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涂麦芽糖的时候,奥尔身边的达利安呼吸都急促了。
“我都没让你喘成这样过。”那喘息的声音,一声两声就算了,一直不停,那就让奥尔郁闷了。
达利安眨眨眼:“今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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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等到我十八岁。”奥尔低头专注涂麦芽糖,达利安挨了过来,不断在他身上挨挨蹭蹭……
奥尔把正涂的煎饼举到了达利安眼前,达利安看看奥尔,再看看煎饼,最后拿了煎饼,出去站在其他几个狼人面前啃煎饼了。
“……”奥尔不知道是该觉得达利安有时候像小孩一样可爱,还是该心疼自己原来比不过一个煎饼了。
这天晚上,和其他人甜度耐受程度不同的奥尔,也给了自己一个麦芽糖煎饼,甜蜜蜜的麦芽糖,确实是治疗最近压抑的一味好药。
新来的两个小家伙吃到煎饼时,也一脸的震惊和感动,毕竟他们知道蜂蜜有多贵——两人不知道这是麦芽糖,不是蜂蜜。
至于是否要让他们了解这个真相,以后再说吧。
刚吃饭时,狼人们看达利安的眼神都恶狠狠的,包括老实人彼得和范伦萨。但啃了两口麦芽糖煎饼,他们就彻底低头干饭,忘记仇怨了。
奥尔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他做对了。
吃完饭,收拾完物品,在达利安危险的视线中,狼人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没办法,谁让奥尔对他们可怜兮兮的眼神,视而不见呢?
四个孩子也十分有眼色,回房间处理他们自己的事情去了。
门关上,很高兴的达利安一转身,看见奥尔拎着篮子出来了。
“我得给烧伤女士和白脸先生送饭。”
“明天早晨去送不好吗?”
连轴转查案开始的第一天早晨,奥尔去送过,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还多留了一些食物,所以现在迟一个晚上去也没什么。
“我已经失信过一次了。”奥尔摇了摇头。
达利安一怔:“抱歉,是我说错了。”
让他人违反誓言,确实是一件极端错误的事情。
“和我一块去?”奥尔没那么敏感,走到门口的他,对达利安招了招手。
达利安眼睛一亮,立刻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加西亚。”
“嗯?”
“我请了杰里米·塔尼明天下午过来一趟,他是丹尼斯·罗森伯格的照相师,照相水平很好,我想请他给我们拍摄……不对,结婚照。不过他也拍过死人和罪犯,你会不会觉得不好?”一边向街对面走着,奥尔一边对达利安说。
突然,他发现达利安不见了。
“怎么了?”奥尔转头看着跟自己三步之遥的狼人。
达利安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缓缓抬头看着奥尔:“我的心脏跳动得太快了,走不动了。”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奥尔拉着他走。
“……”这情况,稍微有点土味,奥尔觉得有些尴尬,但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
所以,能怎么办呢?奥尔当然是伸手拽住了大可爱。
“是想给我个惊喜吗?”达利安重新和奥尔并肩站在了一起。
“对,本来想明天杰里米来了再告诉你,但是,我担心你不喜欢。就像刚才说的,毕竟杰里米什么都拍。”
“真的一定要等到你十八岁吗?”
“对,必须得等到我十八岁。”
“啊……真是煎熬啊。”
奥尔觉得,听到他这么叹息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煎熬。
距离巷道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达利安停下了脚步,奥尔没有劝他
什么,毕竟那两位都是多疑的人。
“我们以为你要明天早晨再来。”奥尔还没走进巷道,两个身影已经先后窜了出来,听前者的声音,正是白脸先生。没有牙齿的他,发音很怪。
“抱歉。”奥尔没多说,直接把食物递了过去,同样是西红柿鸡蛋面,还有煎饼。不过给他们的煎饼里夹的是煎鸡蛋,毕竟他们之间虽然建立起了不错的信任,但给两个流浪者吃糖……他们俩自己就会被吓死了。
“我的孤儿院建好一层了,你们要去那边住着吗?不过暂时那里还成不了孤儿院,而是会成为一个仓库。”
“仓库的话,我们可以去打扫卫生。”
完全没有思考,两个人如此快速地答应下来,让奥尔有些意外。印象里,烧伤女士和白脸先生虽然是最底层的流浪者,却保持有足够的骄傲。
“快到冬天了。”烧伤女士拽了拽她身上的破烂围巾,“相信我,今年冬天会极其寒冷。”
她的嗓音比往日更加嘶哑,拽着围巾的手也在颤抖着。今天她确实一直没动,现在说的是第一句话。
“哪年的冬天不够寒冷吗?”白脸先生笑了起来,他吸了一口面条,发出赞叹,“真美味啊……”
送饭之后,奥尔和达利安回到家,各自洗漱,奥尔穿着睡衣坐在了床上,大黑狼悄无声息顶开门,走进了卧室,先是前腿搭在床上,接着一用力,整条狼上了床。
窗帘漏了一个缝隙,一道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达利安厚密的黑色毛发在月光下发出缎子一样的光芒。
“真的没事吗?别强迫自己。”
“人类时确实很不舒服,当成为狼后,那种压力就可以应付了。”达利安瓮声瓮气说着,“狼人虽然是血族的仆人,但我们曾经也是你们的敌人。如果无法应对你们的压力,那怎么可能做敌人呢?”
“……这种话都敢说?”
“对你说。”
奥尔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伸手撸了一把让他垂涎很久的狼毛。达利安更是很了解地把前爪伸了过来,他知道奥尔很喜欢他掌心的粉红色肉球。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奥尔去捏肉球,虽然又撸了两把他头上的毛发,但那个手法,感觉也有些古怪:“奥尔?”
“加西亚……你脱毛了。”撸一下,一把毛。
“啊,秋天了。”
“但你是狼人啊。如果你一个秋天都不变成狼人,那还会脱毛吗?”
原来奥尔刚才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太专注了,所以都忽略了粉红色肉垫。
“会脱毛,这个季节过去再变身,那些毛发会瞬间掉落。”
奥尔笑了一声,他想起那些给雪橇三傻梳毛的视频,基本上铲屎官能再梳出一条狗来。狼人变身难道会是一条毛蓬蓬的大狼,仿佛分.身术一样,再变出一条来吗?
“你人类状态时会不舒服吗?”
“会,会觉得痒,或者觉得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想要顶出来。”
“你变身后脱掉的毛发会消失吗?”
“不会。”
“最后一个问题。”
“?”
“安卡他们织毛衣用的毛,是你们自己的毛毛吗?”
“……”
“真的是你们自己的毛毛?!”
“咳!其实大多还是羊毛的,不过偶尔也会掺一些我们自己的毛发,因为我们更喜欢自己的气味。但如果是特殊的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他们会彻底用自己的毛发编织,所以,不要收他们的毛织品。”
“不收!绝对不收!哈哈哈哈哈!”奥尔一边承诺着,一边趴床上狂笑。他脑海中,正有无数q版灰太狼一边织毛衣,一边薅自己的毛。
难道不会一不
小心把自己薅秃了吗?
奥尔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笑得全身都发颤。达利安歪头看着终于开心起来的奥尔,他也开心了。
他伸抓拍了拍奥尔的肩膀:“奥尔,要给我梳梳毛吗?”
“嗯?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不梳毛,我明天也会很不舒服。不睡觉只是一件小事。”
毕竟不是人,生理特征不同。
“好。”
达利安立刻跳下了床,没多久叼着一个小皮箱回来了,奥尔已经打开了煤精灯,还在地上铺了张床单。他在昏黄的光亮下打开了小皮箱,里边是一套梳毛工具,和蓝星上售卖的样式差不多,只是材质有所区别——养狗一直是贵族们的爱好,男人们养猎犬,女人们养宠物犬,所以给狗用的各种工具发展得很完善。
达利安用前爪点着一个木制毛刷,示意奥尔用这个,然后自己惬意地躺在了床单上。
奥尔还是第一次亲手给毛茸茸梳毛呢,还是这么大一只,还是自己伴侣的这么大一只。
没开始之前奥尔兴趣满满,斗志昂扬,拿着毛刷,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达利安没有催促奥尔,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仿佛入睡。
奥尔终于开始了,毛刷轻轻在达利安的背脊上刷过,带下了一缕缕狼毛。
好像视频上给狗梳毛的会更用力一点?他试着一点点加力,毛刷终于抵到了皮肤上,将成片的毛发整个梳过。奥尔害怕达利安会疼痛,但达利安发出了小声的咕噜声。好像今天下午他在局长办公室被叫醒,达利安跟他贴贴时,也发出过这种声音。
这……是舒服声?
奥尔更卖力了,给毛茸茸梳毛真是一件解压又上瘾的事情,堆在一边的狼毛越来越高,毛刷子梳理过的区域也越来越广,整个背脊,前肩,前腿,后腰,后腿……后……
举着一条狼腿的奥尔把那条腿放下了,还挪了一下。
达利安好像确实睡着了,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奥尔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打呼噜,还是舒服下的本能反应。看了看自己几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奥尔真的又梳了一条狼出来,那些毛毛都能把奥尔自己盖在下面。
但是看看惬意的黑狼,也看不出来少了毛发。
不知道这些够织一条围巾吗?
他还没看见过达利安织毛衣呢。奥尔想着,他自己是不是也该学习一点手工艺做回礼?或者单独给达利安做点什么食物?
突然,达利安窜了起来,一道闪电一样窜上了两人的床,奥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弓起了背,朝着窗外呲牙咆哮!
而窗外,蹲坐着一只绿眼睛的黑猫。
目前在索德曼生活着的流浪猫都是极其机警的,人类偶尔能听见它们的声音,却见不到它们的身影,能见到的,基本上已经成为了穷人的食物。
这只黑猫体型修长健壮,两只绿色的大眼睛干净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是傻猫,但被达利安紧紧盯住,却依然悠闲地舔着爪子。
而达利安也不是被本能控制的犬科动物,刚才那么惬意发出咕隆声的他,不可能突然窜起来向一只路过的猫示威。
“喵喵。”黑猫的小爪子在玻璃上挠了两下,奥尔很确定,它用前爪比了一个向下的动作。随后,黑猫就跃向一边,消失不见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猫人?”
“没有。但有使用各种手段被控制的动物,那种人类训练的动物我无法察觉,但刚才那只猫,它的味道和正常的动物完全不同,不过这种动物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们还是要去见见的。”显然那只猫充满了危险,但对方都到家门口了,缩在房间里是没用的。
“我去穿衣服。”达利安跑出
去了。
奥尔也去换下了睡衣,不过他没穿制服,穿的是便装。
那位客人或许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当他们下楼,走到门厅里,门口才响起拉动门铃的声音。
达利安打开门,一位抱着猫的黑衣女性站在门口。
绿眼睛的女性看了达利安一眼,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点的嫌弃,但她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了进来:“奥尔维茨卡·蒙代尔?娜塔莉·杉多尔请我来的,我是个魔女。”
“……”娜塔莉真是个火焰一样的脾气,这位魔女的脾气也和她差不多,直接半夜登门。
“她说你是个魔男。”
“不能称呼我为男巫吗?”
“男巫是人类,并不属于我们黄金一族。其实和杉多尔想的不太一样,在我们魔女的历史上,也曾经有过许多次魔男的出现,但基本上都是刚出生就会被母亲杀死,这样力量就会回到母亲身上——我们能感觉到魔力的流失,所以能知道生育出的是普通的幼儿,还是有魔力的孩子。
魔女的力量可以继续遗传给孩子,但魔男不行,他的一生中无论生育多少儿女,也无法将魔力延续下去。魔女的力量,将会在他的身上终结。”
所以魔女越来越少,都是单线延续,不会开枝散叶,断一支就少一支。也不知道这个种族最初是如何出现的。
魔女仿佛看出了奥尔的疑惑:“在黄金种族旺盛的时代,我们魔女是可以生育多个拥有魔力的后代的。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要回归魔女种族吗?那样的话,你必须迎娶一个魔女,无所谓你在外边是否有女人或男人,但你必须要和这个魔女生孩子。当然,你可以得到丰厚的财产,而且魔女能给你带来普通男女无法给与你的乐趣。”
虽然从她说迎娶魔女开始,奥尔就疯狂摇头,但魔女还是把话说完了。
“连试试都不想吗?”
“不想,谢谢。”
魔女她看了一眼达利安:“我们也有看起来和英俊的男人差不多的魔女。”
“和外表怎么样没关系。”奥尔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我是已婚的男人。”
说他是魔男时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的魔女,这下反而像是看珍惜动物一样看着奥尔,最终她遗憾地叹息一声:“好吧。尊重你的选择。别担心,我还是会将掌握力量的方式告诉你的,虽然你没什么用了,但也是我们的一员。”
“……”好好的一个魔女,真可惜长了一张嘴。
“我们魔女的力量方式,与狼人和血族这样笨重的家伙们不同,我们的力量更神奇,也更奥妙,我们是自然的女儿……”在告诉给奥尔具体的掌握力量的方式之前,魔女先用长篇大论把自己的种族称赞了一番,一直称赞了十五分钟。
而她这十五分钟的发言,总结起来……就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祖先可以与动物对话,可以掌握风、水、闪电和火焰,可以治愈生灵的疾病!”
和血族的能力差不多,祖先都是开盲盒式拥有异能。
“现在的我们没有了祖先那样的强大能力,但我们获得了他们没有的力量。”魔女撸了两把自己的黑猫,“我们有自己的‘使徒’。”
“猫?”
“我们大多会选择猫,因为它们本身就聪明又机敏,与它们通灵,我们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看到人类看不到的色彩,闻到人类闻不到的气味,我们能成为夜的幽灵,探知更多的隐秘,能攀爬行走在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寻觅到珍贵的财宝。
不过也有人会喂养蜘蛛、老鼠和狗。不是你旁边那个,他是狼人,不是狗。而且我们的使徒必须从幼年期开始喂养。”
“所以,要选择一个动物做自己的使徒,随便我选
吗?”奥尔从她丰富的形容词里寻找到了重点。
“必须是幼崽,也不需要太年幼,以免出现半路夭折长不大的情况。你要将自己的血混合在它每日的食物中,每日喂养的血量要动物成年后的体型换算,至少要1:2000,最好能更多。所以不要贪心,不要选择成年后体重太重的动物。”
奥尔点点头,比如狮子老虎,成年后四五百斤,按照四百斤算,每天至少就要100g的血,别说坚持到幼崽长大了,只一两个月人也要变人干了。
“我们能从使徒那里,获得力量?是什么样的力量?”
“不一样,比如我。”魔女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她的瞳孔变得和她怀里的猫一模一样,再眨一下,她的眼睛就恢复成了正常的人类,“除此之外,我还拥有与猫一样的敏捷与灵巧,但这就没有必要展现给你了。
每个人的使徒不同,会从使徒那获得的力量也不同。还有,你必须要善待你的使徒。
我们已经无法自我觉醒曾经属于先祖的力量,而是通过哺喂使徒,让我们的力量在它们的身上觉醒。但这不代表它们就成为了我们的所有物,使徒比普通的动物更聪明睿智,也更加忠诚,因为它们和我们在一起时,也确实更加的强大。但相对的,它们也有着远超寻常动物的自尊与骄傲,你要把它们当成你的兄弟姐妹,你的血脉幼子,而不能当成工具器物。”
“我明白,我一定会做到的。”
魔女说了半天,就这两句话最有用。
获得魔女的力量,等同于拥有一只使徒,养大了使徒,力量也就彻底得到了。
“那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再……”
“等等!”奥尔把魔女叫住了,“请问我该用什么工具来破开我的皮肤?”
“啊?哦!”魔女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又有些懊恼,“所以娜塔莉才把那个东西给我,我还以为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她叹着气,从随身的小提包里给奥尔拿出了一个金属盒——它看起来就像是老式的铁质铅笔盒,只是看起来更华丽些。
奥尔接过了金属盒,魔女咬牙切齿地转身,嘀咕着什么:“吝啬的血族!没有心脏的负心者!早该染上……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魔女是无病者,但没人知道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疾病是不是也在无病的范围内。注意安全,年轻人。”
她站在门口又嘀咕了几句什么,把门关上了。
所以这位还是娜塔莉曾经的情人之一?
奥尔刚刚说的对婚姻忠诚,看来也只是被对方当成了托词。不过奥尔也没有解释什么,没有必要。
他打开了那个铁皮盒,里边的红绒布里放着一根奥尔熟悉的放血针。看来娜塔莉也是知道魔女要怎么获得力量的,可她为什么不干脆自己说?
算了,没必要所有事情都找一个原因。
“要我去给你捉一只幼猫吗?”
“不,不用猫。”虽然也有生活和睦的猫和狗,但奥尔觉得达利安可能不是那么想养猫,毕竟家里的其他狗(狼)他都想驱逐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