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之闻言愕然,微微蹙眉道:“秦仙师这是何意,乾卦乃纯阳之卦,为何算是下下卦?”
李阡陌负手而立,道:“驸马说这是上上卦,我想听你的卦辞。”
李逸之略整衣冠,扬声道:“乾:元,亨,利,贞。《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意为:天道运行周而复始,永无止息,谁也不能阻挡,君子应效法天道,自立自强,不停地奋斗下去。”
他微整腔调,继续道,“这番释义便如我之写照,我出生文书世家,七岁便开始诵读诗书百文,勤学不辍,二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得状元及第,进入朝中为仕,一路攀升,官拜金紫光禄大夫,深得圣上龙口赞许,后又结识了修道仙师,学得仙术。诚如秦仙师所说,我入道甚晚,但我当如卦象所言,勤耕不辍,自强不息,终有一ri,定能成为一方绝世高手,照耀宋国十万里疆土。”
他这番慷慨陈词,引得在场众人齐齐拍手称赞,唯独李阡陌摇头叹息。
李逸见他叹息,顿觉不悦,蹙眉问道:“秦仙师摇头叹气是何意思?”
李阡陌肃然道:“我对此卦的见解,与你不大相同。”
李逸之背负双手,斜睨他一眼,冷笑道:“还请仙师指教。”
李阡陌向前踱了两步,悠然道:“乾:元,亨,利,贞。意喻:元始,亨通,和谐,贞正。此卦变爻落在上九,亢龙有悔。《象》辞有曰:亢龙有悔,强弩之末,盈不可久也。此中意思,无需我解释了吧。”
李逸之闻言大怒,眉间如罩冰霜,气得面sè发青,面肌抽搐道:“秦仙师,你这话是甚意思?”
李阡陌冷眼望着李逸之,淡淡道:“你说这是纯阳之卦,那你也应该知道极刚易折的道理吧。”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仅一瞬间,李阡陌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一丝杀意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李逸之发现,他骤然惊退,惊恐大叫:“有刺客,快来人!”
李阡陌见状一惊,但事已至此,没回头路可走,只见他脚下连踏,疾如幻影,瞬息之间便追上了李逸之。
李逸之慌忙祭出飞剑,手诀一引,银光闪动,向李阡陌刺来。
李阡陌见飞剑迎面刺来,右手曲指一弹,“叮”地一声脆响,飞剑被弹飞,呲啦一声插入墙壁之上,直没剑柄。
李逸之见状心中剧震,双掌连划就朝李阡陌拍来,李阡陌身子一滑,瞬间抢至他身边,伸出左手一把扣住他喉咙,右手连点,以擒龙手法封住他五大要穴,李逸之立刻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一举制住了李逸之,李阡陌不愿多留,将李逸之夹在腋下,祭出龙牙破空而去,转眼间只剩一个细小黑点了。
惊变起于一瞬,又在眨眼间结束,那些侍卫才拔出刀来就看到李阡陌飞空离去,个个目瞪口呆望着空中消失的人影。
昭阳公主发狂大叫,过了片刻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手下护卫喊道:“快去请三位仙师出手救驸马,快去贵女娇最新章节!”
三个护卫不敢怠慢,飞速跑开,去向所谓的仙师传信去了。
李阡陌手提李逸之,一路急速飞行,一刻都不停留,中途不知过了多少山峰和河流,李逸之一直大喊大叫,后来不断大声求饶,李阡陌干脆将他哑穴封上。
一天一夜之后,他终于找了一处山头落下,脚刚落地就将李逸之狠狠掷于地上,过了片刻,他上前将李逸之身上穴道解开。
李逸之见他过来之时以为他要杀自己,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发抖,却不料李阡陌竟帮他解除了禁制,一时间欢喜不已,连连顿首道:“多谢秦仙师不杀之恩,秦仙师如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在下万死莫辞。”
李阡陌望着李逸之如此模样,满心酸楚,哀声道:“你死一次便够了。”
“什么?”李逸之不知他话中何意,问道,“秦仙师,你的意思是?”
李阡陌不理会他,眼望远处山群,缓缓开口道:“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山村中,父亲是个读书人,母亲相夫教子,家中虽然贫寒,却也生活的很好。我八岁那年,爹爹去京都赶考,我和母亲在家中等候了半年也未曾见他归来,那时候,我经常问母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总是摸我的头,跟我说‘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话,爹爹便会早ri回来了’,于是,我便很听妈妈的话,期盼着爹爹早ri归来。终于,我等到了父亲派回来的人,他们是受了父亲的命令,回来杀我们全村人的,那一夜,母亲和全村的人都死了,我因为那晚去天地里投西瓜去了,活了下来。”
他说至此处,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失声痛哭起来。
李逸之直听得瞠目结舌,双眼发直:“你……你是阡陌?”
李阡陌渐渐止住悲情,挥袖抹去泪水,忽然挥剑抵住李逸之的脖子,咬牙道:“没错,我就是李阡陌,这个名字还是你问卦求来的,你不会忘记吧。”
李逸之望着他,神情十分复杂,过了许久才叹息道:“阡陌,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该死。”
李阡陌愤恨道:“你确实该死,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杀自己的结发妻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便是连畜生都不如,今ri,我便要替妈妈报仇!”说罢真气运起,一剑挥下。
李逸之大惊失sè,仓促间身体后仰,剑锋闪动,在他眼前掠过,脖子一痛,被刮破了一层皮,留下了一寸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他手捂颈部伤口,惊惶大叫:“阡陌,我可是你父亲,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你怎么能杀我!”
“你也配做我父亲!”
李阡陌发狂一样大吼起来,“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宁愿舍弃我和妈妈的xing命,最后甚至连全村的人都一起成了你获得名利的牺牲品,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为一个父亲,你不配!”
他说得声泪俱下,声音震荡山谷,只听得空谷之中一阵阵的回响:“你不配,不配,不配……”山中的鸟儿被惊得成群飞起,如一片乌云般叽叽喳喳地往远处飞去。
李逸之瞪着惊恐的双眼,大声叫道:“即便如此,我也是你父亲,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是永远改不掉的事实,没有我,你便不能够来到这个世上,你也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还拿剑指着我!”
李阡陌听了这话心中剧痛,他万没想到父子相残的悲剧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泪水在他眼眶里直晃,晶莹发亮,他竭力忍住不让眼泪落下,咬牙决然道:“你不必多说,我今ri必杀你,以慰娘亲在天之灵。”说罢手腕一转,长剑再次向李逸之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