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声来的突兀,硬生生把两人吓到。
江鼎喝道:“谁——”转过头去。
但见一片空荡荡的摊位上,唯有一人在座。那人青布衣衫,看起来三十来岁年纪,相貌并不出奇,气质却温和,如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他是一见,便能消除戒心的那种人。纵然满地狼藉,只有他一人安然闲坐,依旧不觉得怪异,反而觉得他本该如此。
江鼎心中一松,紧接着一紧——无论对方看来如何无害,这场景依旧诡异。他刚刚确认过的,周围确实一个人也没有,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察觉?
高人reads;渣受作死手册!
这等奇事,对修士来说不难理解,只能说他们遇到了高人。在这个世界上,修士之间的修为天差地别,高一个境界,别说坐在身边,就是随手取了性命,也可叫人无知无觉。
然而江鼎和宁邪真在筑基一个层次,可算纵横无敌,江鼎修为弱些,宁邪真却距离假丹一步之遥,在修为上也是佼佼者,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至少也得是金丹高手。
在俗世呆的久了,江鼎的观念也有转变,已知金丹难得。在西阐国,真正的金丹修士都是坐镇一方的老祖,深居简出,一心修炼延寿,那可能到处乱走,在街上碰见一个呢?
不过,这里是点仙会的主场,该有隐世大派出来点仙收徒,纵有些高人,并不稀奇。
江鼎确认了他的身份,宁邪真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同时行礼道:“拜见前辈。”
那人微笑,道:“免了,偶尔出来,竟遇到你们两位出色的后辈剑修,倒也是运气。”
宁邪真讶道:“听前辈的意思,难不成……也是剑修?”
那人道:“怎么,我不像剑修么?”
宁邪真有些郁闷,倘若说江鼎在他看来,是不纯的剑修,但剑的影子,一眼可见,这高人却是没有半点影子,怎能叫人相信?
可是若说不信,又绝无此理,难道这么一位高手要在不认识的小辈面前说谎么?
这时,便听有人道:“不像。”
这却是江鼎的回答。
宁邪真一惊,没想到江鼎如此直白。他自己也狂傲,因为冰冷的性情,使得这分狂傲更放大十倍,但那也是在同辈人和敌人面前,对于不知深浅的前辈,他也不敢越礼。毕竟不知道对方的脾气,或许说错一句话,就会死的莫名其妙。
在修行界,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
那青衣人却不生气,道:“哦?那你看我像是修行什么的?”
江鼎沉吟了一下,道:“晚辈不知道,反正您不像是剑修。”
那青衣人道:“你肯定有所猜测,说说看。”
江鼎迟疑,那青衣人道:“我本来喜欢直言坦荡的年轻人,可是说一半藏一半,就不像话了,还不如不说的好。”
江鼎道:“前辈息怒,那晚辈直言了,您是修……幻术的吧?”
那青衣人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这真是奇事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竟被个晚辈看出根脚,倒是惭愧了。”
江鼎忙道:“晚辈失礼了。”
青衣人摇头,道:“不不不,我是感到惊奇和高兴。你也修习了幻术?”
江鼎道:“略知一二。”
宁邪真看了他一眼,又感诧异reads;真绝色与假高冷(网配)。他从江鼎身上看出不纯的气质,本来只以为是剑道不同,没想到江鼎还兼修杂学。这让他更是皱眉,剑道本该极纯,江鼎分心太多,不是好事,回头要劝他做舍弃才是。
那人笑了起来,道:“有趣了,没想到又见到一个剑修与幻术兼修的。”
江鼎愕然,道:“您是剑幻双修?”
那人道:“是了,不过和你相反,我是主修幻术,也修剑术。”
江鼎迟疑道:“可是您刚刚,刚刚明明……”
那人笑眯眯道:“刚刚什么?刚刚我说你说得好,可没有承认啊。怎么,我不承认你就替我认了?这么自信可不好。”
江鼎有些郁闷,这高人不知道多大年纪,却跟小孩子一样说话逗趣儿,钻各种漏洞,不知是什么脾气。
虽然如此,江鼎也不敢怠慢,道:“原来您也是剑修前辈,那您对刚刚我们两个的剑法怎么看?”
那人道:“你们想听我品评一二?”
江鼎和宁邪真一□□头,那人道:“也可以,不过有个前提。”
江鼎道:“您吩咐——”
那人敲了敲桌子,道:“把人家的东西先赔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鼎赔了钱。好歹他身上带着银钱,宁邪真身上从没有凡人的金银,他弄坏的东西,竟要江鼎来赔,好好一个孤傲的剑客,竟也觉得脸红。
赔完了东西,将狼藉略收拾一遍,两人才来到那人面前。那人道:“先离开这里,休要打扰了人家做生意。”说着缓步离开。
他虽然步履轻缓,但不知怎的,走的却快,仿佛足不沾尘,却并没有飞起。江鼎两人跟在后面,倒也不吃力。
江鼎留心观察宁邪真,发现他的步伐十分奇特,快捷不说,仿佛带着一丝剑意,虽然没有拔剑,但看他走路,就好像一个剑客在行进,问道:“道友,你的身法……”
宁邪真道:“这是剑步,家族传下,我改良过的。你看如何?”
江鼎道:“单独看还罢了,但若配合剑法,必有奇效。”
宁邪真道:“我的每一种法术,无不是配合剑法而来。这剑步本来有拟剑形之意,如今我全都删去,只留下为剑意而生的内核。”
江鼎暗自赞叹,修改一门法术,确实需要极大的天才,越是悠久古老的道法,越精善完备,修改一丝一毫,谈何容易?当然,也不是修改一定是越改越强,但修改的更适合自己,在战斗中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已经很了不起了。
仔细观摩剑步,江鼎一点一点揣摩其中的奥妙,渐渐琢磨出味道来。自然而然踏出一步,气势一变,已经有三分剑形。
宁邪真看见,惊疑难言,这门剑步乃宁氏不传之秘,艰深异常,他也是修炼了十多年才有如此造诣,江鼎不过观摩一时三刻,如何能有几分模样?何况他并没施展心法,光凭动作能摸到几分形似,更不可思议了。
这时,前面的人转过身来,道:“原来如此,天生的道胎reads;末世重生之苏辰。”
宁邪真道:“道胎,莫不是……”
那人道:“对了,就是天道对他没有秘密的那一种人。”
这时江鼎沉浸在感悟中,并没有察觉两人的对话。那人缓缓道:“道胎极为少见,就像天生道体一样,能见到一个,你该感到幸运。”
宁邪真点点头,那人又道:“据说世上还有一种,道体道胎生于一身,才那是天生的道器。修道对他们来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一出生,就注定是大真人、帝君,甚至飞升成仙。”、
宁邪真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么?”
那人道:“有的。天地之间,也有这样的宠儿存在。很多年前,天心派有一个。”
宁邪真却没听过天心派的名字,道:“天心派?”
那人微笑道:“一个隐世大派,如果你修到了足够的层次,便会听说他们的名字。可惜那个天才,结局不好。”
宁邪真道:“半途夭折了?”
那人摇头,道:“比那更糟,他走上了邪路。大才变成了大害。为了他,九天差点儿倾覆。可以说我们现在不得安宁,也拜他所赐。”他略微出神,道,“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我的忘了。”
宁邪真有些奇怪,这位高人说起来怎么好像自己亲眼看过似的?他到底活了多久?要知道金丹修士的寿命,也不过五百年,元婴修士寿至千年,就算是千年时光,对于修士来说,难道就记不清了么?
难道说他比元婴修士修为还高,活得比一千岁还长?
不可能!
宁邪真断然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就算是那些大门大派,也只有几个元婴修士,全都隐世不出,怎会来点仙会招收小辈弟子?有一两个金丹修士出面,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说不定只是那人随口一说,又或者是,他真的记性不大好。
那人继续道:“然则这样的幸运儿终究是千载难逢,寻常人能有某方面胜过的其他人,已经运气不错。有修道的天资,纵然低劣,也已经是上天钟爱。你们两个都是。譬如这孩子,天生的道胎,纵然修炼资质平平,也已经大放异彩。而你也是天生的剑坯……”
宁邪真讶道:“我的剑体还没觉醒,您也看得出来?”
那人微笑道:“如此资质,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剑修也好,气修也好,若有一分天资,加上十分努力,便可修到金丹、元婴,甚至更高的境界。何况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十分天资,以剑法的造诣论论,定然还有十分的努力,如此前途不可限量。”
那人笑道:“若是再加上三分机缘……”
宁邪真听他的话,似乎有意赠予机缘,暗自欣喜,又不免难以置信,这前辈和他们素不相识,当真会如此慷慨?
这时,江鼎突然清醒,道:“抱歉,我走神了。你们说什么?”
宁邪真笑道:“我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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