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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嘉恩郁结地坐在床上,这个姓连的就是因为比她多吃了十年的大米,就老是这副‘我永远都是对的’姿态,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她当上警察也是名副其实的!

“嘉嘉。”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严嘉恩没好气地说一句:“行!我再听你一次,你可以说了吧!”哎,什么时候她才能没这么大的求知欲。

“关于这个古镇的传说,你知道多少。”

严嘉恩想了想,把明铭告诉她的都说给连修彦听。听完,连修彦说道:“客栈老板倒是没有骗你,只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的传说,这个古镇里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呵,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严嘉恩不服气地顶他一句。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连修彦坐到她身边,双手肘撑在两个膝盖上,手相互叠加,缓缓地说道:“越是这种古镇就越是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很多事我也没能全部查清,但今晚的事我可以告诉你缘由。”他停顿了几秒才说:“古节当天的召唤仪式,你看到那个神女了么。”

严嘉恩点点头。

“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女孩儿都可以成为神女。在这个镇上,神女的地位仅次于大户朱家,而神女的选拔只在凤凰古节期间进行。”

了解他的严嘉恩,这时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之前你看到的被抬去山洞方向的女人,还有咱们听到的从山洞里传出的女人叫声,就是她们在生孩子。每年古节当天,都会有即将临盆的妇女被抬到山洞里等候生产,在古镇的传说中,朱雀大神的灵魂会在晚上七点降临这个地方,所以,但凡是这个时间在山洞里出生的婴儿,都会是神女的继承者之一。”

“那要是男孩儿呢?”古镇的人也不像是会做B超看孩子性别。

“男孩儿很简单,出生之后直接交给孩子的父亲——就像那天的三个孩子。”

严嘉恩点点头,怪不得那三个男人抱回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开心。他们生的是男孩儿,长大以后自然不能成为神女。而神女在他们这里又是那么高的地位,当不上神女肯定会很沮丧。

“这么说,剩下的那两名被抱回去的孩子就是女婴咯?”严嘉恩隐隐懂了。

“没错。抱回去的两个孩子就是女孩儿。但是神女只能有一人,所以就出现‘三天后知道结果’这样的事。”连修彦看着严嘉恩的脸,她很聪明,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透,估计此刻心里应该有了答案。“嘉嘉,那两个被抱回山洞的女婴,会在无人照看的洞里生活两个夜晚三个白天,期间任何人不能接近山洞。古镇的人将孩子的命运交给他们信奉的朱雀大神,由朱雀来选择它在人间的神女。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孩子,活下来的就是下一任神女,死了的……”

“够了!你别说了!”严嘉恩只觉心头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这帮人拿孩子不当人么!那么小的孩子丢在山洞里,生死由天,活着就活下来了,死了就真的死了。你也看到那个死婴的父亲是什么表情了吧,怎么能这样!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就这么对待?什么交给朱雀来决定,它只是只鸟!决定什么!”

两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就这么被自己的家人弃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现在还是冬天啊!没人管没人喂,没死的就算命大,死了的就是活该么!什么狗屁神女,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你冷静一下。嘉嘉,这是古镇的传统,他们所有人都已经麻木,只因为他们太渴望朱雀的保佑,即便牺牲掉自己的孩子也在所不惜。”连修彦也很生气,他经历过各种古怪的案件,走过很多的路,见过很多的人,但这样不顾小孩儿性命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行!我不能看着那些小孩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严嘉恩蹭地一下站起来,“这里的派出所既然没用,那我就向梁宇反应!总归有人能管这件事!”

早知道她想法的连教授,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她:“你怎么管?梁宇的手也伸不到这里,就算他会管,调查取证方面,你认为镇上的人会配合你,把他们挑选神女的秘密告诉你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连修彦说:“我知道你来凤凰古镇以后,曾经通过特殊渠道了解了这个古镇的情况。发现这个古镇每年新增的人口比例都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同时每年新生儿夭折的比例竟然高达百分之十,这种情况下,除非古镇有特殊的疾病基因导致孩子活不长,否则就是有其他的原因导致这些孩子夭折。”

“后来上网,无意间我看到一篇关于这个古镇的文章,作者猜疑这个古镇在进行虐杀婴儿的仪式,但是没有证据。”连修彦扶着严嘉恩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嘉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撬开这个古镇,即使梁宇本人亲自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古镇存在已有几百年,人脉支络的复杂你想象不到,一层一层盘根节错,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警员可以解决的。”

“那你可以!”严嘉恩紧接着他的话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不是小小的警员,而且你有……总之,这件事你来办,我给你做助手,我们肯定能把这个罪恶的古镇给铲除,让那些新生儿不再冤死。”

连修彦无奈地抚了抚额,“我不是齐天大圣,随便挥一挥金箍棒就能搞定所有人。你想把那些人绳之以法,也是要有证据的。而且,现在有人盯上我,除非我离开古镇,否则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来找信息呀!”严嘉恩兴奋地指着自己:“你不方便活动,但是我方便呀!客栈老板到现在也没怀疑我什么,我可以借这个机会跟他好好套套近乎,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不行!”这几天看她跟那个男人走的那么近,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拍飞那个老板。“嘉嘉,你刚才答应我什么?”

“我……”严嘉恩暗恼,这个姓连的太歼诈了,肯定猜到她在知道真相以后想留下继续调查,所以才提前让她答应离开的要求。

连修彦揉揉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听话,我已经想到办法,说不定可以解决古镇上的事。但前提,你必须跟我离开。”

“什么办法!”严嘉恩闪着星星眼崇拜地凝视他,对他最后一句话视而不见。

“朱家族长的孙子不是在外面念大学么,他,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朱家的人跟古镇其他人一样没怎么离开过这里,但是朱峰不一样,他在外面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古镇上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也许他会有微词,只要不赞成,就有办法突破。

严嘉恩觉得有道理,再一次佩服连教授的睿智和细心。

第二天,严嘉恩以家里突然有事为由跟明铭匆忙告了别,下午连修彦也在明铭不在店里的时候退了房。经过一番转车,两个人乘坐最近的航班先行飞抵杭州,然后再从杭州直飞京北。

……

梁宇看到连修彦和严嘉恩一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连修彦问:“怎么着,终于抱得美人归啦?不过先说好啊,份子钱我可不给了,当年已经给过一次了,没听说二婚也要收份子钱的啊!”

严嘉恩白他一眼:“下次等我看到白鹭姐的时候,我一定跟她说千万不能跟你和好,抠门小气的男人不能要。”

梁宇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连修彦连连摇头:“阿彦,你这辈子算是毁了。”

连修彦勾唇一笑,看着严嘉恩的目光中溢满醉人的温柔:“甘之如饴。”

严嘉恩:“……”

梁宇:“……”

严嘉恩轻咳一声,暗恼自己的不争气,老是被连教授这种情话击的心跳加速。她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认真地把古镇的事说给梁宇听,梁宇起先还是一副听故事的样子,到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师兄,我认为这件事咱们必须得管。那个古镇存在那么多年了,死在这件事上的婴儿肯定不计其数,我们要是再不管,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无辜冤死。”

她想起古镇上的妈妈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能当上神女自然高兴,当不上神女就只有死路一条。她们怎么可能不心疼不难受,可是整个村子的风俗都摆在那里,她难受又能怎么办,只能把所有的苦都吞进肚子里,祈求自己孕育的宝宝能够成为神女,或者是个男孩儿。

梁宇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师妹啊,不是我不管,你们提的那个突破口我觉得也可以试试。但是咱们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抓了人家镇上的人。你要知道,中国是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国家,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风俗信仰,每个地区都有它们自己的规矩,我们是外人,无权干涉人家。顶多就是把那什么族长找来批评教育一番,可事后他们还是会奉行自己的规矩,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我们可以告他们虐杀婴儿啊!”严嘉恩不服气。

梁宇摇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告了又能怎样?咱们把人家族长抓起来,镇上的人就不会再继续做了么?不会的,那是人家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这还是治标不治本的事。”

“那怎么办才好?”严嘉恩沮丧地坐下来,梁宇说的很对,治标不治本并不是她想要的。

梁宇看了眼连修彦,后者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暗叹一声,这种时候连教授总要装哑巴,坏人都让他来做。

“这样吧,你们先去找那个朱峰探探底,听他对古镇是什么想法。有了结果,咱们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

朱峰在京北一所工业大学念大三,个子很高,模样也长得干净,是个挺利索的小伙子,一身的名牌根本看不出来自一个古镇。只是此刻的他却提着行李箱,一脸的焦急好像有事要离开学校。

严嘉恩上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朱峰很奇怪地打量着她和连修彦,“警察阿姨,我没做犯法的事,你们找我干什么?”

她没回答他,看了眼他的行李,反问:“你这是去哪儿?还没开始放寒假吧?”

“我要回家一趟,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朱峰的目光充满警惕,一边说着一边到路边准备打车。

严嘉恩拦住他,“我们有事要找你,你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啊!我的舍友也没做违法的事,你们找我到底干什么!”看的出,朱峰真的很急,口气特别冲。

严嘉恩目光淡然地看着他:“根据户籍记录,凤凰古镇每年新增的人口比例是百分之二十,但其中有百分之十的新生儿夭折而死。我们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朱峰脸色突变,眼眸瞬间瞠大,里面闪过一丝惊慌。

“朱峰,你是受国家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我相信你跟你们镇上的人不一样。每年死那么多孩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触么?如果将来你的孩子是个女孩儿,但偏偏没有熬过那两夜,你不心疼么?”

“我……”朱峰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但最后他摇摇头,苦笑着开口:“有想法又能怎样?我爷爷是个老顽固,他认定的事死都不会改变,就算是他自己的直系孙女,过不了那关也是难逃一死。”

朱峰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严嘉恩和连修彦。“早上爷爷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死在朱雀大神的山洞里,让我马上回去。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严嘉恩都没征求连修彦的同意,立刻点头。“我们去!”

连修彦:“……”

正打瞌睡老天爷就送来枕头。有了命案,警方自然可以深入到古镇调查,只要他们能进去,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

两天后,特殊调查组的众人出现在古镇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梁宇和白鹭。

邓橙橙站在古镇门口的牌楼下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浑身都舒畅很多。“嘉恩,你真行呀!竟然能找到这么幽静秀丽的地方!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地方,记得带我来啊!”

夏季举着相机不停地按快门,嘴里却阴阳怪气地说道:“这种地方多半都混杂着鬼神传说,你就不怕夜里鬼敲门?”

严嘉恩无语地看着他俩,虽然是公费旅游,但这里还有案子啊喂,你们这么悠闲真的好么?

朱峰看着他们说:“各位,我们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你们住的肯定不方便,我看还是住我家吧?”一路上,朱峰已经跟他们的关系很好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况且还有连教授这个移动百科书,朱峰从他口中学到了不少课本外的知识,更对那些匪夷所思的案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之前在古镇上,严嘉恩没有去过朱家老宅,明铭更没提起过朱家老宅的位置。

朱家不愧是古镇的大户人家,地处在古镇最里面的一条街道里,周围没有一家商户,里面的面积更是客栈的五倍,甚至比五倍还要大。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按照朱峰的话说,朱家直系和旁系的人都居住在这里,每年过年时,宅子里的庭院根本都不够摆放桌椅,所以很多旁系的子孙都不能参加家宴。

“孙少爷!”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眼睛在看到严嘉恩他们时露出了一丝疑惑:“孙少爷,这几位……”按照朱家的家规,外人是不能轻易进院子,更别提还是主院。

“管家,这些是我的朋友,你先带他们去安顿一下,我去找爷爷。”朱峰把行李交给管家,然后冲严嘉恩他们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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