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笙离开快活林,继续在水浒世界的副本地图《武林外史》场景中游荡,寻找周莹莹等人的踪迹。
过了五天,他依然没有找到周莹莹,却意外见到了“财使”金无望!
二人久别重逢,都是十分欢喜。
金无望知道周莹莹和那些学生都失踪了,立即帮助叶笙寻找。“小李广”花荣仍在执行秘密任务,因而并不在金无望的身边。
第二天,两人远远看见一个青衣妇人和两个奇丑无比的女子,正迎面走来。
那个青衣妇人牵着一匹毛驴,驴上坐着一个臃肿的女子;在青衣妇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
蹄声得得,眼泪暗流,扑面而来的灰尘,路人怜悯的目光……
此时,叶笙和金无望正坐着一辆敞篷车,与这三个女子在大路相遇。
这破旧的敞篷车与路上常见的并无两样,赶车的瘦马,也是常见的那样瘦弱、苍老、疲乏。
但赶车的人赫然是那神秘的金无望,而端坐在他身旁,目光顾盼飞扬的,正是叶笙。他们望了望那三个女子,似乎只是轻轻叹息一声,便转过目光。
敞篷车走得极慢,驴子也走得极慢。
谁能想到,青衣妇人竟突然拦住了迎面而来的车马,伸出手,哀呼道:“赶车的大爷,行行好吧,施舍给苦命的妇人几两银子,老天爷必定保佑你多福多寿的。”
叶笙面上露出了惊诧之色,显然在奇怪这妇人怎会拦路来乞讨银子,哪知金无望却真的塞了一张银票在她手里。
叶笙没有看那两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只是诧异地瞧着那青衣妇人与金无望。
青衣妇人喃喃道:“好心的人,老天会报答你的。”
金无望面上毫无表情,马鞭一扬,车马再次前行。
车声辚辚,渐去渐远。
路上行人往来如鲫,有的欢乐,有的悲哀,有的沉重,有的在寻找,有的在遗忘……但真能尝着绝望滋味的,又有谁?
叶笙与金无望所乘的敞篷马车,已在百丈开外。
冷风扑面而来,叶笙将头上那顶虽昂贵却破旧的貂帽,压得更低了些,盖住了眉,也盖住了目光。
他不再去瞧金无望,只是长长伸了个懒腰,喃喃道:“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瞧见,他们究竟在哪里……”
金无望道:“不错,只怕已没什么希望了。”
叶笙嘴角又是那懒散而潇洒的笑容一闪,淡声道:“没有希望……希望总是有的。”
“不错,世上只怕再无任何事,能令你完全绝望。”
叶笙道:“你可知,我们惟一的希望是什么?”
他停了停,不见金无望答话,便又接道:“我们惟一的希望,便是周莹莹。只因她此番失踪,必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一心想要独力将这秘密查出,是以便悄悄去了……否则,她是不会一个人走的。”
“不错,任何人的心意,都瞒不过你,何况周莹莹的。”
叶笙长长叹息一声:“但现在还是找不到她,只怕她已落入了别人的手掌,否则,以她那种脾气,无论走到哪里,总会被人注意,我们总可以打听着她的消息。”
“不错……”
叶笙忽然笑出声来,截口道:“我一连说了四句话,你一连答了四句不错,你莫非在想着什么心事不成……这些话,你其实根本不必回答的。”
金无望默然良久,缓缓转过头,凝注着叶笙。
他面上仍无表情,口中缓缓道:“不错,你猜着了,此刻我正是在想心事。但我想的究竟是什么?你也可猜得出么?”
叶笙笑了笑:“我猜不出……我只是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
叶笙目中光芒闪动,微微笑道:“在路上遇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便出手给了她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这难道还不该奇怪?”
金无望又默然半晌,嘴角突也现出一丝笑意:“世上难道当真没有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叶笙笑道:“的确不多。”
“你难道不是个慷慨的人?”
“不错,我身上若有一万两银子,遇见那样可怜的人求乞,也会将这一万两银子送给她的。”
“这就是了。”
叶笙目光逼视着他,道:“但我本是败家的浪子,你……你却不是。你看来根本不是个会施舍别人的人。那妇人为何不向别人求助,却来寻你?”
金无望已垂下了头,喃喃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什么都瞒不过你……”
突然抬起头,神情变得又冷又硬,沉声道:“不错,这其中的确有些奇怪之处,但我却不能说出。”
两人目光相对,又默然了半晌,叶笙嘴角又泛起笑容,这笑容渐渐扩散,渐渐扩散到满脸。
“你笑得也有些古怪。”
“你心里的秘密,纵然不说出来,我也总能猜到一些。”
“说话莫要自信太深。”
叶笙笑道:“我猜猜看如何。”
金无望冷冷道:“你只管猜吧,别的事你纵能猜到,但这件事……”语声戛然而住,只因下面的话,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马车前行着,叶笙凝视着马蹄扬起的灰尘,缓缓道:“你我相交以来,你什么事都未曾如此瞒我,只有此事……此事与你关系之重大,自然不问可知。”
“哦?嗯。”
叶笙接道:“此事与你关系既是这般重大,想必也与那快活王有些关系……”
他看来虽似凝视着飞尘,其实金无望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未能逃过他的眼睛,说到此处,金无望面上神色果然已有些变了。
叶笙立刻道:“是以据我判断,那可怜的妇人,必定也与快活王有些关系。她那可怜的模样,只怕是装出来的。”
说完了这句,他不再说话,目光也已回到金无望脸上。
金无望嘴唇紧紧闭着,看来有如刀锋一般,而他脸上却是凝结着一层冰岩。
马车前行,冷风扑面,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都想瞧入对方心里。
金无望似是要从叶笙面上的神色,猜出他已知道多少。叶笙便自然似要从金无望面上的神色,猜出他究竟肯说出多少。
良久良久,马车又前行百余丈。
终于,金无望面上的冰岩,渐渐开始溶化。
叶笙心已动了,却勉强忍住,只因他深知,这是最重要的关键——人与人之间那种想要互占上风的微妙关键。
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忍不住说话,金无望便再也不会说了。
默然许久,金无望终于说出话来。他长长吸了口气,一字字的缓缓道:“不错,那妇人的确是快活王门下。”
叶笙怎肯放松,立刻追问:“你在快活王门下掌管钱财,位居要辅,那妇人点头之间,便可将你钱财要出,她的地位显然不在你之下……她是谁?莫非竟也是‘酒、色、财、气’四大使者中其一?但她又怎会是个女子?”
他言语像是鞭子,一鞭鞭的抽过去,丝毫不给金无望喘气的机会,所问的每一句话,又都深入了要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