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平一惊,身子一紧,心已经提起来。热门
这老道要在这里修炼邪功?
虽然他对这类邪门功夫不甚了然,但知道邪灵的解放与月光十分相关。从这点来说,邪灵与妖族有异曲同工之处。据说,若要用邪功秘法解放邪灵,应当需要月光、密咒和祭物。
不过,应该最好是满月吧?
听说满月的时候,月亮有一种特殊的光华,能刺激许多法术。只是江升平到底所知不多,师父不会详细讲解,他又对这些小道不感兴趣,因此不甚了了。或许这门邪术不需要满月?
那老道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不少东西,大多是各种材料。什么朱砂、硫磺石、黄表纸之类,都是日常应用之物,只有其中一大瓶黑沉沉的液体,打开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血……
血腥味钻入鼻端,引起了强烈的不适。江升平感觉到手心分泌出黏湿的汗水,夜风吹过,凉意沁人。
这就是邪法么?这么一大瓶血,需要多少人牺牲?
那老道念念有词,道:“朱砂,符笔,硫磺石,还有黑狗血,哈哈,来吧,宝贝儿眷恋你笑最新章节。”从袖中掏出一本黄册子,翻看来看。
江升平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黑狗血,吓我一跳。
其实这就是江升平见识少了。他想象中的魔修,所到之处,白骨盈野,尸山血海,区区人血何足道哉?但这里是凡俗世间,那老道不过炼气期,修为更在初期,乃是底层的修士,如今又是清平世界,哪有弄大瓶人血的机会?
升平还不知道,这黑狗血还是老道跟人买的呢。
那老道一面看,一面嘴唇微动,似乎在念诵什么,然后打开黑狗血,掺和朱砂,在邪灵雕像上勾画。
只见他画一笔,看一眼册子,有时候画到一半还要再低头看书。江升平大皱眉头,暗道:我虽然不精于画符,也知道符箓勾勒要一气呵成,断不能在中间错漏一点。就算烂熟于心的符箓,还有几成失败的可能。他怎么敢直接在材料上勾画?简直糟蹋东西。这老道是真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个蠢货?
然而不管他如何腹诽,一个符箓在老道断断续续的笔下竟也成型了。那邪灵雕塑本就狰狞丑陋,经他这般渲染,如同恶魔全身浴血,又似十八层地狱下刚嚼完活人血肉的恶鬼,暗红色的条纹在月光下越发阴森可怖。
他高高举起邪灵塑像,对准月亮,高声叫道:“现身吧,我的魔头!”
一阵夜风吹过,吹得他的身影在夜空中颤抖。雕像也随着他的手臂颤抖。但除此之外,塑像还是塑像,再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江升平看着,暗道:好像就是个蠢货。纯的。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老道也反应过来了,讪讪地放下雕像,眉头紧皱,再次翻书道:“怪了,怎么不出来?”
他转了几圈,突然抬起头,道:“对了,需要祭品。”
霎时间,他双目通红,眼中好像涂了一层鲜血,目光中充满了贪婪、残忍、嗜血等等神色,深陷亢奋状态,道:“对对对,要求力量,怎能没有贡品?童男童女的血,是最好的祭品。这庙里难道没有童男子么?”说着将东西放在地下,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
江升平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烁烁,思考如何是好。
即使那老道是个蠢货,也是个疯狂的蠢货,一样危害巨大,邪灵不会因为放出来的人蠢些,就少做恶事。
这妖邪不能叫他放出来。
妖邪一出,赤地千里。江升平听说过许多这样的悲惨往事。因为天心派是当初抗击妖邪的主力,他对那段惊险悲伤的过去更知之甚多,即使经过万年之后,邪灵的力量没有那么大,可是只要一出现,必然会伴随着鲜血和死亡。
身为天心派的弟子,不管师父还认不认,他是决不能看着前辈们的敌人再出来为祸的。一个邪灵在他眼前出世,他愧对先人。
何况……那老道不是去找牺牲祭品了么?
童男童女……
在他印象中,只有传奇故事里的妖怪,才会要童男童女活祭。那老道邪念一起,已经不配为人。
手中微微一握,江升平在心中模拟了一下与老道的交战,那老道修为高过自己,但传承的法术和剑术决不能和自己相比。大师兄在凡间走得多,曾说道,天心派的术法练好了,在同阶之内应当无敌,就算是高过自己的修士也可一战。
这个高过自己,一般指的是譬如筑基初期到中期,一个中等阶差萌娘国度。倘若是筑基和结丹,自然很难越级。但是练气的第一层和第三层,似乎连初期和中期的分别也比不上——当初他在炼气期一跃而过,三年筑基,并没细细体察每一层修为的区别,但现在想来,似乎差别确实不大。
何况练气以下,不过*凡胎,挡不住金铁之器,若能偷袭,更可疑一击毙敌。
若有三尺青锋在手,他敢与妖邪正面一战。
但现在没有。
若无铁器傍身,他就失去了正面为敌的机会。
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出手。
沉吟了一下,江升平转到后面,把埋在最深处的天外陨铁找了出来。
陨铁形状扁平,比一般长剑略阔,入手沉重,倒也是件坚固的铁器。只是没有开锋,无法使用砍劈剑术,就连挑刺也勉强。
不能刺,还可以捅,至不济还可以砸。
江升平低低道:“砸不死你这王八蛋。”
把陨铁扛在肩头,江升平一手提起那雕像,狠狠一脚踹出,把黑狗血瓶子踹倒,黑红色的血浆流了一地,在雪地上染上了大片的污痕。
砰——
大脚踹出,柴房的门陡然大开,露出里面一地的稻草。
一个道人大步走进来,胳膊里还卡着一个和尚。
一看房中的情形,那老道脸色往下一沉,狰狞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小童子在么?人呢?”
那和尚看了一眼,脸色也白了,道:“他们本来在这里的啊。净明……江少爷,你们在么?快出来啊。”喊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那老道在稻草里踹了几脚,只踹中了一个包裹,包裹散开,掉出几个黄面窝窝来。老道看了一眼,呸了一声,一脚把窝窝踩碎,揪起和尚道:“找不到他们,就拿你来祭祀。你也是从小出家,是个童男子,血还干净,也凑活了。”
那和尚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哭叫道:“仙长饶命。小的已经年过二十,老大的岁数,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童男子了。小寺……小寺中还有年纪更小的,十七八岁的,小僧带你去找他们。”
那老道道:“二十岁和十七八岁有什么分别?老道懒得动弹,别为了你把我的好时辰耽误了。”说着迎头一击,把那和尚打得两眼翻白,夹在咯吱窝里,一路奔出。
黑夜之中,那老道一阵狂奔,好似卷起了一道黑烟,虽还没修成大魔头,却也有了几分黑风老妖的威风。他一面跑,一面想到自家练成邪灵之后的好处,不自觉的咧嘴大笑。
兴冲冲奔到方丈室,一进院门,就见地上黑沉沉一滩血水,已经半干,原本立在中庭的邪灵雕像不翼而飞。那老道如同中了定身法,站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
过了好久,那老道尖叫道:“哪个王八蛋干的?出来,老道要打死你,把你撕了喂狗!”
叫嚷一阵,他冷静下来,就见雪地里一道脚印往外延伸。他打叠精神,沿着脚印追去。
脚印一直延伸到后墙,在墙根断掉。墙上有新踩得痕迹,显然有人翻墙而出。老道叫道:“追到天边也要抓了你去。”跟着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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