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高镇长在那边和苏市长说什么悄悄话呢?”
“嘘,注意点,没有看到苏市长的人还在吗?你敢嚼舌头?不想干了?”
“嘿嘿,我就是好奇才问的。”
……
陈味就站在几步外,虽然距离这么近,但因为风大雨大根本听不清这番窃窃私语,当然苏沐和高秋品到底说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他要做的就是尽职尽责的做好工作。
“陈老师,这刹马镇的地质方面没什么问题吧?”陈味侧身问道。
“刹马镇已经是山区地带,再往里就是锦绣市鱼县的姜母镇,这里的山脉都属于小燕山。以前我们曾经对这里勘探过,周边地质结构非常好,不会因为大水而出现任何地质灾害。”陈尺尺很是自信的说道。
“嗯,那样就好。”陈味欣慰的笑道。
不出问题是最好的。
“这位专家,你这话似乎太过自信吧?”
谁想随着陈尺尺的肯定态度做出后,身边忽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看到是刹马镇一个工作人员说出这话后,陈尺尺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道:“哦,这位同志,难道说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嗨,王尧,慎言。”刹马镇的人赶紧拉住那个年轻人低声喝道。
“我是实话实说。”王尧不服气的说道:“小燕山的地质情况到底如何,那些专业数据的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的是,这里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这位专家你说的是以前的小燕山,最近几年你对这里清楚吗?我要没猜错,你在这里进行的勘探至少有十来年了吧?”
“确切点说是十五年。”陈尺尺没有反驳。
“那就是了,别说十五年,就说是五年前的情况都和现在不同。你看到那边的小燕山没有?就是姜母镇的管辖区,那里的山在几年前就开始大规模的开采,说的是里面可能有什么矿产资源。”
“后来证明没有矿之后,姜母镇的人就开始采石烧制各种陶器。这些年下来,那里的山情早就和以前不同。在前几年的几次大雨中,甚至发生过泥石流的事。要是说照着这种大雨下的架势,没准姜母镇的山就会塌下来,那时候肯定会发生山洪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专家,却在这里信誓旦旦的保证没事,那万一要是出事呢?万一真的因为你的自信而忽视了姜母镇的地质灾害,这个责任你背负得起吗?你即便能背负得起,面对那些流离失所甚至有可能死掉的老百姓,你于心何安?”王尧像是一个愣头青般,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没有任何想退缩的意思。
陈尺尺愕然。
陈味愣住了。
刹马镇的人也都在愣神过后心情焦虑。
“王尧,反了你了,领导在,你什么话都敢往外喷。”从远处走回来的高秋品刚好听到王尧的话,当场就暴走。
高秋品虽然不清楚陈尺尺的身份,但能跟随着苏沐过来的人,身份能简单?你王尧不过是个小角色,要是因为你招惹上这种大麻烦,而影响到咱们刹马镇,我和你没完。
“别,他说的很对,让他继续说。”原本应该羞恼的陈尺尺,却像是听到了最新鲜的说法般,急声拦住高秋品的责问。
“我…”王尧有些迟疑。
“没关系,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苏沐也出声说道。
“说吧。”高秋品眼前一亮轻声道。
真的当他刚才是呵斥王尧的吗?他的音调虽然听着很高,但维护意思非常强烈。即便是苏沐,都能听出来那种弦外之音。再说能跟随高秋品过来河堤的,要说不是和他一条心的,谁相信?高秋品会收拾和他一条心的人吗?
“其实这件事谁都清楚,就是小燕山的这段山脉,尤其是姜母镇镇外的那里,是重灾区。以前是不会出现任何地质灾害,哪怕是再大的雨都没事,可最近几年却经常出事。您是地质方面的专家,我想请您过去看看。”王尧沉声道。
“没问题。”陈尺尺立马同意,冲着苏沐急切道:“苏市长,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恐怕形势会一下严峻很多。我现在就想让这位小同志带我去实地勘察下,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和您联系。”
“那就辛苦陈老师了。”苏沐侧身冲着高秋品吩咐道:“让他带着陈老师去那边的小燕山转转,现在是下雨期间,一定要多多注意。这样,老朱,你陪着陈老师他们走一趟,务必要确保大家的安全。”
“是。”有苏沐发话,这件事就此敲定。陈尺尺心急火燎的带着王尧在朱槐笛的陪伴下离开,而苏沐他们则是坐车开始向姜母镇前进。看着车影从眼前消失,高秋品深深感慨。
“镇长,苏市长真的亲自来到咱们刹马镇的河堤第一线?”
“是啊,现在我还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咱们苏市长真是年轻啊。”
……
高秋品扫过几个人,感叹道:“都说苏市长和别的领导不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们都别傻站着,赶紧的动起来,苏市长都亲自来到咱们刹马镇视察,那更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是。”
姜母镇,镇上最奢华的一座大院,这里正在举办酒宴,居中坐着的就是镇长李祥泰,而他这桌全都是镇上的干部,除却几个人没来外,其余的如数到场。
每个人都端着酒杯,面带笑容的冲着李祥泰敬酒。整个院中到处都是酒桌,一张张面颊上浮现出来的都是阿谀笑容,他们全都热火朝天的闲聊,举起酒杯喝着。
“今天是咱们李镇长父亲八十大寿的好日子,大家伙可要多喝两杯。”
“老爷子因为身体不适在家里休息,大家见谅啊。”
“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千万别当外人。”
……
李祥泰很享受这种热闹氛围。
在姜母镇就没有谁敢说他的不是,因为这里的镇党委书记目前是空出的,是他在兼着,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位置十有**会落到他头上。他又是镇长,谁敢和他唱反调?
大权在握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这辈子哪怕是不能够再前进一步,只要能保住如今的位置,李祥泰就心满意足。
至于说到防汛,早就被李祥泰抛在脑后。
“镇长,有消息说市水利局的李益民副局长最近盯着咱们鱼县的秋意河河堤,每到一处都会和当地的乡镇主官们谈话,而且他是水利专业出身,一眼就能看出来河堤的情况,您说咱们要不要事先做点准备呢?”
“哦,那个李益民我知道,他不过就是水利局外放下来的一个不得事的副局长而已。”
“那也是水利局的副局长,不是咱们能轻易得罪的。”
……
够资格说出这些话的自然就是姜母镇的这些副镇长们,他们围绕着李祥泰而坐,说起来李益民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不屑,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是一种极度轻蔑。
一个不掌权的市水利局副局长,真的能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吗?笑话。别说你是副局长,哪怕你是局长,只要我们不搭理,你也别想对我们指手画脚。
李祥泰端起酒杯,和几位干掉后,随意擦拭了下嘴角,满不在乎的说道:“嗨,你们就别担心李益民会折腾出什么风浪,就算他是水利局的副局长,就算是现在检查河堤又能怎样?咱们的河堤摆在那里,是经得起考验的,难道说他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吗?他不来就算了,来了就随便招呼下便成,对待他这种市直机关的领导,咱们不招惹不得罪便是。”
“是,是。”偌大一群人竟然就没谁将河堤当回事。
歌舞升平,酒宴继续。
姜母镇河堤段。
被李祥泰他们蔑视的李益民此刻就站在河堤上,河对面的大堤是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但就现在脚下的这段,明显是能感觉到和刹马镇的不同。刹马镇的河堤就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杂乱迹象。可这里呢?在河水没有淹没的地方,能看到就像是补上去的补丁般,到处都是满目疮痍的修葺维护痕迹。
李益民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脚下面的水泥补丁痕迹,心中不由得窜出一股怒火。不怕你们修补漏洞,但好歹你们把功夫做到家,这些水泥就是随便抹抹,根本就没有进入到大堤内部。有的在河水冲刷中,已经是能清楚的看到裂纹。照着这样的迹象发展,等到秋意河的河水持续上涨,大堤的这些漏洞都会纷纷破裂,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局长,您看那边,是不是往外渗水?”
渗水?李益民神情紧张,顺着身边人的手指望过去,发现在大堤外面的中上部,就是里面靠近水位的地方,真的是有水往外溢出。那根本不是下雨造成的,分明就是渗水。
这个发现让李益民脸色大变,心脏急速跳动,就差跳到嗓子眼,他站起身抬头望向远处的秋意河上游,尤其是看向小燕山时,眼神愈发紧张,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开始侵袭全声每处。
雨水冰凉,他的心更加冰冷刺骨。
“姜母镇的镇长李祥泰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