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感谢猪队友的强力输出,民众怒了,一开始是投掷报纸,后来是投掷石块,把报社周围的地面都撬秃了。接下来可能有人扔了点燃的报纸,又有说法是投掷的石块打翻了印刷车间的煤精灯,进而点燃了车间里等待印刷的报纸,于是大火烧了起来。
不过,报社大楼里的人,已经全部安全逃离,民众并没有阻止他们逃生。
紧接着警察来了。然后“最浪漫的一幕发生了,是谁说近代已经没有了诗人?我们最普通的市民与警察们,刚刚谱写了一首美妙的诗歌。”这是报纸原文。
虽然略酸,但当奥尔看过事情的发展后觉得……形容还是很贴切的。
除了那位副编辑被打破头,还有报社烧成了平地,没有人受伤,如此暴力的一件事,却在欢笑与鲜花中结束了。
看完了有一会儿,奥尔才将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报纸递给了坐他旁边的卡多弟弟。
卡多弟弟刚接过报纸,就看见奥尔捂着脸,低下了头。
“怎么了?”他的这个状态把其他人都吓了个半死。
“没事。”奥尔抬起头,“没事。”他努力挤出笑容,其他人也不好多问。
奥尔感觉……害怕。
舒尔顿带来报社被烧的消息,在他脑子里过了一下,就被扔在脑后了。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舒尔顿说的“一大群人”只是最多十几个人的骚乱。
但原来几个小时前,有数千人前往了报社,这是一场暴.乱。整个过程稍微有些不对,就会是一场惨烈的血案。和鱼尾区的□□互殴不同,虽然不排除那些人里有些浑水摸鱼的,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还是为了鱼尾区警局讨回公道的普通人。
不,即使只有十几个人,也不该被忽略。
只要有为了这件事的伤亡发生,那么就是他的责任。
他应该更谨慎的,人心这种复杂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底层玩家可以参与的。奥尔对自己说:以后不要多事,被骂就忍着,总会没事的。
奥尔这一组人前往的是梧桐区榕树大道89号,不过奥尔没在这看到什么榕树,这应该是一处很老旧的街区了,周围建筑物外层的涂料大多剥离,露出下面或红或白的砖块。
但这里还很热闹,出租马车来来往往,年轻的男女在街道边散步。在这里租住的大多是索德曼独身离家的中产男女,拮据的几个人合租,阔绰的租一栋小别墅,更重要的是这里虽然破旧,但有小音乐厅,有酒吧,有书店,时髦青年们需要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
警察们在89号停了下来,这是一栋整体租用的二层小楼,警察们快速冲进小楼周边的巷道,以防室内的人逃离。小楼的窗帘没有落下来,从窗户朝里看去,这个家里的布置和其他人家里也没什么不同。而且,这家里大概没人。
奥尔拧了两下把手,随着“咔!”的一声,他一脸平静举起了把手:“锁坏了,我们进去吧。”
“运气真好。”有巡警嬉笑着说。
卡多兄弟、李希,那几位过去跟着大麦克的巡警,则下意识整整齐齐向奥尔露出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莫名让人想起讨好头狼的狗腿子。他们还不算知情人,但也多少发现了不对劲。
房里确实没人,在粗略检查一番后,也没能在这发现任何类似于囚牢的地方。
虽然没人,但马桶里还有水,主卧和次卧洗手间里的牙刷是潮湿的,地面很干净,厨房里还有新鲜蔬菜。这里有人住。
“把警车驾走,再买几套便装来。”奥尔朝卡多哥哥的手里塞了一枚金徽。
“不用这么多。”卡多哥哥塞了回来。
时间紧迫,奥尔没推让。
奥尔从小楼里走出来,看着卡多他们上车,皱起了眉。最初他们应就该穿着便装,坐着普通马车过来的,希望还来得及。
不过暂时警车还没法离开,榕树大道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塞车——没有交通信号灯,没有交通警的世界里,这种塞车是常有的事情。
“请问,你们是来抓缎带杀手的吗?”有年轻人问。刚才就有人陆陆续续围在了这里,听到终于有人问出声,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抱歉,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我们不能说。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大家还是散开吧,这样也更安全。”
奥尔现在不着急向郎德利的邻居询问他的状况。
“哦、哦,我们懂了。”
“这也是不能问的事情吗?”
“会提醒罪犯的,是吧?”
“报纸上说,这样也会伤害到无辜者。”
“辛苦了,警察先生们。”“谢谢。”
围观者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散开了,对警察们的态度十分友好,就像是一群听话的乖宝宝们。虽然看过报纸,但民众真的只是因为一份报纸就对警察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吗?这也太……好骗了吧?
车还是堵着,奥尔正在想着是否叫人去路口疏通,靴子踩到的地面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他低头,看见的是煤窖口。
对于普通人来说,烧煤精还是太费钱了。到了需要大量燃料的冬季,还是用煤更划得来。所以索德曼中低层住宅区,都会有一个煤窖。煤窖一般有两个开口,一个在房子前边的街道上,只有鞋盒子大小,像是缩小的方形下水道井盖。把它掀开,送煤人能直接把煤倾倒进煤窖里去。另外一个开口在住宅的地下室里,是居民取煤用的。
这房子有煤窖,但……地下室呢?
奥尔低头拽了两下煤窖口,成功拽开后,看见的是却是石头砌成的一堵墙。
他兴奋地站了起来,这时候道路已经恢复了通畅,一辆出租马车从他面前驶过。马车夫用围巾包裹住了下面半张脸,猎鹿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从奥尔的角度几乎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奥尔很确定,他站起来后恰好与马车夫对视。
马车夫没有逃避奥尔的视线,他依然直视着他,马车渐渐从奥尔面前驶过。
“车夫先生。”奥尔觉得可能是他神经过敏了,但万一呢?他小跑了两步追向那辆车。
车没停。
奥尔跑得更快了。
“车夫先生!”
“郎德利·谢尔!”
车夫向马匹甩出鞭子!奥尔已经加速到最快!
“嘭!”奥尔飞扑向马车,他没能像上次那样抓到马车车顶上的行李架,但他抓到了马车后方靠下的行李架。马车窜出,他被拖在了后边!
这种情况,就算是一个血族,也没办法站起来的,奥尔考虑着要不要松手。但是,他们已经惊动了这个连环杀手,他一旦放手,这家伙就会消失在索德曼无数的出租马车中间。他很可能还有其他的藏身处,继续杀人。或者逃离索德曼,在别的地方做一个富有的连环杀手。
就抓着这辆车,继续当挂件?毕竟这家伙可能并不知道车后边有人,或许可以等车速慢下来后再行动。
奥尔正在想着,结果车已经慢下来了,同时奥尔还听见了刚才被车轮声遮挡住的呼喊。
“缎带杀手!”“救救那位警察!”“杀人者!”“魔鬼!”
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马车也越来越慢,奥尔顾不得张望或者思考原因,车已经慢得他能跑起来了。奥尔飞快支撑起身体,翻上车顶,来到车子前方。
郎德利发现了奥尔,一手驾车,一手从怀里掏出了枪。但没等他瞄准奥尔已经飞扑了过去,现在马车已经彻底停了,
奥尔拽着郎德利,两个人直接从马车上翻了下去,被垫在下面的郎德利直接发出一声痛哼,昏了过去。
“杀了他!”
“警察先生您没事吧?”
“该死的人!”
“缎带杀手那个魔鬼!”
还没等奥尔从地上爬起来,已经被四面涌来的人堵了个结结实实。他们有的关心奥尔,有的想杀了缎带杀手,一双双手伸过来,撕扯着郎德利的衣服。
“他得活着!我们不知道他杀害了到底多少人!需要他的招认!”奥尔赶紧把郎德利塞到了背后(夹在奥尔和马车之间),张开双手保护他,“要知道他杀了谁!”
不是为了受害人,奥尔现在就把郎德利扔出去让人撕碎了。
“警察在维护罪犯!”有人嚎叫了一嗓子。
但更多的人站出来反驳了。
“谁说的?!”“是谁在说这种蠢话?”“你是蠢货吗?!”
“我们让开吧。”“警察先生,您更应该去看医生。”“您真的没事吗?”
因为对他的关心,人们没有彻底离开,但也是后退了一定距离,给出了奥尔空间。奥尔松了口气,这才转身把郎德利用手铐锁上。
然后,奥尔踩在踏板上,准备进车里去看看。
车里……有人。不过奥尔暂时看不见他的长相,因为他坐在角落里,一位失去意识的女士被他紧紧箍住腰搂在身前,把他彻底遮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握住了一柄小刀
“滚出去!”车里的人大喊。
一部分人看到了车里的景象,人群发出了惊呼。
奥尔举起双手后退了一步,彻底站在了马车门口,但是他没远离:“巴维·列索特?请冷静,别激动。那姑娘彻底失去意识了,你在马车里带着她怎么可能逃跑呢?而要不了,多久我的上级就会来了,他们满脑子都是立功。即使有一两个普通人死去,有算得了什么呢?她当不了你的盾牌。”
感谢这段时间来的历练,奥尔的忽悠,不,说服技能疯狂升级。现在他明明心里想要生撕了巴维,但依然语气诚恳又温柔,毫无威胁感。
奥尔看不见巴维的表情,可能看见他握刀的手,那只手不再紧紧抵在女士的脖颈上,而是在抖动了两下后,朝外挪了一点点。
“让我当人质吧。我是警察,其他警察也会有顾忌,而且我爸爸可是大人物,你看我年纪轻轻,已经是资深巡警了。我是清醒的,我能和你一起奔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巴维稍微动了动,从女士的肩膀后露出一只眼睛,他在打量奥尔。
奥尔……奥尔在扮可爱。他睁大眼睛,还稍稍鼓了一点气,让娃娃脸更充盈一些。但又意识到这好像有些过了,干脆只是对巴维保持微笑。
“你要做人质?为了救这个女人?你真的是警察吗?你没有偷了你爸爸或者哥哥的制服吧?”巴维疑惑。
“=。=艹”一个绑架犯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你见过偷来的制服这么合身吗?”
“呵呵。想要当英雄的警察?你要来和这女人换?你的手铐呢?先把你自己的双手锁上,锁在背后。郎德利呢?你锁住自己的手,然后和他一块进来!”
“好。”奥尔先把马车门关上了。
乔治·李希立刻冲了过来——卡多他们去藏车外加找衣服了,剩下能主事的,除了奥尔,就是李希了。
但奥尔把地上的郎德利解开后,就挥手示意李希后退。李希是原先大麦克的那群人里,最没有主见的一个了。奥尔让他后退,他就真的后退了,不过他总算不是彻底没用,他组织剩下的警察围了一个圈,阻挡围观者靠得太近。
把手铐挂回腰间,奥尔将依然昏迷中的郎德利的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
肩膀上,空出手敲了敲马车的门,得到一声“进来”才露出脸:“谢尔先生还没醒,如果我的手被扣在背后可弄不动他。”
“把他放在座位上,小心点。”
奥尔乖乖把人放在了座位上,让他歪着头靠着一边的车厢。
“我刚才听见你在外宾的喊叫了,要我们招供?要知道我们杀了谁?”巴维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竟然舔了一口昏迷女士的耳朵,“我们杀了很多,很多。都是些漂亮的女人,她们凄厉惨叫求饶的声音真好听。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漂亮男人,对吗?比如你。把你的钥匙扔过来,扔在座椅上,对~真是听话的宝贝,现在,跪在地上,然后转过去,把自己的手铐上。”
现在马车的门还开着,围观者听不见,但能清楚看见马车上发生的一切,人们发出叹息,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不但没让巴维恐惧,反而让他兴奋了起来,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不时越过奥尔,朝外边看去。外边的每一声惊呼,都引来他一声愉快的笑声。
奥尔的手被铐好了,巴维瞬间站了起来,那位女士被扔在了座椅上。在狭窄的马车内,他一步就走到了奥尔身边,抬起脚开始踹他的脑袋和后背:“你是个英雄吗,警察先生?你是英雄吗?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上等人!上等人!”
在这个对狙击手还没有概念的时代,巴维以为至少短时间内,他已经彻底安全了。跪在地上的娃娃脸警探在躲闪中渐渐转过了身,这对巴维来说更是一件好事,他能直接踹对方那张漂亮洁白的脸蛋了!
因为兴奋他的鼻孔张开,面孔变红,他一脚比一脚更加的用力,又是一脚踹出,他抬起的脚……被抓住了脚踝。
“你?”
奥尔拽着巴维的脚踝站了起来,巴维直接被掀翻在地,他的脑袋磕在了地板上,摔得眼前发黑可竟然没晕,下一刻,他直接被扔出了马车!他的同伙,他的同伙,郎德利·谢尔也被紧跟着扔在了一边。
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愣了一下,立刻有人扑上去,给两个杀人凶手戴上了手铐。
刚刚还在愤怒咆哮的民众愣了一下,立刻发出了喜悦的欢呼,胸针、帽子、手帕、鲜花,等等各种小玩意雨点一样扔出来,洒在了警察们的身上。
“是缎带杀手吗?是缎带杀手吗?”有人频繁问着同伴。
“即使不是最大的那个,也一定是一个凶恶的歹徒!”
“一定是!他们车里还有姑娘!”
“幸好那姑娘被救了!”
“警察先生,您该去医院!”“多好的警察啊。”
“神啊,他也只是个孩子。”“他还浑身是伤。”
“让我过去!我是医生!”
“快让医生过去!”
奥尔刚把那位女士抱下马车,当有个提着医用工具箱的医生过来时,他立刻把人放下(虽然是在路边上,但现在也在意不了这些了)。
在奥尔明确表示让他首先为女士检查身体后,医生无奈叹息着单膝跪在了地上:“目前看来没有药物的痕迹,从脖颈的痕迹看,她很可能是窒息后昏厥。休息一会,她自己会醒来的。比起这位女士,我觉得您更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治疗一下。”
“我?我不……”奥尔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看见了已经磨得露出双脚的靴子,还有烂糟糟的裤腿,正红色的上衣伤痕累累还都是脚印,奥尔摸了摸头,头盔早不知道哪去了,他在头发里还摸到了小石头。
_(:3」∠)_他刚到手没多久的新衣服……刚才巴维选择相信,不是他扮可爱成功,是因为他确实看起来特别凄惨吧?
但奥尔真的完全没感觉,毕竟,他现在是血族了。
随着力量的提升,他的身体也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毕
竟骨骼和肌肉得和力量配套。在种花家练散打前,奥尔误入歧途过几次,进入看似正规其实不正规的健身机构。那些地方的锻炼其实全靠嗑.药,教练根本就是药.贩子。卖的就是经常能在美剧中看到的类固醇类药物,只要吃药,不需要任何锻炼,肌肉和力量就能朝上长。
作为美剧爱好者,他是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的,当然是一听买药就立刻“润”了。变成血族后,奥尔感觉自己的某些情况就像是吃药一样。
不需要锻炼,力量……这个不用说,怪兽级别的。他在没有进行专门锻炼的情况下,身体的肌肉如大理石雕刻的一样,比前世状态最好时肌肉线条都更漂亮,肌肉强度更是不同的,通俗点说,皮厚。
奥尔试过用刀划自己,从刀口很钝的水果刀,到裁纸刀,再到菜刀、刮胡刀片,全都没用。为了进一步测试,他又用针扎过,甚至用冰锥刺,但也都没用。
当然,他对自己是不敢把力气用到最大的。但冰锥刺穿一公分木板的力道,刺不穿他的皮肤。
所以,血族虽然和人类没有生殖隔离,但也真的不是人。
回到正题,这种身体强度的奥尔,受到伤害的只是他的衣服和鞋,他的血肉之躯是没事的。
“我没事,您先照看这位女士吧。我……”奥尔想起了那个煤窖,那可是他现在最好的借口,“那房子还要进一步搜查,我怀疑房子里还有受害人。”
缎带杀手是十五到二十天绑架一位女性,用七天折磨她。但是,自从上一次《索德曼日报》登报后,被发现的遇害女性都不是死于缎带杀手——其他警局报到鱼尾区警局的,只有致死案件,没有失踪案。
所以,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被害者还被他们囚禁着。
奥尔跑进了那栋小楼,郎德利和巴维也被押了进去,两个人都醒了,郎德利沉默不言,巴维疯狂叫嚣辱骂着。
所以,当他们被押进房子,巴维立刻挨了几巴掌,嘴巴里被塞进了破布。奥尔当没看见,畜生就不该有人权。
郎德利像是傻了一样,不说话,甚至眼珠都没有移动。
与其费力气审问他们,不如自己动手。警察们将一楼所有的家具全都挪了位置,在每一块砖头,每一块地板上敲打,终于,他们在客厅的地毯下面,发现了地窖的入口。
地窖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从里边溢了出来,不需要狼人鼻子的确认,只要是当过一段时间警察的,都知道这是尸臭。
奥尔拿起了在这里翻出来的煤精灯,走下了煤窖。
已经救了一个女孩,说不定真的还能够救下一个呢?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