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过来的那只手皙白细嫩,长指纤细,像是神塑造出的艺术品。
懵懵的猫猫没动。
他看着对方的指尖。
耳边少女的甜腻嗓音又正好落下。
沈遇白:“?”
亲?
她要亲亲?
瓷白的少年顶着清早凌乱的炸毛,温热的掌心托住对方的指尖——
然后垂下眉眼。
柔软的唇瓣覆上喻绯的手背。
此时窗外日光正盛,沈遇白上半身不着寸缕。他微微倾身,喻绯能看见对方毛绒绒的眼睫毛。
然后抬眼。
她看见他的脖颈。
再是一小部分清瘦的背脊。
上面覆着些浅淡的痕迹,看起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
再就看不见了。
沈遇白很快抬起头。很明显,这还是他第一次低眉顺眼的为人送上讨好的亲亲,他耳尖红了个透,眼底写满了无措。
“这样么。”
……偏偏面上还挺冷硬。
喻绯:“……”
喻绯:“?”
踏马的,这人大早上的什么套路。
爷看不懂,但爷大受震撼。
她“唰”的一声把手抽回来,皱着眉在他的头顶乱揉一把:“你没事儿吧你,转性了?”
“没有。”
换做之前,她要是敢这么揉他,他肯定一爪子就上来了。
可现在他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乖乖的一动不动,眉眼无奈,由着她揉。
一点儿没想拦她。
“我们昨晚一起睡觉了。”
他含含糊糊的,实在害羞的不得了,干脆用爪爪捂住耳朵,重新用被子盖住整张脸。
“……妈妈说,要负责。”
平常路子凶到不行的少年,此时彻底软下来,长指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
可他是只流浪猫,妈妈的话只听了一半儿,就被人丢出来了。
他单纯的以为,只要睡在一起了,就要对对方负责。
至于怎么负责……老实说,他不知道。
没有人教他这些。
从来没有。
他弱小可怜无助的缩在被子里,寻思着要不直接变成猫吧,反正一坨黑她也看不出他羞不羞。
可变成猫猫,喻绯就要把他捞过来抱抱亲亲。
……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
之前喻绯对他不好,不和他玩儿,也不和他说话,不会关心他吃不吃早饭,不关心他冷不冷热不热,甚至还毫不留情的锤他。
所以他从没想过她能对他好。
也从未期待过她能抱抱他。
可好像自从他睡了个觉……睁开眼世界就变了。
沈遇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想到喻绯会抱他……
挺纠结,但又很期待。
这种期待又和小时候的期待不太一样。
他期待着她的抚摸,期待着她的拥抱,期待着她对他笑。
期待着……
与她更进一步。
期待有朝一日,能与她更加亲密。
“那你喜欢我么?”
与纯情小少年的反应不同,喻绯的神色非常冷静,她依旧保持着姿势,语气漫不经心的抛出这么个问题。
着实把纯情猫猫问的一愣。
他连成年人的常识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喜欢不喜欢?
他只是依靠本能,小心翼翼的想靠近,想依赖,却又下意识的忍着,不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
太依赖太靠近,终究还是会被嫌弃的。
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喜欢?”
沈遇白露出半张脸,澄澈干净的猫瞳里充斥显而易见的疑惑。
干净的要命。
无论是哪个位面,他都纯净的像是山尖最为圣洁的那捧雪,哪怕旁人只是触一下,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玷污。
喻绯睨着眼瞧他,抬手将碎发绾至耳后。
再然后——
动作极其突然的欺身覆上来。
一只手从被子边缘探入,温软指尖猝不及防的触到少年腰腹。
指腹化为笔,勾勒他的优越腰线,陷入他的腹肌线条。
那是沈遇白最为敏感的地方。
陌生的酥麻裹挟着炽热,沈遇白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掌心握住对方的手腕。他什么也不懂,喻绯只是这般碰两下,他就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
“你在……”他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做什么?”
“你妈妈话没说完。”
喻绯的手腕被握住,可她人还在少年之上。
她低眼望着对方那双被轻而易举勾红的眼,“啧”了一声。
“看见了吗,如果昨晚我们这样这样了,那才需要负责。”
死孩子。
虽然她喻绯不是什么好人。
但现在骗凤诩感情这种狗事情已经让她觉得没意思了。
她抽出手就要下去——
可少年却红着一双眼睛,可怜惨了的低声问问:“……早上做不可以么?”
“你刚才摸了我。”
“不用……对我负责么?”
?????
我日。
踏马的,你这家伙现在倒是想的清楚!
“我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落在身上的都是疼,喻绯,你是第一个愿意抱我的人。”
你还没听过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零几年的时候,观念还没这么开放,那时就因为他是只黑猫,所以没满月就被人用袋子装着扔进了垃圾桶。
他侥幸活下来了。
可之后的几年他依旧很艰难,没有人喜欢他,他们都嫌他晦气。
总有小孩儿用脚踢他,他威胁似的朝他们哈气,却被飞起一脚直接惨兮兮的踹出二里地。
就因为他是黑猫。
所以连灌木丛他都没有资格待。
他只能缩在街头巷尾——那些没有人的地方。
十几年来的经历让他防备心越来越重,即便是被喻家父母当做走丢却没人找的孩子好心先带回来了,可他依旧成宿成宿的失眠,睡不着。
他怕再被人丢出去。
被人收养的流浪猫,自我保护意识消磨得他什么也不敢,只要察觉到一点点恶意,就立马躲起来。
喻绯——
她是第一个摸他耳朵,夸他漂亮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给他抱抱的人。
虽然没人教过他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喜欢。
可依靠沈遇白最直接的本能,他就是想看见她,时时刻刻的看见,如果他有一个小鱼干,他也愿意勉为其难的分她一半。
所以——
他老老实实的望着她,唇瓣嫣红。
“负不负责暂且不提,喻绯,你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在你身上学会怎样才算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