“我好像在典籍里看过。好像是”
白希圣一伸手,阻止了他,道:“你既然看过,不用我教你怎么用吧先借你用用,回头还给我。”
江鼎将提妖铃捏在手里,道:“这么说,还没到真正说再见的时候”
白希圣道:“还可以等几日。不过也差不多了。那么,再见。”说罢身形一虚,再次融入黑暗中。
这一回,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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