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净一脸凝重之色,缓缓道:“阿笙,你和白公主‘跳月’之事,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你现在向白族长郑重提出,说是误会,他们一定认为你瞧不起苗人。那么,不但公主再也无颜见人,白家的人也将视为奇耻大辱,你我也将有杀身之厄!”
叶笙听他这么一说,心知事态严重,沉吟了一阵,凝注着悟净,缓缓道:“那该怎么办呢?”
悟净想了想,轻叹道:“为今之计,阿笙你只有暂时敷衍一阵……”
“……可是,我真的不愿意欺骗他们……”
“这不是欺骗,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吧,见步行步。”
悟净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阿笙,你可以暂时对白公主敷衍一些时日。好在他们‘放醉’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在这段日子里,双方只是互诉衷情,互相作深入的了解。
虽然,经过‘跳月’,彼此已经选定了对象,但尚未到谈婚论嫁之时,阿笙你不妨以行医为名,在四个村子中走动,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立即离此而去,不就结了么?”
叶笙叹气道:“这么做,岂不是在欺骗白公主的感情么?”
悟净摇摇头,苦笑道:“阿笙哪,你真是多情种子,优柔寡断……除非,你愿意成为白家苗未来的族长,否则就没有二条路可走。”
“这个……”
悟净笑了笑:“别再这个那个了,时间不早,咱们也该睡了。这几天,阿笙有如花似玉的美人作陪,不妨尽情领略温柔滋味,等办完正事,及早离去,才是正经。”
说完,他连鞋也不脱,就和衣往炕上躺了下去。
叶笙也跟着和衣躺下,头枕到绣花枕上,鼻孔中就隐隐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不用说,这个自然是白晶晶自己睡的枕头。
……幽香恰好微微处,沉醉郎心不在多!
苗女多情,而叶笙也不是薄情之人,此刻心头思潮起伏,纷乱如麻,哪能睡得着?
枕上一阵幽香,直沁心脾,白晶晶的倩影,也在他的眼前不时浮现。
她坦诚,多情,不但人比花娇,难能可贵的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自己决不能欺骗她……日后倘若一走了之,并不是办法……
但,自己要向她如何解释呢?
难道,自己要坦诚的告诉她,并不爱她?
这是违心之论,像白晶晶这样美丽多情的少女,天底下,哪一个男人不爱?而且如果他这么说,同样会伤了她的心。
此刻,叶笙虽然还没有堕入情网,但他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处理,这场突然来临的艳福,而带给他的烦恼。
悟净早已酣声如牛!
叶笙依然眼睁睁的,望着茅屋的椽子,无法入睡。
但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昧着良心,欺骗白晶晶……至少也要委婉的告诉她,她的一番情意,他实在无法接受。
但,他忽然想到,白晶晶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掩面痛哭,而她的心,也好像被撕裂一般!
他不忍心,看到她受伤害。
难道,这就是爱?
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白晶晶?
漫漫长夜……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晴却有晴!
………………
叶笙差不多一晚未睡,正好朦胧睡熟,就听到白晶晶叫道:“叶哥哥,叶哥哥!”
他霍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白晶晶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儿,俏生生站在土炕前面。
悟净已经没在土炕上,自然是在叶笙熟睡之时走的。
白晶晶瞧见叶笙睁开眼来,就亟不可待的笑着娇声道:“叶哥哥,你快起来。”
叶笙坐了起来,站在她的身边,微微一笑:“白公主早。”
白晶晶没等他说完,一把拉着他的手臂,焦急的道:“你快去看看我祖母……”
叶笙微微一怔,暗暗道:“老耐德昨晚服了我配的药,莫非病势有了变化?”
一念及此,忍不住望着白晶晶,问道:“老耐德怎么了?”
“叶哥哥,你的药真灵!天没亮,祖母就清醒过来了,去方便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娘不敢作主,要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白晶晶拉着叶笙的手,边走边道:“叶哥哥,你再去替祖母切切脉,是不是可以让她吃些东西了?”
叶笙放下了心,含笑道:“白公主,你可吓了我一大跳。”
白晶晶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讶然道:“我怎么吓了你一大跳呢?”
叶笙笑道:“白公主一清早就来叫我,我怕老耐德病势有了变化。”
白晶晶嫣然笑道:“才不会呢!我娘说,叶哥哥医道好,又有学问,你昨晚用三根指头,摸了一阵祖母的脉门,就能说出一大堆道理。娘虽不懂医理,但你把祖母的病说得一点也不错,所以娘很相信你,说吃了你的药,祖母一定就会很快好起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低低的道:“娘还说,这是很好的吉兆呢!”有些娇羞,但喜孜孜的,一脸都是欣悦之色。
叶笙看她满怀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替她高兴,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她说。
过了一会儿,两人穿过后院,跨进老耐德的卧房。白族长、耐德和另外两个年轻苗妇,敢情是白族长的侍妾,都在房内,大家围在老耐德的床前。
老耐德已经坐起来了,病骨支离,躺在床上,虽然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精神极佳,病势显然好了许多。
白晶晶叫了声:“娘,叶哥哥来啦!”
她这一叫,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白族长一看见叶笙,便急步奔了过来,双手一张,朝叶笙扑来,口中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苗语。
叶笙微微一怔。
白晶晶忙道:“叶哥哥,我爹这是向你表示最大的敬意。”
叶笙听了白晶晶的话,微微一笑,瞧见白族长已张着双臂一把抱住自己,便学着他的动作,也和他拥抱在一起。
白族长更是高兴,放开双手,呵呵大笑,连声说“好”。
耐德跟着迎了过来,朝叶笙敛衽一礼,道:“叶先生医道高明,家母服药之后,不但伤势痊愈,精神也大大好转。一个月来,一直不思饮食的人,一清早就觉得肚子饿了。
老身因先生昨晚说过,家母醒来之后,只能喝些开水,不能进食,所以要晶晶去请先生前来,再替家母看看。”
叶笙连忙还礼,淡然一笑:“耐德过奖了,这是老耐德本身底子好,外邪一去,很快就恢复过来。”
老耐德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阿娇,他就是叶笙?你快叫他过来,为娘饿得越来越厉害了,快来看看,可以吃东西了吧?”
耐德陪着叶笙走近床前,道:“叶先生,你先去替家母看病吧。”
白晶晶立即取过一把椅子,放到床前。
叶笙在椅上坐下,含笑道:“老耐德,请把手放下。”
老耐德依言把手腕放平。
叶笙缓缓闭上了眼睛,替她仔细切脉。
忽然,老耐德眼里闪过一丝漆黑的魔光,诡异的咧嘴一笑,双手陡然伸长,宛如绳索一般,将叶笙缠绕得严严实实!
站在附近的耐德、白族长、两个年轻苗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也纷纷露出狰狞面目,向叶笙猛扑了过来。
“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是孙猴子的师父,还救了他出来……”
白家寨的公主白晶晶,幽幽叹息一声,就像烟雾一般,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