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瑾似乎早便料到,神态安然。
“都尉可是有什么话想问在下?”
“扶公子,令我最不解的一点是,你为何选择晋康?”
晋康,不过是广州的一个普通的郡,而这南方,可不比京都建康那块繁华,百姓穷,世道乱,商业发展艰难。
他将粮行开遍广州赚的钱,还不如去建康所在的扬州两三个郡多。
况且,以他的身价,直接去找广州牧府谈合作,也必然会同意,为何偏偏来这晋康郡府?
他就那么肯定,晋康不倒?她伏锐不倒?要知道,在世人眼中,她现在还是个夺了一郡之权的匪,说不定广州牧府,现在就在算计怎么治她。
扶瑾一笑,却道:“瑾选的不是晋康,而是……伏都尉。”
伏锐的脸色霎时一变,再无半点笑意,看他的目光暗沉幽深,夹着似要将人穿透的锋芒。
“我?”她的语气拉长,听不出情绪。
“是。”他仍旧笑着,云淡风轻,眼中却有坚定坦然。
伏锐缓缓走向他,话语带着嘲讽的玩味:“公子才认识我几天,识得我几分?便敢说出这种话,未免太过狂妄草率。”
“瑾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自认练得了一番识人的好眼力。”
伏锐看着他眼中的笃定,一时觉得怪异,就像……一个神棍跟一个小屁孩说,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天下豪杰!
她是有野心,却也没觉得自己一定会是那个赢家,反观这人,倒是比她自己还自信。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好似认识她多年,对她颇为熟悉。
她敢肯定,自己以前和他,绝对没有半分交集!总不能是上辈子的老熟人吧,她可不信鬼神之说。
伏锐心中疑窦丛生,可对方明显不想给她解惑,她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问。
总不能问,扶公子,咱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扶瑾于她对视,始终含笑,一派风轻云淡,只广袖中的手收紧握拳,微微颤抖,昭示了他慌乱。
是他心急了,没有克制住内心冲动,没有把握好关系进度。
可是,天知道,这个时候遇见她,他有多喜悦。
那么好的年华,一切都才刚刚起步,而他前世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陪她从微末走向极位。
伏锐盯着他看,却看不出什么来,一时有些恼,想扒下他这张从容的面皮。
但也只是想想,她可也没忘,人家在帮她。
“行吧,在下承蒙扶公子看重,实乃三生有幸,受宠若惊,为表谢意,锐今日起誓,今后宁可饿死,也不会让扶公子的粮行败落。”
伏锐玩笑着说,给他作揖,深鞠一躬,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扶瑾失笑,心中不安顿时散去,也开起了玩笑。
“都尉这话,倒像是咒我,迄今为止,还没生意在瑾手里败过。”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开这粮行的目的,其实是不想让她饿死。
毕竟她打战治国,哪哪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总莫名其妙把自个儿折腾得很穷。
当上了皇帝,也总分不清私库和国库。
他尤其记得,前世送讨伐北秦的大军出发后,她蹙着眉,一脸深沉地看着他,他以为她在忧心,正欲安慰,却听她道——
“朕要吃不起饭了。”
她拿私库当军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