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康点点头,也不敢说话,这时突然身后有一个兵丁说道:“将军,有火光!”
马康和陈彦川急忙朝着那方向看去,果然统领府内有一些火光跳动。
“成了!”陈彦川兴奋的说道,一巴掌拍到马康的肩膀上,差点给心神不宁的马康拍到地上。
“老马,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叫兄弟们冲进去,见人就杀!”陈彦川恶狠狠的说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支令箭,“只要杀了高杰,老子就发令,谢彬那边营内一发作,整个云中城就是我们的了。”
“是,是......老陈,真的没问题吧!”
“老子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陈彦川低声喝到,“那死太监住所那边有老谢的亲随,等会看到火光一起行动,万无一失。”
“将军,火势好像大起来了!”身后的兵丁惊呼道。
“儿郎们,随我进府救火啊!”
二十来人很快全部跑到了统领府门前,门口两个高杰的亲兵横执长枪,厉声问道:“干什么的?”
“干你娘!两个瞎子,没看到统领府着火了吗?老子是来救火的!”马康指着府内的火光喝骂道。
“啊?”那两个亲兵赶紧回头望去,此时火势不太大,他们又一直看着外面,这会顺着马康指的方向才发现。就当他们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一股凉意,随后一阵剧痛传来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陈彦川擦拭着刀上的鲜血,刚刚他和自己一名手下同时出手杀死了两名亲兵,他抬头望着统领府三个大字的牌匾,随后一脚踹开了门,恶狠狠的笑道:“高杰,老子干你娘来了!”
此时统领府内已经发现起火,到处响着“走水了”的呼喊,还有一些家丁拿着盆打水救火,陈彦川一个健步冲进府内,先是一刀捅死了路过的一名家丁,随后抓住一个吓的瘫倒在地的婢女。
“你们老爷房间在哪儿?”
“将......将......将军......老爷......老爷房间在......后面......”那婢女结结巴巴的说道,随手指向一个方向。
“好,给你个痛快!”说着,陈彦川就一刀砍下了那婢女的人头,将尸首扔在一旁,随后转身向马康说道:“老马,你带一些人走左边,我从右边走,记住,看到人就杀!”
马康点点头,事已至此,他反而放下心来,人往往在没有了退路的时候会镇静无比。
两人分别带着一队人马往里杀去,陈彦川更是杀得兴起,见人就是一刀,统领府中那些家丁婢女哪里有离奇反抗,纷纷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很快便到了后院,陈彦川一个手下一脚踢开一间屋子,屋内赫然是一间闺房,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穿着亵衣拿被子挡在胸前,面色煞白的叫喊:“你们好大胆!你们可知道这是高统领的家,我是高统领之女......”
“嘿嘿嘿,老子还没尝过统领女儿的味道!”那手下一脸淫笑着就准备冲上去,就在这个时候陈彦川从背后一刀捅在了这个手下身上,刀尖从那手下胸前刺出,滴落着鲜血,那手下不可置信的眼神回头看向陈彦川,床上的女子大声尖叫起来。
“废物,杀了高杰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个时候给老子起色心?要是杀不了高杰你他娘去地下玩女人去吧!都给老子放机灵点,杀了正主,要银子要女人随便拿!现在不准给老子添乱!”陈彦川狠狠的说道,一手抽回了刀,那手下随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其余的手下纷纷被陈彦川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满身是血的陈彦川,陈彦川往房外走去,快跨过门槛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淡淡说道:“杀了,继续跟我找人。”
“是!”几名手下急忙回答道,举着刀逼向了坐在床上的女子。
......
很快陈彦川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马康,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出声询问道:“老马,正主抓到了吗?”
马康摇摇头,他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高杰的行踪。
“真他妈废物!”陈彦川低声骂了一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老头正在地上爬行,看起来像是断了一条腿。
陈彦川径直的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一脚踩到了那老者的短腿上,脚下的老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陈彦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抽出刀抵在了老者的脖颈处。
“你是何人?”
“回......回将军......小人是.......统......统领府管家......”
“高杰呢?”
“小人不知......啊!”
陈彦川一刀砍在了那老头的肩胛处,剧烈的疼痛让老者疯狂挣扎起来,可是一条腿又被陈彦川踩到脚下,就如同一只被吊住尾巴的虾一般。
“有些话我不想问第三遍,高杰呢?”
“小人.......小人真的......”那老者满脸鼻涕泪水,说着说着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
陈彦川暗骂一声,正准备带着手下再寻找一番,这时一个手下走了过来,向他说道:“将军,后院一口水井处好像藏的有人。”
陈彦川顾不得地上晕死的老头,赶紧让手下带路跑去了那井边,到了井边后,陈彦川拿起手下手中的一只火把扔了下去。
“啊!呼呼呼!”井下果然出现了人声,陈彦川听得真切,正是高杰的声音。
“井下何人?”
井中并无声响传来,想来是高杰不确定对方身份,也不敢作答。
陈彦川环视一周,最后看向了马康,马康瞪大眼睛,他当然知道陈彦川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拿来一只火把,随后探头望向井中。
“我乃湘北军正将马康,井下何人?”
“马将军!”井下响起了高杰惊慌的声音,“马将军速速救本将上来!”
“高统领勿慌,末将这就拉你上来。”马康倒退几步,随后几名兵丁放下绳索,将高杰拖出了井中。
“好好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本将一定给马将军请功!马将军可知何人作乱啊?待本将......哎呦!”高杰出来后一眼看到将军打扮的马康,声音颤抖的说道,可是刚说到一半随即就被踹到在地。
“高统领,一日未见,别来无恙?”一直靴子踩到了高杰的脸上,靴子的主人胖胖的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老裴,突围也有三天了,你就准备一直不和我说话了?”谢温打马跟上了裴度,开口询问道。
距离云中城突围也有三天时间了,所幸直符军在西夏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但即便如此,折损也有四成左右。
裴度阴沉着脸,并未搭理谢温,谢温绕到另一边,继续开口说道:“老裴,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裴度停下马,看了一眼谢温,缓缓开口说道:“不是。”
“那你他娘跟个娘们似的?要么你军法办了我,要么你就直说,他妈的好生不痛快!”
“谢温,我问你,当时你给守备军下令突围的方向是哪里?”
谢温听闻此言后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裴度的眼睛,语气艰难的回答道:“西门。”
裴度不想再说话,继续打马往前,谢温急忙跟在裴度身边,低声说道:“老裴,西蛮足足二十万大军,我们就五千多人,如果没有一个诱饵,我们能冲出来?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兄弟好!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打造出来的心血埋葬在云中城?”
裴度停下马,双眼通红的望着谢温,说道:“那是几千条人命......”
谢温长出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我知道这个事你不爽,但是我没有做错,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为了直符军!”
“老子知道!”
“老裴,你现在这个态度到底想怎样?马上就到西军镇守府了,要么你干脆把老子告发了!”
裴度闭上眼睛,开口说道:“我不会告发你,我也知道那种情况下你做的都是对的,但是谢温......”
裴度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感觉到无比的陌生,他用冰冷的口气说道:“你的这些行为老子看不惯!”
说完之后裴度便继续前行,谢温愣在原地,先是自嘲的笑了几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西军镇守府之中,统领崔世忠正拿着一封信件焦急的在房中踱步,不出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
门被推开后,一个风度翩翩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进门后对着崔世忠便俯身施礼说道:“小侄王灵运拜见世叔,不知世叔急着唤小侄前来有何要事。”
崔世忠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王灵运,说道:“看吧,今早八百里加急到达的密信。”
王灵运接过信件,告了个罪便打开开始观看起来,才看到一半便脸色大变,到了最后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看完之后他将信件合上,花了一会功夫调整好了表情,抑制住了心中的疑惑,随后将信递还给了崔世忠。
“世叔,这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崔世忠用略带欣赏的眼光看了一眼王灵运,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他看到了事情的关键,崔世忠沉气说道:“是我北边的人传来的,京城还没有收到消息,估计也快了。”
王灵运当然知道像崔世忠这样的封疆大吏必定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并且这样在外领兵打仗的人更加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其传递消息的速度远非朝廷那种臃肿的机构能够媲美的。
王灵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世叔,小侄这就将消息火速发给家父,不知世叔......”
“这是自然的,本来叫你过来就是想着和你父亲通通气,接下来怎么办大家心底也好有个数。”崔世忠挥挥手说道。
王灵运谢过了崔世忠,随后叫进来一个亲随,附耳说了几句之后那亲随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知世叔还有何事?”王灵运看着崔世忠丝毫没有送客的意思,心中笃定还有其他事,索性主动开口问道。
“灵运啊,云中城你知道吧?”
“小侄略知一二。”
“喏,昨日云中城破,一支四千人左右的军队突围成功,叫个直符军来着,这边是他们记录的突围过程,你看一看。”崔世忠说着指了指将桌案上几张纸。
王灵运上前几步,拿起了那桌上几张纸看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完了所有内容,王灵运拿着纸张,惊讶的抬起头说道:“江知府竟然会下令弃城突围?”
崔世忠嘿嘿干笑几声,开口说道:“灵运也看出问题来了?”
“这......纸上的记录倒是能够自圆其说,不过要说江充江大人下令弃城突围小侄是万万不信的,家父曾在家中点评云中城局势时说过,如果整个城中只有一个人还要固守城池的话,那么那个人非江充江大人莫属。”
“你父亲说的对啊,灵运,我虽然是一个武夫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江大人的气节啊!”崔世忠长叹一口气说道“本将十余年前见过江充,那时候本将只是一个小小都尉,江充也只是一个县令而已,虽然只有泛泛之交但是本将能够认定,江充绝不是那种弃城突围之人。”
“世叔的意思是......”
崔世忠看了一眼王灵运,笑着说道:“没有意思,无论我怎么佩服江大人,总归他已经殉国了,本将不在乎事情真相如何,但是却在怎么给圣上写邸报却犯了难,灵运你素来才思敏捷,有无万全之策啊?”
崔世忠表面说的轻松,其实内心却是忐忑无比。自己自上任西军统领以来,西线战事糜烂,云中城被围困一年不说,期间几次组织大军前去解围都落得大败而归的下场。根据自己在宫中的消息回报,当今圣上对他已经心有不满,现在的自己每天都是如履薄冰一般。在云中城尚未解围之时他还能有所倚仗,毕竟皇帝再怎么气恼也不会临阵换帅,如今云中城破,他就要开始担心自己在朝中的地位稳固问题了。现如今西南军统领王猛之子王灵运孤身前来自己的底盘,其实自己和王猛都是心照不宣,算是结成了政治同盟,若不是此事实在太过棘手,他也不会找一个晚辈前来问策。
王灵运沉思片刻,发问道:“此事世叔有何打算?”
崔世忠心中冷哼一声,这王灵运年纪虽小,但是却和他爹一样滑头不已,现在竟然又将难题抛回给了自己,当下只好压住心中的不快,扯住王灵运的袖子,低声说道:“灵运,你我不是外人,世叔就实话给你说了。本将抓住了几个云中城守备营逃出的溃兵,经过闻讯后此事疑点重重,本将担心的是若是据实上报,圣上一气之下再起兵事,如今人困马乏,如何能够抵挡西蛮?”
王灵运听的心中好笑,他早已想通这其中关节,其实此事的重点就在于到底是不是江充下令突围。若真是江充下令,那么反正他已身死,城陷的责任大可一股脑儿推到他的身上,可是要这么报上去万一有朝一日事发将不可收拾;若是有人在其中捣鬼,假借江充之命突围,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圣上很有可能会下旨要求崔世忠夺回云中城,并且还要办他治下不严的罪责。如今崔世忠军心已失,哪里还敢带兵去攻打西蛮,所以现在倒是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王灵运轻笑道:“世叔,解决的办法已经交到你手上了。”
崔世忠一脸不解的看着王灵运,随后王灵运指了指崔世忠手上的密信,胸有成竹的说道:“世叔,整个云中城出来的只有直符军,可要是直符军不在西军了,此事也就和世叔没有任何关联了。”
“怎的不在西......”崔世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密信,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笑道:“灵运果然妙计,一举两得啊!我这就差人写邸报发往南京!”
“世叔且慢!”
“嗯?”
“还要等朝中关于北地的关文到了才可.....”
“是是是,世叔这都糊涂了,朝廷的关文一到,我立马将邸报发出。”
崔世忠和王灵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