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听着达利安说让他换衣服的话,奥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所以警探穿着便装不是为了更好的追捕犯人,而是为了更好的接私活吗?
“好,那这件事我接下来了。”一直和罗森伯格合作愉快,他特意求上门来寻求帮忙,不能拒绝,“但事先说好,我是去查案子的,不是为您的朋友鲍耶·柯林脱罪的,所以您要做好准备,我带来的结果不一定会让您满意。”
“是的,我知道,我接受您调查的任何结果,当然,报酬我们也带了。”奥尔同意帮忙,但不表示就能让奥尔做白工。
罗森伯格拿出50金徽的代金券,交给了奥尔。
一个较出名的私家侦探,接案子的定金基本上是二三十金,接下来查案涉及到的各种费用也需要雇主承担,最后的结果无论雇主满意与否,雇主也都需要支付一笔辛苦费。当然,如果达到雇主的希望,最后的报酬至少是定金的两倍。
罗森伯格给奥尔的是友情价,他知道奥尔的身份。
奥尔收的也是友情价,他上一个案子,可是拿了足足3000金徽~而且他可是不差钱的王储了~
“我也一块去。”达利安说。
“我……”安卡刚张嘴,就被达利安回头瞪了一眼,“qaq我留在家里,祝你们一切顺利。”
这副画面让奥尔想起了很久之前看的动物世界,狼群打到了猎物,地位低的狼开开心心想要凑上去吃一口,被头狼一瞪,它就嗷呜呜呜地叫着缩到一边去了。
真不愧是狼人,一模一样的。
“稍等,我们上去换一身衣服。”
到了楼上奥尔脱下了制服外套,但只是把裤子的裤腿从靴子里拽出来,遮住靴筒,然后他打开衣柜,想找出一件勉强能让他套下去的外套。
他没有变胖,但身高的增长带来的是肩膀、胸膛、手臂的增长,而诺顿帝国的服装流行就是合体贴身,穷人才会穿宽大的衣裳。所以,原主还真没什么大衣服。
“换上这套衣服,怎么样?”达利安手上挂着一套衣裳敲门进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啊?”
“这原本是我为你准备的圣约翰节礼物,就当做是你提前收到礼物了,好吗?”
“……好。”奥尔对于穿衣没有特别的需求,但如果他的伴侣喜欢他穿合体的新衣,那他会很高兴地接受对方的心意。
达利安立刻开心地笑了,显然他一直在担心奥尔的拒绝:“我出去等你。”他放下衣服,离开了。
奥尔开始重新整装,当他将外套穿到身上时,感觉外套左边的口袋好像更沉,他把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圆形物体。
奥尔把它拿了出来,那是个金灿灿的华丽物件,是一块怀表。
他一直嘀咕着想要一块怀表,但之前是穷,毕竟一块差一点的怀表就要十几个金徽,稍好就要几十上百了,普通中产拥有一块怀表都能传家,妥妥的顶级奢侈品。
这块怀表的外壳上雕刻着狼爪,肉垫是一颗拉长了心的狼爪。
奥尔看见狼爪的瞬间就笑了出来,达利安是用怎样的表情,和制表师说自己要在外壳上雕这么一个造型的呢?按下旋钮,随着一声轻悦的“叮”,外壳弹了起来,表盘简洁清晰,而另外一边的内壳上,显然是能放照片的,不过现在那是空的。
奥尔站起来,把怀表收进上衣的口袋,穿上外套——无比合身,舒适。
相比起来他就太不合格了,或者说太直男了,目前为止根本没给过达利安礼物。但达利安……有什么想要,却目前没有的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巧克力呢?假如有巧克力,他就可以给达利安□□心巧克力了。
他们最近在养猪,或许……做一顿烤乳猪?
——用生鸡屠宰场的鸡爪、鸡头,以及部分内脏养猪,奥尔也觉得很浪费,但没办法,这些东西要处理起来就需要大量的香辛料,可连葱姜蒜都算高级调味品的世界,要处理它们花费太昂贵了。但这些东西做出来,又是买得起的人不吃,愿意吃的人买不起的。那只能喂猪。
奥尔走出门,对着达利安伸出手:“照片拿来。”
达利安果然笑着掏出了一张剪成圆形的,他自己的照片。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放上?”奥尔把怀表掏出来,放照片。
“当然要你给我放。”这位头狼……有点脸红。
“抱歉,我没有礼物,那个红宝石凤凰是亲王的礼物。”
“那就给我买一条项链吧。”达利安没有让奥尔去猜,“明年您生日的时候,送给我。”
这下脸上发热的变成奥尔了,他摸了摸鼻子:“嗯。”
“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没有狼人的血族怎么获得饱腹感?”这是奥尔今天才意识到的问题,大概是因为他很久都没有感觉到那种饥饿感了,所以竟然把它忽略掉了。
“他们可以随便找有狼人的血族说一声,也有血族直接对外出租狼人。”
“出租?”原本只是随便找一个话题,转移一下粉红色泡泡的气氛的,结果却是没有粉色气氛了,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是我的用词不当,别误会,不是那种买卖,只是很正常的让对方蹭一下生命力而已,对狼人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血族对狼人,即使不感兴趣,也会有远近,这样也算是互通有无了。”达利安笑了一下,笑容里没有轻松,只有苦涩和沉重,“我们尽快下去吧,罗森伯格大概要等不及了。”
“……好。”
罗森伯格确实等得很心焦,看见奥尔他们下来,立刻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四个人坐上了罗森伯格的马车,首先前往梧桐区皇家警察分局——看来奥尔和梧桐区的分局很有缘。
在车上,罗森伯格为两人做了更详细的说明。
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家族有一定的地位,所以目前是一位分局长带队负责,不是克拉罗斯,是一位叫做昆汀·谢克菲尔特的警长——奥尔也从罗森伯格那知道了克拉罗斯目前的职位,他还是副局长,好像和这位谢克菲尔特副局长有些矛盾。
罗森伯格还记得上次奥尔和克拉罗斯的碰面并不是十分愉快,但是他表示不会利用这一点的:“这件事我和柯林的父亲来出头,您只负责查案就好。虽然您并不畏惧对方,但同在皇家警察系统,和对方加深矛盾对您并没有好处。”
罗森伯格很认真地对奥尔这么说着,他希望奥尔救他的朋友,但不希望奥尔这位朋友因为帮他而陷进麻烦里。
“我会的,请放心。”
还有关于巴尼斯家族的情况,劳伦·巴尼斯,是巴尼斯家的第五个孩子,他前面还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他的姐姐很早就出嫁了,嫁给了巴尼斯律所的合伙人,一个比巴尼斯先生年纪都大的男人,对方是个鳏夫,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比他姐姐都大。
三个哥哥也都是律师,在巴尼斯律师事务所工作。大哥的妻子是律师协会某理事的遗孀,对,遗孀,一位年长了大哥三十二岁的寡妇。二哥的妻子是某位贵族的私生女。三哥娶了一位富商的女儿,这位富商当然是律所的重要客户。
“……我只知道这些事,关于他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鲍耶和劳伦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也不清楚,我高他们两届,他们退学时,我已经毕业了。”
在讲述巴尼斯家时,罗森伯格没有说过任何贬低或者带有暗示的词句,他的发言很中立,全部都是事实。
但这足够让奥尔不断撇嘴了。
至于嫌疑人鲍耶·柯林家的情况就简单得多了,不过他也不是普通人,他的父亲是一位海军出身的海运商人,目前拥有三艘商船,也算是一位不小的海运商人了。
鲍耶是家里的独生子,但他很早就出柜了,他的家人并没有为此阻挠他。
车子在梧桐区的分局停下,这地方至少有两个半鱼尾区分局那么大,看起来有点像是缩小的总局,也是很气派的地方。
分局外边靠左的一条街道上停着六七辆私人马车,罗森伯格探出半个身子,朝那边喊了一声:“柯林先生!”
有一位肤色微深的瘦长脸中年人听到他的召唤,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快速朝着他们走来。这位就是鲍耶·柯林的父亲,他看起来不年轻了,却有着矫健的身手。
“非常感谢您能前来,蒙代尔先生。无论最后鲍耶是否得救,都感激您此刻的援手。”老柯林十分直接地掏出了一个红天鹅绒的大钱包,塞进了奥尔的手里。
——那是个中间有个钮可以别上,从大小看,完全可以当成单肩背包的钱包。
钱包落在手心里的沉重感,还有里边传来的那叮当的悦耳响声都表明,这里边放着的是满满的金徽。
这位先生和罗森伯格没商量好吗?
“我已经拿到了定金,不该拿两份。”奥尔把钱包递了回去,“我们会尽力找出真相的,先生们。”
柯林先生看来确实没和罗森伯格商量好,但他没有把这个钱袋推来推去,而是笑着把它接了过来,然后又一把塞给了罗森伯格。
“感谢你们,先生们。那我们开始吧。”他首先下了车,没有走,而是对着他自己的车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高喊:“拉维斯!”
另外一位中年人下来了,柯林向同样下车的奥尔他们介绍着:“拉维斯·佐特林杰,我的老朋友,索德曼最后一位坚持着正义的律师。”
应该也是最后一位愿意帮助他们的律师了。
律师走得有点慢,因为他还提着一个大篮子,柯林先生几步跨过去接过了他的篮子。
于是这一群高大的绅士们,呼啦啦涌进了警察局。奥尔都有一种他们不是去警局里办事,而是劫狱的感觉。
但他们前脚刚呼啦啦,后边又有一群人也跟着呼啦啦进来了,正对面还有一群人呼啦啦地出去。
看得奥尔一愣,原来这种找外援查案子捞人的情况,并不只是他们一家。
分局里的警察们对这种情况也很习以为常,他们登记的时候,那个站在签到台后头,身材和班迪尼克有得一拼的巡警还很热情地问了他们一句:“要向导吗?”
给奥尔的感觉不像是到警局里办案子,更像是集体旅游。
“要。”柯林先生直接掏出了一枚金徽放在桌上,“最好的。”
巡警立刻笑了,跟旁边的小警察嘀咕了一声,两分钟后,一位便衣警探直接过来了,他路过签到台的时候,胖巡警随手递给了他五十艾柯的硬币,一切都是直接摆在台面上的。
“乐意效劳,先生们,你们要见的是哪位嫌疑人?”
“鲍耶·柯林,巴尼斯谋杀案的嫌疑人。”
“没问题。要看他的案卷吗?”
“当然。”
“他的案子比较大,简略版的案卷2金徽,完整版的5金徽。假如想拿走,无论哪种案卷,都要再加一个金徽。”柯林先生递过去了一张20金徽的代金券,警探立刻笑了,“多退少补,先生们。”
奥尔只觉得自己见到世面了,不知道是只有梧桐区警局是这种风格,还是所有的警局都是这种风格的。
另外,目前在这个警局里,没有血族也没有狼人,是他们都不上夜班吗?
柯林先生花的钱是值得的,他们被带到了一间从外边看就不是审讯室的地方,但这位警探总算还是有最低限度的操守的:“最多只能进去两个人。”
罗森伯格和照相师主动退出,柯林先生虽然很想进去,但还是把机会让给了律师,篮子也回到了律师的胳膊上,奥尔和达利安对视一眼,奥尔进去。
这里果然不是审讯室,更像是一间会客室,桌子上甚至还有饮料和饼干。
警探很大方地表示:“请随便用。”
先送来的是柯林先生购买的案卷,虽然是复本,但竟然连受害人的现场照片,初步尸检资料,还有体表照片都有,这些很显然刚从暗房里洗出来没多久,上面还有显影药水的浓郁气味。
接下来要见柯林,奥尔和律师抓紧分开浏览主要内容。
过了五分钟,奥尔听见外边传来柯林先生的声音:“鲍耶!”
又过了五分钟,鲍耶·柯林被送了进来。看来他们的套餐里,还包括在门口和亲人对话。
“你们来的是晚上,没什么人,所以可以随便使用这间房间。”把人放下,取走了他的镣铐,警探笑着离开了。
鲍耶·柯林不是时下贵族苍白风的审美,大概和老柯林先生的出身有关,鲍耶的肤色同样微深,阳刚矫健的英俊,不过现在他眼角有淤青,嘴唇上有一块破皮,另外看得出来他有些失落和彷徨。
“吃点东西吧,鲍耶。”佐特林杰律师把篮子打开,里边竟然是一整只甜蜜炸鸡,还有一瓶红酒。他给鲍耶倒了一小杯酒,然后把整只炸鸡的盘子端起来,放在了他面前,“吃饱了,我们再说别的。”
鲍耶既无奈,看着这只炸鸡露出几分温情:“我刚被抓来几个小时。”
但他还是伸出手撕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虽然餐具只有手,但他进餐的仪态还是很端正的。
吃完鸡腿,鲍耶擦干净了嘴上和手上的油腻:“拉维斯叔叔,我没有杀人。”
律师点点头:“我相信你,鲍耶。我们也在努力,这位是奥尔维茨卡·蒙代尔警官,我想你听说过他,缎带杀手的案子被他在三天内侦破。”
“我知道,我们报社可是因为您赚了一大笔钱。”鲍耶立刻用桌布擦干手指,与奥尔握手,“我一直想见您,但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您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您好,柯林先生。”柯林给奥尔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请先回答佐特林杰先生的问题吧,我在第二位。”
律师和侦探需要了解的情况有交叉,但也不同,而且律师先生是柯林家的熟人,他需要了解的事情必定比奥尔少,所以他先来。
“两天前,从早晨到晚上八半,你都在干什么?”
“那天上午我在上班……”鲍耶说,然后他停下了。
“你不想死吧,鲍耶?想想你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你是他们的独子,你的母亲已经哭泣得晕过去两次了。”
鲍耶的手紧握了一下:“中午,大概一点半左右,我在蓝鸟咖啡厅,见了劳伦。他说要和我见见,我也需要和他见见……毕竟在那之前,他什么都没说就突然结婚了。”说到这鲍耶有些激动,“我不是苦苦纠缠的人,但就只是……至少说一声再见吧?所以我去了。
然后我们见面了,喝了两杯咖啡。他说再见,我也说再见,我们就再见了。我去了蓝鸟隔壁的菠萝酒吧,喝了两杯,大概五点的时候——我记得听见了附近教堂的钟声,我离开教堂回家去了。
接下来就是洗澡睡觉了。
酒吧里的老板和酒保应该记得我,我是那的常客。但我忘了出租马车的车夫到底长什么样了,但他是酒保叫来的,或许酒吧的人们知道他。至于邻居们是否看见我回了家,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喝了一下午的酒?”
“是的。”
“你的伤是谁打的?”
“巴尼斯先生,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糟,那个老家伙没什么力气。”
“他有具体询问过你某个问题吗?”
“没有。”
“假如他们殴打你,让你承认某件事,记住先承认下来,我可不想终于把你救出来时,你已经成了残废。”律师这么忠告着,“假如之后我们不能再见面,那到了法庭上,无论是谁问你什么,记着你必须要看向我,我禁止你回答的问题,无论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都必须闭嘴。”
“是的,我明白,拉维斯叔叔。”
“……”旁观的奥尔还以为这位律师会就鲍耶脸上的伤口来一个抗议,甚至要反过来控告老巴尼斯先生呢,结果是他想多了。
“不要着急,不要在监狱里和其他人起冲突,记住,你不是一个末路的亡命徒,我们都在外边等着你回来。救你是我们的事,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保护好你自己的,第一,活下来。第二健全的活下来。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只要你在监狱里活下来,那么你就能够在审判后活下来,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被流放到南大陆。明白吗?”
鲍耶继续像个乖孩子一样点头。
“您请问吧,蒙代尔警官。”
“您还记得在咖啡厅里和小巴尼斯先生交谈的内容吗?请更详细地讲述一下,而小巴尼斯先生当时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表现出不安或惶恐?”
鲍耶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将当时的细节复述给奥尔听。
那天小巴尼斯先生首先到达的咖啡馆,鲍耶到后,刚坐下侍者就送来了他喜欢的咖啡,加奶、加奶油、加半糖。
“谢谢你能来,鲍耶。”
“我需要一个解释,也需要一次再见。告诉我,为什么那天你没有按约出现?是你爸爸威胁你吗?”
“……”
“或者发生了别的什么事?给我个答案。”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父亲没有威胁我,那天没人发现,我只是没办法离开我父母。”
“我知道了,谢谢,谢谢您今天邀请我来,给了我一个结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了。”
“鲍耶,我们难道不能……”
“不能什么?你结婚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在拥有一个女人的同时,还困住我。”
“我知道……我很抱歉,再见,鲍耶。”
鲍耶从回忆中回到现在:“我和他曾经想过私奔,那时候他还没结婚。我爸爸知道这件事,他愿意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送上一艘去往南大陆的船。
我依然还是爱他,我那天甚至幻想他会愿意离婚,结果他想的是什么?!是让我当他的情人!他知道我厌恶那样的,我只想找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一生!”他很激动,攥紧的拳头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不适,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