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洛天书摇头了，雪之下没有说话，她在等着他的下文。
或许在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毕竟不管再怎么骗自己，她也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姐姐远比自己要优秀，姐姐远比自己要强大，姐姐远比自己，要明白这个人的心意。
所以，退一步也好，退一万步也好，她永远都比不上姐姐，即便一时能够摆脱那份阴影继续前行，即便一时能够想象着走出和姐姐不同的道路，但是——
她的心，她的人，她，雪之下雪乃这个存在，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名为雪之下阳乃的锁链缠绕，被名为妹妹的符咒所封印。
她注定要被染上那个人的颜色。
无数次的挑战，现在想来不过只是一场又一场地闹剧罢了。
她已经累了。
正好，借着这一次，彻底地认输吧。
突然之间，放下了一切的雪之下突然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轻松，身体似乎被风托着一般，轻地难以想象。
就连刚才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抬起的头，现在也能堂堂正正地将视线透过名为懦弱的驱壳，移到洛天书的身上。
心境的变化使得雪之下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一开始那种生人勿进的全是刺的状态变成了轻飘飘的云朵，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一般。
注视着少女的变化，洛天书微微出了口气，然后——
“不是，我不是因为你所以才拒绝了那个人。”
“那是为什么？”
在已经放弃了的现在，雪之下不再逃避自己的失败，她能平静地问出这句话，到了最后的最后，就算是输，也别输的那么难看。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即便是她早已有了准备，也真的没有料到。
她想象过无数的可能，无数种的解释，但是却没想到——
“因为——”
深吸一口气，洛天书无比认真地说道：
“太麻烦了！”
“......诶？”
呆滞的小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雪之下好似没有听清洛天书的回答一样，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因为太麻烦了。”
毫不在意雪之下呆愣着的反应，洛天书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麻烦，从以前开始，我就在一直不断地试图回避各种各样的麻烦，‘回避麻烦’是我的人生信条，所以，我拒绝了。”
微微瞪大的双眼，雪之下一时间似乎明白洛天书的逻辑。
“雪乃，你说的没错，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主人公，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当一个胆小鬼，我要当一个没有担当，只会逃避的胆小鬼！”
嘴上毫不在意地说着丢人的话，可洛天书脸上的笑容却是在一点点地扩大。
“我已经不想再被过去的束缚了，今天来这里见你之前，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把自己所有的罪恶都抛到脑后，全部忘掉！把所有的麻烦统统交给明天的我！”
洛天书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宣示一般，他大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懦弱与罪恶。
“今天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就算明天会后悔也好，会痛苦也好，今天的我，已经决定了！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本心！”
一拳锤在自己的胸口，用拇指指着自己的心，洛天书的双眼闪亮着最耀眼的光芒。
“拒绝那个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太麻烦了，因为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和心力去考虑更多的东西了，我只能凭借着自己最初的心意，去选择那个我最先遇到，最先让我告白的人！”
“洛，你......”
洛天书的告白让雪之下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并且将原本就算不得温和的语气立马降到了冰点以下。
原本动摇着的眼神变得更加飘忽不定，颤抖着的双肩此刻在悲伤的基础上附加了愤怒的元素。
“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认同吗？这样的理由你以为我会认同吗？这样，这样没出息的做法！你以为我会认同吗？！！”
“你当然不会认同！因为你是总武高的冰之女王，侍奉部的毒舌部长，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这样的话能够说服你！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洛天书的脸上全是认真的意思，这样的表情让雪之下的心动摇地更加厉害，可是嘴上她却怎么样都没有服软的打算——
“那其他的人怎么办？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对吧？你还想说出那种后宫主人公一样的台词全部敷衍过去吗？你还想要这样逃避下去吗！还是说！再用我做一次挡箭牌！”
“我不知道！因为那种事情太麻烦了所以我不知道！”
毫无道理，也毫无责任可言，洛天书已经固执将自己所有能够承担的东西统统置换成了罪业。
“我已经说过了，就算在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无数次后悔到死也无所谓！我已经决定了！麻烦全部交给明天的我，今天的我只要认真地对着你说出这些话就足够了！”
“恶心！差劲！你这样的人！最差劲了！”
雪之下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责骂暴风雨似的甩在洛天书的身上，但是洛天书却不为所动地，直视着她那渐渐泛起泪光的双眼。
“笨蛋吗你！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里，你非要选择我！非要选择这个性格不好！嘴巴又坏！除了嫉妒什么都不会！处处都不如别人的女生！”
“我不知道！因为太麻烦了！所以我已经懒得去考虑了！”
“差劲！这是我听过最最最——最差劲的告白！”
“啊，我知道！因为太麻烦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去准备过这种东西！”
“不是这个原因！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为什么还要选择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来可怜我，这样的事，最差劲了！！”
“你想说我高傲吗？难道这个还有你更擅长这个的吗？！”
“吵死了！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要跟我吵架啊！”
“不知道！在我的脑子转动之前，身体已经先这样做了！”
“你这个笨蛋！擅自跑到我的面前！擅自做出这么多差劲的事！擅自在那边自说自话，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
“啊啊——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主人公更不是英雄，这个世界上全部卑劣的词语都没办法形容我现在的样子，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没错！差劲！笨蛋！人渣！变态！”
“跟变态没有关系吧！我什么都没有做吧！”
“我不管！！”
“这是我的台词！啊啊——怎么样都好了！说了那么多的废话理由只有这一句，因为太麻烦了，所以我只说一次啊，给我听好了！雪乃——！”
比起过去那次临时拼凑的告白。
比起过去那次过分无比的告白。
比起过去那次没有完成的告白。
比起过去那些告白，这一次，我要更加认真，认真到让你无法反驳，认真到让你无法逃避，认真到不管多少次都把你拒绝的话语给堵回去的程度啊！！
“我拒绝了她！因为，我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