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登登间,却听到周家小妹嘲笑道:“原以为是个什么样的高人,却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经不得一吓。”
周时名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喉间,没有鲜血流出,只是皮肤火辣辣的有些痛,想是周家小妹下手留了分寸,没有真个割开他的喉咙。
周时名长长出了口气,这才醒起周家小妹的嘲笑,抬眼一瞧,却见她已经站到窗前,收起了妖怪形态,满脸嘲弄地看着他,不由得又羞又恼,赶紧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怒道:“你这妖怪好不知趣,我刚才好心放你一马,你居然恩将仇报!”
“当胸刺我一剑,还算放我一马?”周家小妹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那处衣衫破口犹在,只是没了伤口,『露』出大片白生生的胸部,真真是诱人无比,看得周时名忍不住咽了咽唾没。
周家小妹这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抬手遮掩,恶狠狠地冲着周时名道:“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周时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正『色』道:“你刚才是装死,难道我不知道吗?我在河边杀鱼妖,你也看到了,一剑破腹,二剑斩首,我真要有心杀你,肯定要补第二剑,任你什么妖怪,没了脑袋也别想再活过来。只是看你可怜,才想着放你一马,谁知道你不趁机逃跑,反而还敢袭击我,真以为我剑下不斩你这女妖怪?”
周家小妹甚为惊异,“你知道我去了河边?”
“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周时名硬着头皮道,“我这是刚刚还魂,本事还没有恢复,不然的话,降你这种妖怪,不过是一翻手的事情!”
周家小妹倒不认为周时名在说谎,无论是她进屋偷袭时,周时名妙到极至的那反手一剑,还是之后只用洗剑苑最基础的一招雷霆一击便『逼』得她不能寸进,都证明他确实是有大本事,便道:“算你有些本事,不过刚刚我也没有杀你,咱们算是扯平了!”
周时名冷笑道:“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我,刚刚我不过是作戏,看你的心『性』!”说罢念头一动,炽焰光环激发,身周烈焰舞动,满室炽热。
周家小妹不由得神『色』大变。
周时名见好就收,立刻把炽焰光环收了起来,在找到修炼方法之前,他的元气是用一点少一点,能节省就得节省。
“先生果然有大神通。”周家小妹默然片刻,方道,“只是不知先生借我兄长躯体有何用处?”
“我有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只是自己的身体不便过来,所以借你兄长的身体还魂一用,等调查完了,保证原封不动的归还你就是了。”周时名这也不算说假话,他的身体在位面管理者那里扣着当抵押呢,不完成任务,位面管理者就不还给他!
常言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周时名这么一说,周家小妹不由得脸『色』一变。
离魂借体,那可是天上三境级别高人才有的大神通啊!
这种级别的高人,别说她得罪不起,便是她身后的家族也是万万得罪不起,一个不小心便是倾家灭族之祸,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吓唬这样一位高手,周家小妹不由得背上冷汗直流,直骂自己不知死活。
“妾身叶轻语无知,刚刚戏弄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周家小妹立刻端正态度,向着周时名盈盈下拜,郑重道歉。
周时名虽然对周家小妹突然态度来个大转弯有些莫名其妙,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回想着以前电视剧上看到的皇帝派头,摆足架势道:“不知者不怪,恕你无罪,平身吧!”
这一句听得周家小妹又是心中一跳。
恕你无罪,平身,这两个词那能是普通人敢用的?可眼前这人却说得极为自然,也不知真正身份是何等恐怖。
“多谢先生。”
周家小妹乖乖站起身,扶窗而立,越想越是惧怕,真恨不得立刻翻窗逃走。
“好了,说说你和你哥哥是怎么回事儿?你说你叫叶轻语,你们不是亲兄妹?”
周时名『摸』着脖子,还是一阵阵的后怕,只是强挺着场面不倒。
“是的,妾身本是妖域山脉首狐一脉,而家兄却实实在是个凡人。是妾身昔年遭逢其他妖怪暗算,身负重伤,多亏了家兄的父亲和母亲不计较妾身是个妖怪,援手救护,方才逃得一命。妾身感念两老恩德,拜他们为养父母,想要为他们养老送终。不曾想那暗猎一族狼子野心,建了百妖盟,妄想冲出妖域山脉,占据人间乐土,周家所居之处正是兵家必争之地,王朝大军与妖军反复争夺,赤地千里,二老不幸身亡,临终托付妾身保护家兄。二老收养我时,家兄年幼,不知我是妖怪,只把我当成普通人,一直拿我做亲妹妹一样爱护。我二人一路逃至这花流村,见此处相对其它所地都是平和,便定居在此。那鱼妖作恶,我虽然也很恼火,但论起本事来,不过与他平分秋『色』,因此便也没敢去对付他。只是不想那王神婆却把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今早我出门去寻了埋在来时路上的武器,原是准备趁着嫁新娘时,先杀鱼妖,再回来诛了王神婆。哪曾想,家兄居然如此想不开,竟是『自杀』了。”
说及至此,叶轻语垂然欲泣。
周时名点了点头,道:“妖邪横行,天下不靖,苦的不仅仅是平民百姓,便是你们妖类也不得安生啊。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叶轻语道:“既然家兄已死,妾身在此间已无留恋,原是想守着家兄身体护送回故乡安葬,但先生即借用了去,便只能等先生用完再做打算。妾身本是妖类,若整日跟在先生身边,需得不好看,所以打算先回首丘家乡安顿下来,他日先生若是用完家兄的躯体,还请如言归还,让家兄入土为安。”
周时名便道:“放心,用完了,自然就还你,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办法,你家乡位置也可以,我用完了给你送回去。”
叶轻语道:“那便有劳先生了,妾身家在妖域山脉首丘谷中,入山随便找个小妖打听便可知道具体位置,妾身不敢打扰先生修炼,这便去了。”
周时名挥手道:“去吧,这兵荒马『乱』的,你自己一路小心。”
叶轻语又冲着周时名施了一礼,转身跳出窗子。
周时名迈着方步走到窗前,探头望了望,却见叶轻语已经没了影子,不由长出了口气,这女妖怪明明被刺穿了胸口,居然能不死,可见有些问题,他自己有多大本事自是清楚,若是那女妖怪不怕利器杀伤,再多撑一会儿,那要死的可就是他了。
妹子长得着实不错,就这么放走了没推,实在是禽兽不如,可是妹子再好,也得有命才能推,目前以他的实力来说,想推这妹子困难还是稍大了点。
经这事儿这么一岔,周时名刚刚升起的信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琢磨着还是得赶紧进城,正经学些武艺法术才是正格的。
这一夜,周时名生怕叶轻语去而复反,整夜都没怎么敢睡,直到天蒙蒙亮,实在困得不行了,这才和衣靠在墙角小憩片刻,却是没敢摘黑布带,锈黑剑也就放在手边。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忽听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赶紧翻身起来,出门一瞧,却是邻近几个村子都得知鱼妖被诛的消息,备了各『色』礼品,由村中耆老带着,赶来拜谢周时名这个除妖高人。
这接下来的大半天工夫,周时名便一直忙活着接待这些来谢恩的村民。
各村呈上礼物,又去村口扬场上观看那被重新拼在一处的鱼妖脑袋,最后割了些许没吃了的鱼妖肉,也要带回去庆祝一番。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各村来庆贺感谢的人都走了,消失了一整天的冯二保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了。
冯二保坐在家里思忖了好久,终究舍不得置办下的这份产业,想着周时名不像穷凶极恶之辈,便倾尽家中所在,临时置办了这么份礼物,登门拜访,希望可以求得周时名的原谅。
冯二保如何『逼』迫周家兄妹,本与现在的周时名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冯二保助纣为虐,帮助王神婆给河神娶新娘这事儿,让周时名却是无法接受,看到冯二保上门,也不给他好脸『色』,往堂中那把破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郞腿,冷冷地问:“这不是冯里长吗?不知道有何指教啊?对了,我妹子今早回了老家,大约是不能去给河神当新娘了。”
冯二保弯腰陪笑道:“周先生,小的无知,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小的这里给您磕头了。”说完立刻跪下,砰砰砰地连磕响头,周时名不喊停,他就不停地磕,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止。
周时名叹了口气,道:“你这头不应该磕给我,应该去给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孩儿磕!”
冯二保额头鲜血直流,也不敢擦,只道:“周先生,小的虽说是个里长,可也没有跟王神婆和河神爷……不是,是那鱼妖放对的本事和胆量,实在是也是被『逼』不得已啊,平素除了这事儿,小的凡事也是都为村中父老考虑。”
杀了鱼妖后,村民也没有上门去找冯二保的晦气,想来也是因为冯二保平时做人还地道,为河神娶新娘也只是在王神婆指示下帮忙,这些年大家都被河神欺压得怕了,连亲生儿女被河神掳去也不敢反抗,对于冯二保的处境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周时名不是杀人狂,不想因此就杀了冯二保,就像冯二保说的那样,他在里长这个位置上,王神婆不找他找谁,就算他不干里长了,还会有王里长张里长,总归会有个里长帮着王神婆干这些事情。
“算了,这次饶你一回,若是再有助妖为虐的事情,我一定先杀了你!”周时名冷冷地道,“你当里长这么多年,想来也刮了不少浮财,都补偿给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吧!”
冯二保如获大释,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赶紧向周时名磕头谢了不杀之恩,正要再套两句近乎,就听门外有人道:“请问周先生在家吗?”
周时名还以为又有哪个村谢恩的来了,赶紧站起来,不再理会冯二保,径直出门,却见门站在三个人,当先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长衫,头扎方巾,俨然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身旁站着一人,正是村中的王大山。后面跟着个年轻挑着担子,沉甸甸似乎份量不轻。
看到周时名出来,王大山赶紧道:“这位就是周先生。”
那中年书生站着周时名抱拳拱手道:“久闻周先生大胆书生之号,学生王卓远特来拜会。”
周时名听得莫名其妙。
自己昨天才杀了个鱼妖,就算有名声传出去,也不过这大半天的事情,这久闻之说是从哪里讲起的?再说了,什么大胆书生,这名号是哪来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