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和尚仰天笑道:“如此说来,这里在座的人,只怕都要去瞧瞧,难道全都是疯子不成?”
黄马怔了一怔,面色惨变,“噗”地跪了下来,叩首如捣蒜,颤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不是这意思。”
胖大和尚道:“还不快滚。”
黄马如蒙大赦一般,膝行几步,连滚带爬地逃了,连银子都忘在地上。
李洋突然一个纵身,倒翻而出,伸手抄起银子,抛了过去。银子“当”的一声落在黄马前面门外,李洋已端端正正坐回椅上,笑嘻嘻道:“辛苦赚来的银子,可不要忘了带走。”
群豪见他小小年纪,竟露了这么手轻功,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胖大和尚拍掌笑道:“好孩子,好轻功,是跟谁学的?”
李洋眼珠转了转,道:“跟我姐姐。”
胖大和尚道:“好,好孩子,你叫什么?”
李洋道:“叫李洋。大和尚,你叫什么?”
胖大和尚哈哈笑道:“李洋,哈哈,好个李洋!洒家名叫一笑佛,你可听过么?”大笑声中,离座而起,缓缓走到李洋面前,全身肥肉随着笑声不住颤抖,看来真是滑稽。
此时,周莹莹与叶笙却半点也不觉滑稽,一笑佛还未走到近前,两人暗中已大加戒备,叶笙右掌悄悄搭住了李洋后心。
突然间,一笑佛那般臃肿胖大的身子,竟自横飞而起,却并非扑向李洋,而是扑向坐在角落中的兄弟二人,这一着倒是出了群豪意料。
只见一笑佛这一击,虽然势如雷霆,那两兄弟出手也是快如闪电。
蓝衫少年身子一缩,便将桌子踢得飞起来,反手自腰边抽出一柄百炼精钢软剑,迎面一抖,伸得笔直。
华服少年纵声狂笑道:“好和尚,我兄弟还未找你,不想你倒先找来了。”
兄弟两人身形闪动间,已左右移开七尺。
一笑佛身形凌空,眼见桌子飞来,竟然不避不闪,也不伸手去挡,迎头撞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大震,一张桌子竟生生被他撞得四分五裂,木板、杯盏、酒菜,暴雨般四下乱飞。
一笑佛百忙中还顺手抄着两条桌腿,大喝一声,振起双臂,着力向那两兄弟扫出。
他身形本大,双臂又长,再加上两条桌腿,纵横何止一丈,但闻风声呼呼,满眼烛火飘摇,当真有如泰山压顶而来。
兄弟二人都已在他这一击威力笼罩之下,眼见已是无法脱身,群豪更是被一笑佛这一击之威所惊,有的变色,有的喝彩,也有的暗暗为那两兄弟担心。
哪知那两兄弟身形一闪,竟自一笑佛袖底滑了过去。
他兄弟若是后退闪避,纵然躲得开这一着,也必定被他后着所制。但这兄弟两人年纪虽轻,交手经验却极丰富,临敌时判断之明确迅速,更是超人一等。
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他们做了常人所不敢作之决定,不退不闪,反而迎了上去,自一笑佛胁下轻轻滑到他身后。要知两胁之下,真力难使,自也是他这一击攻势最弱之一环。
一笑佛眼前一空,那两兄弟已无影无踪,但觉身后掌声划空袭来,显然兄弟二人头也未回,便自反手一招击出。
这时正是一笑佛攻势发动,威力正达巅峰之际,要想悬崖勒马,撤招抽身,原是难如登天。
但这狂僧的武功也实有惊人之处,左肘一缩,右臂向左挥出,左腿微曲腿,向左斜踢,巨大的身形,竟藉着这一挥一踢之势,宛如风车般凌空一转,竟自硬生生转了身。
而他左手的桌腿,随着臂肘一缩之力,巧妙地挡住蓝衫少年的剑锋,右腿却已踢向华服少年的肩胛之处。
方才他那一着攻势,固然威不可当,而此刻这一招连踢带打,攻守兼备,更是武林罕见之妙着,时间、部位拿捏之准,都是妙到峰巅,不差分毫。
谁也想不到他如此笨重的身子,怎能使得出如此巧妙的招式来。
那两兄弟冷笑一声,头也不回,飞掠而出。等到一笑佛身形落地,他们已远在门外,只听蓝衫少年冷笑道:“要动手就出来。”
华服少年微微一笑:“既然他已经来了,还怕他不出来吗?”
自一笑佛发动攻势,到此刻也不过是瞬息之事,双方招式都是出人意料,来去如电,无一着不是经验武功智慧这三者混合之精粹。
群豪都不禁瞧得呆了,直等那两兄弟语声消失,才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
喝彩声中,一笑佛面容紫涨,竟然没有追出去。
“子午催魂”莫希因阴声阴气道:“那两兄弟,应该就是‘雷雨双龙剑’丁雷和丁雨吧?壮年英发,盛名之下无虚士,大师此后倒真要小心了。”
一笑佛突然仰天狂笑:“这两个小毛崽子,洒家还未放在眼里,莫不是这档子正事要紧,洒家还会放他们走么?”
笑声突顿,目光四扫,大声道:“那件事,各位想必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各位中若有并非为此事来的,此刻就请离座。只要是为此事来的,都请留在这里,洒家和各位聊聊。”
周莹莹冷声道:“你凭什么要人离座?”
一笑佛凝目瞧了她两眼,哈哈笑道:“女檀越既如此说话,想必不是为此事而来的了。”
周莹莹心道:“这人看起来有勇无谋,不想倒也有些心计,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心里虽已知道一笑佛是个厉害角色,可全没有半点惧怕于他,冷冷一笑:“你想错了,本姑娘偏偏就是为了此事来的。”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偷偷瞟了叶笙一眼,一笑佛的目光也已移向叶笙。只见叶笙懒洋洋地举着酒杯,浅浅品尝,这厅堂中已闹得天翻地覆,他却似根本没有瞧上一眼。
这样的人,一笑佛竟然从未见过,呆了一呆,哈哈大笑:“好……好……”
转身走向旁边一张桌子,冷声道:“你们呢?”
这张桌上的五条大汉,一齐长身而起,面上都已变了颜色,其中一人强笑道:“大师垂询,不知有何……”
他话还未说完,一笑佛已伸手抓了过去。
这大汉明明瞧见手掌抓来,怎奈偏偏闪避不开,竟被一笑佛凌空举起,“砰”的一声摔在桌面上,酒菜碗盏,四下乱飞。
另外四条大汉惊怒交集,厉叱道:“你……”
一个字方出口,只听一连串“吧吧”声响,这四条大汉的面颊上已各各着了两掌,顷刻间两边脸都肿了。
一笑佛哈哈笑道:“好没用的奴才……”
笑声一顿,厉声道:“办事的人,固然越多越好,但此事若有你们这样没有用的奴才插身在其间,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咄,还不快滚?”
四个人扶起那条大汉,十只眼睛,面面相觑,有的摸着脸,有的叹着气,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走吧。”五个人垂头丧气,果然走了。
一笑佛却已转身走向另一张桌子,这张桌子边四条大汉,早已在眼睁睁瞪着他,双拳紧握,凝神戒备。
此刻见他来了,四条大汉一齐暴喝一声,突然飞扑过去,八只碗钵般大小的拳头,没头没脸向一笑佛打了过去。
一笑佛仰天一笑,左掌抓着一条大汉衣襟,右掌将一条大汉打得转了两个圈子,方自跌倒,肘头一撞,又有一条大汉捧着肚子,俯下身子。
还剩下一条大汉,被一笑佛飞起一脚,踢得离地飞起,不偏不倚,竟似要跌倒在叶笙与周莹莹的桌子上。
叶笙头也不回,微一招手。
那大汉被他这轻轻一招,竟然倏地飞过桌子,轻轻落在地上,稳稳站住。他又是惊喜,又是骇然,转首去望叶笙。
叶笙仍是持杯品酒,对任何事都不理不睬。
一笑佛轻轻皱着眉头,快步向叶笙走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