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梅雪嫣的时候,她脸上总是挂着娴静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她平时那种高贵冷艳的气质。起初我还担心她心情不好,相处了一会儿之后,我渐渐打消了这种疑虑。
吃完饭,萧梦琳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电视,这丫头有种潜质,不管在谁家里,都能当成自己家,她悠闲的往沙发上一靠,收拾残局的工作,就落在了我和梅雪嫣身上。
吃人嘴短,吃完饭我主动请缨去刷碗了,萧梦琳则没有这种觉悟,梅雪嫣想要帮忙,她还说我一个人就够了,气的我哭笑不得。
我在厨房刷碗的时候,梅雪嫣聘聘婷婷的走了进来,她朱唇轻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我这个人虽然脸皮奇厚,用萧梦寒的话说就是连原子弹都打不穿,但这顿饭蹭的我师出无名,心中过意不去,笑了笑,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也没有多少碗,我自己刷就行,你要是没事干,就陪我聊聊天吧!”
梅雪嫣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诱人的曲线,她扳依着门,姿态慵懒妩媚,“你是想和我聊公司的事吧?”
我嘴里一阵发苦,我还没说什么,梅雪嫣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
“嗯,昨天你走了以后,公司里一直议论纷纷的。”
梅雪嫣轻舒了一口气,俏脸上毫无波澜,“这些都能想到,昨天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后来我索性就直接关机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相信我。”
我一怔,“你就这么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梅雪嫣轻笑着点了点头,“不在乎。”
我心里五五杂陈,想起王伊对我说的那番话,安少凯卑劣的行为气的我郁闷不已,我咬了咬牙,把安少凯拉拢王伊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梅雪嫣。
我原本以为梅雪嫣会惊怒交加,愤慨不已,可当我说完以后,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过了一会儿,她嫣然的笑了笑,“无所谓了,哈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吧!在职场里,最复杂的其实并不是销售,而是人际关系。他想扶持王伊上位,无非就是想打压我,以王伊的性格,绝对不会跳进这个火坑里,就随便他折腾吧!等过段时间销售业绩下降了,他自然会请我回去。”
梅雪嫣说的很笃定,而后来事情的发展,确实也如她所料,梅雪嫣才休了半个月的假,北京分公司的业绩就已经出现了下滑的趋势。梅雪嫣手里有几个长期合作的客户资源,她“下野”以后,安少凯亲自和这些客户对接,但这些难缠的客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无论他软硬兼施,对方都荤素不吃,几次碰壁之后,安少凯心情差到了极点,在外面受挫之后,回到公司却耀武扬威的,动不动就把无明业火撒到下属身上,我们三个销售经理的日子,更是过的惨不忍睹。
这段时间,梅雪嫣收收回扣的事情,一直查无实证,舆论导向渐渐往梅雪嫣那边倾泻,觉得她确实被冤枉了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最近北京分公司的业绩一直很萎靡,大有一副军心涣散,大厦将倾的趋势,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公司的那些董事们。
我后来才发现,原来最懂事的,其实就是这些董事们,他们一看北京的销售业绩持续低迷,于是又想起了梅雪嫣。
这场会议一致从上午十点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我和王伊她们几个用完膳回来,安少凯刚好一个头两大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我们走了个脸对脸,他看了我一眼,粗大的鼻孔里重重的喷出几道粗气,“卓然,陪我去抽支烟。”
他不容拒绝的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我不知所云,愣了愣,在王伊她们怜悯的目光中,悻悻的跟了上去。
拐进楼道,安少凯已经自顾自的点燃了一种香烟,看到我过来,他甩给我一只“黄鹤楼”,我刚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打火机,他却忽然把划着的打火机伸了过来。
我一怔,感激涕零的就着他的手把烟点燃,说了声谢谢。
可能因为我是梅雪嫣嫡系的原因,他之前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像今天这种待遇已经算皇恩浩荡了,他反常的举动,引起我的警觉。
我们俩默默不言的抽了几口烟,我以为他单独叫我出来,是给我施加压力,挽回业绩,我心思电转的琢磨着该如何见招拆招的时候,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无比柔软,“卓然啊!我听说你和雪嫣的关系不错,有这回事吧?”
我听的心惊肉跳,头发仿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心想这个老匹夫不会想把我也连坐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我是梅总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心说我和梅雪嫣的关系,只可意授,不可言传。
安少凯眯着眼抽了口烟,淡淡的说道:“你能不能明天晚上帮我安排个饭局,我想请雪嫣吃顿饭,她那件事查清楚了,纯粹是有人诬告她,她确实没有收过回扣。”
我暗暗轻蔑的想笑,原来清白与否,只在他一念之间,无非就是最近销售滑坡,高层给了他压力,他才迫不得已请梅雪嫣出山。
我没有马上表态,默然的抽了口烟,吐出了一个长长的烟圈,苦涩一笑,“安总,这件事可能不太好办……”
安少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乱麻,强压着心头的火气,“怎么不好办了?”
我又吧嗒了几口烟,“您应该也知道,我们俩住的很近,我前几天去探望她来着,想请她吃饭,都被她拒绝了,她说现在就只想自己一个人清净清净,谁也不想见。”
安少凯无力叹了一口气,“哎……我知道这件事让她受委屈了,这样吧!你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意见,先让她有个准备,晚上我亲自打电话给她道歉,实在不行我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