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是约会吗?”达利安微笑看着奥尔,所以这算是他成功了吧。
奥尔也平静的回看他:“是的。我本来想说出去吃饭,开始我们俩的第一次约会的,但是……我很穷。”对此他很坦然,达利安又不是不知道他很穷,“那就由我来做点什么吧。当然,如果你想约我出去吃,我也很乐意。”
“这次你来请我吃饭,下次我带你出去吃。”达利安说,“我听说过你的芜菁卷,期待着明天的晚饭,需要我准备酒水吗?。”
“好的。您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
“我的食谱很广。”
“那口味呢?”
“不要太咸。”
好吧,问达利安口味,是多余了。诺顿帝国的甜食还好,但主食和菜基本上和蓝星的带嘤帝国不相上下。
“那就这么约定了,明天见。”奥尔点点头,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时,转身对达利安微笑了一下,这才开门走人。
达利安:“……”
虽然顺利交往,还有了约会的约定,但是,总觉得怪怪的。有些……太礼貌和客气了。
奥尔一出门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那几位狼人,领头的安卡更是直接朝他走来:“蒙代尔先生……”
“我已经几次重申了我的态度,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彼此尊重,毕竟,我也不希望再送谁离开。”奥尔没说和达利安局长交往的事情,目前他们还只是交往,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这些狼人不能说对达利安不怀好意,但原本就是竞争关系,这些事还是暂时不要公开的好。
安卡的脚步瞬间顿住了:“请原谅,我只是有些太性急了。”
奥尔没再说什么,他也没去巡警休息室,而是下楼去了。快下班了,必须要趁现在申请新制服和鞋子啊!
“你的鞋子小了?”班迪尼克有些惊喜,“啊,这么看起来,你的制服也确实有些紧绷绷的感觉。这可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你长大了,我亲爱的。”
班迪尼克对奥尔一如既往的十分热情:“哦,对了。说正事。关于你的制服和靴子,去这吧,亲爱的。”他给了奥尔一张名片,“这就是负责我们鱼尾区制服的裁缝,靴子也是由他店里的鞋匠制作的,戴着你的警察证去找他,他会为你制作的。当然,是免费的。”
“贝壳区的?”奥尔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地址。
“当然是贝壳区的,你以为鱼尾区有能够制作制服的好裁缝吗?”班迪尼克翘着兰花指的手捂住嘴唇,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他说的确实没毛病。鱼尾区只有二手商店,比如亚当·佩索工作的那个鞋店,卖的也是二手鞋子和皮带——那些死刑犯的鞋子就大多流向了城市里的鞋店。亚当·佩索的工作不是制新鞋,而是修旧鞋。
诺顿帝国的成衣行业地位也是十分的尴尬,有钱能买得起新衣服的,宁愿多花一些钱财也更乐意去裁缝店买手工制作的。买不起新衣服的,当然也就是买不起了,没有中间阶层。
所以,虽然有大型纺织厂,布料的产量惊人,缝纫机也已经发明出来了,但并没有大型制衣厂的存在。
“谢谢。”奥尔把名片塞进了口袋。
豪特玛黎正在索帕港警局的地下停尸房里,组织人从酒桶里捞尸体。
鱼尾区警局的停尸房和验尸房只能放在教会分给他们的仓库里,还没有专门的验尸官,但财大气粗的索帕港警局就不一样了。
“哦,这味道可是真够冲的!”豪特玛黎捂着鼻子,“我有一阵不想喝酒了。”
“实际上它们已经不是酒,而是醋了,局长。”法医穿着牛皮制作的防水连体服,摇晃着一根长柄漏勺,在其中一个酒桶里搅和着,他捞出了一枚纽扣,“它们曾经被开封,并暴露在空气里了一段时间,所以已经是醋了。过去的红酒密封不好,也经常会变成醋。”
豪特玛黎翻了个白眼,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你为什么不把酒桶直接翻倒?那样里边的东西要么留在桶里,要么就会落在地上。”
法医并没回答豪特玛黎的提问,而是自顾自的依然在酒桶里搅和着:“实际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什么?”
“因为他们被塞进酒桶里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所以虽然已经开始膨胀和腐烂,但尸体基本上还维持着它们进去时的姿势,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屁股朝下的。”
“???”豪特玛黎等了半天,但法医并没有继续朝下说,“这算是什么奇怪的情况。”
“虽然您这次把鱼尾区的人叫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微不足道的私人的好奇心,但我得说,您真的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啊。”
豪特玛黎=。=:“喂。”他威严的扫视了一周,别以为他没看见,那些家伙们正在偷笑。
“要把一具尸体塞进酒桶里,怎样更方便呢?”
“呃……”豪特玛黎胳膊动了动,好像是在想象自己正在搬运一具尸体,然后把它塞进酒桶里,“凶手可以把尸体扛在肩膀上,这样……不对。”
尸体要屁股朝下的进入酒桶,那就要把尸体提起来。但货舱的酒桶之间是十分狭窄的,如果凶手的力量是普通人类的等级,把尸体拖进去,显然是没必要一个个那么干的。扛着进去,倒是正好可以放在酒桶边上,尸体就能很容易的滑进去了。但有个问题,那个通道很狭窄,在肩上扛一个人,无论是竖着还是横着,都进不去。难道是把尸体顶在脑袋上?这想象太诡异了。
如果凶手的力量很强,举着尸体进去?这个凶手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或者只是凶手有强迫症(安罗娜女王命名)?
“慢慢想吧,局长大人。”
豪特玛黎叉着腰嗯了一声:“你今天就要开始解剖吗?”
“当然是今天就开始,明天的尸体只会比今天烂得更糟糕。哦,看我发现了什么。”法医从酒桶里捞出来了一条银项链,扔在了一边的瓷盘子里。
现在那里边最多的是各种银钱币,多数是诺顿帝国的艾柯,也有少量外国钱币。一枚金戒指,两枚银戒指,一些纽扣,还有刚才扔进去的银项链。
死者都是男人,这条项链却是女士的。
豪特玛黎走过去仔细打量着项链:“毫无疑问,不是为了财……”
“局长,有人来找您。”
豪特玛黎皱着眉,这时候他不想见任何人,但狼人警探的表情让他把拒绝咽了回去:“谁?”
对方凑过来耳语了几句,豪特玛黎立刻跟着他离开了。
他离开后,法医大概是觉得捞东西的游戏没趣了,把长柄漏勺交给了一位狼人警探,他自己则打开了刀具箱,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
“咔。咔啪。”
举着手术刀的法医愣了一下,因为这声音正是从他们前方的尸体中传来的,他问助手:“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
助手正在摆弄一把手锯,这是稍后用来锯开尸体肋骨的。
“啊?不,并没有。”
法医皱眉,确实现在没有……
“咔。咔咔。”
“是这个声音吗?”
这下两人都听见了,法医和助手一起看向尸体,然后一起后退。
“它的肚子……刚刚好像动了?”助手紧紧握着手锯。
“我也看见了。”
“咔咔。”又来了,不过这次的声音来自于背后,他们的背后也有一具尸体,十七个酒桶,十七具尸体,因为验尸台有限,所以只有四具尸体放在了验尸台上,其余被从酒桶里抬出来的尸体都被摞放在了角落的白布上。
这下不只是他们俩注意到这个声音了,停尸房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咔。”“咔咔。”
四具尸体都在发出异常的怪音,白布的尸体堆里也有类似的细微声音发出。
“你去叫局长,你们过来,站在我背后,我要去解刨尸体。”法医命令着,被点到的狼人们立刻开始了行动。
包括法医,他们都戴上了鸟嘴面具,法医还戴上了皮手套。
法医握着的手术刀和奥尔所来世界的现代手术刀极为相近,只是刀身更宽也更长一些。这些尸体的腹部,本来都有些膨胀,法医原本以为是**后充气的结果,但现在最先出声的那具尸体,膨胀的腹部开始了越来越清晰的蠕动。
对着腹部的一个凸起,法医一刀划了下去!
腐肉轻易的破开,但法医能感觉到他割开了某种更有韧性的,并不像腐肉的东西。
“那是一条鱼吗?”在一团血肉模糊中,众人依稀看见了鳞片,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法医举着手术刀,屏住呼吸,他准备在竖着切一道,在死者的肚皮上切出一个十字刀口来。他的手术刀刚刚逼近……突然!有个东西从死者的伤口中窜了出来!直飞法医的脸!
“啪!”保护法医的狼人一把握住了飞起来的东西,随着噗的一声,它直接被捏爆。更多的小东西从尸体的肚子里窜了出来,不只是被破开了肚子的这具,还有房间里的其它尸体,它们一只又一只钻破肚皮,蹦跳着冲向狼人们。而狼人警探们则挥舞着警棍,把它们像鸡蛋一样敲成肉糜。
“鱼人?”法医捡起了一只还算完好的小东西,它第一眼看上去很像是一只青蛙,尤其是那两条长腿和带着脚蹼的双足,但它的双臂更长,双爪分五指,手指间也有蹼,还有着长长的背鳍。至于它的脸,绝不是普通人童话中描写的美丽人鱼,它有着外凸的水泡眼,没有鼻子,头的两侧有裂口可能是耳朵也可能是鳃,它的嘴占据了半张脸,满嘴都是参差的牙齿。
这玩意儿如果是普通人见到很可能会不知所措的惨叫,即使它们很小,但被这样的嘴巴咬上一口,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对于狼人们来说,情况不明时它们是威胁,现在吗……
法医甚至听见了笑声,还有人在比赛谁敲烂得更多。
“神啊!我的孩子——!”一位女士的凄厉惨叫声,突然在停尸房里响起。
半个小时之后,停尸房里的人们拿着扫把清理地上的烂肉,法医正在把尸体的肚子缝起来。
“都已经烂成这样了,你确定还能缝得起来?”
法医叹气,他确实缝不起来:“算了,等他们干燥一些吧。那时候直接用绷带缝……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被那样塞进酒桶里了,鱼卵在腹部里,那样能尽可能的保持鱼卵被‘埋’在肉里吧?”刚刚激动的法医突然又泄了气,“不过,现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豪特玛黎抬手摸了摸法医的后脑勺,法医颤抖着嘶了一声:“这样快乐一点吗?”
“一点也不,先生。”法医硬邦邦的回答着,窜远了。
豪特玛黎眨了眨眼,看向另外一个正扫地路过自己身边的狼人:“他的后脑勺和你们长得不一样?”
狼人礼貌的微笑着,转身走开了。豪特玛黎再看向其他人,但所有狼人都在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看他:“……”总觉得被嘲笑了呢。
奥尔下班了,正在家里做着晚饭。他在思考明天的晚餐,甜食是彻底没门了,他买不起……等等,好像拖雷太太是有柠檬的,那或许能找拖雷太太借点柠檬,这两天已经恢复了牛奶和报纸的递送,他今天的牛奶还没喝,正好可以自制乳清奶酪。很好,决定一个菜了。
要不然干脆今天就做出来?
虽然没有冰箱,但室内的气温最多十几度,应该可以保温的。
“啊……我早应该想到,我不是正常人的。”奥尔笑了笑——第一天回家的时候就该发现的,这么冷的气温,但他却适应得很好,并没有去烧房间里的炉子。而无论是大麦克家,又或者是托雷太太家,他们都会烧煤精炉子的。
感慨了一小会,奥尔下楼去了。拖雷太太很高兴的给了奥尔四个柠檬(奥尔没要那么多,但拖雷太太一股脑都塞了过来),奥尔快乐的回楼上了。
牛奶煮到冒泡就可以关火,逐次少量倒入柠檬汁并搅拌,先是出现絮状物,接着是出现小块,这时候就可以用滤布过滤了,滤布曾经是奥尔的衬衫,没穿过的。乳清留着,明天烙饼。乳清奶酪不用拧干,用滤布裹着放起来就好。明天可以打发,虽然没有搅拌机,但以奥尔如今的体力和力量,能快速打出自己想要的奶油霜一般的质感。
“叩叩!”
“达利安局长?!今、今天是礼拜五吧?”开门的一瞬间,(Д)奥尔还以为他已经把礼拜六睡过去了,现在已经是约定好吃饭的礼拜六,达利安局长是看他太久没去,所以找上门来了。
达利安局长微微笑着:“对,今天是礼拜五。别惊讶,我来是有点事要告诉你。可以进去吗?”
“当然。”奥尔赶紧退后,让达利安进来。但是……本来就狭小的房间,现在再进来一个高大的达利安局长,感觉就更狭小了。
“幽灵船的事情,解决了。”
“这么快?”奥尔顿时觉得很开心,那位豪特玛黎还是很强的。
“是的,凶手赔偿了一大笔钱。另外把船长一家交了出来。”
“……”这句话让奥尔欢快的心情瞬间坠落了下来,“凶手杀了十七个人……然后赔偿了一大笔钱?除此之外呢?”
虽然觉得赔钱只是处罚手段之一,但经历了这么多,奥尔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美了。
达利安局长的表情也变得苦涩:“或许还有吧,但那就不为我们所知了。你想知道真相吗?”
“想。”虽然知道真相只会让自己更恶心,但奥尔总归是想的,而局长的这个回答也太怪异了一些,什么叫不为我们所知?
“这个世界上是有鱼人的,不过鱼人是人类对‘外形类人的海洋生物’的总称。实际上,鱼人分成了很多种,不同鱼人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人类和狒狒之间的区别。”
局长会这么说,那就代表着:“凶手是鱼人?”今天去索帕港的车上,也有狼人说过,鱼人的肝很好吃之类的。那种应该就是没有智慧,可以当做食物的鱼人。
“是的,凶手是一位鱼人的贵族小姐。她是一种近海鱼人,人类关于鱼人或人鱼的传说,也多来源于这种近海鱼人。她们在海里产卵,但卵的孵化却是要在陆地上,幼崽刚出生时要在陆地上生存,她们没有乳汁,幼崽一出生要吃腐肉、吃兄弟姐妹,然后才能吃鲜肉。
远古时期,人类确实曾经是鱼人最好的孵化床,但上一次有记载的鱼人杀人事件,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这位身为凶手的贵族小姐,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以当年祖先的方式出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过劫掠村庄或者购买奴隶,而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但反正她是这么做了。
她原本想等着酒桶的竞拍,但豪特玛黎把这件事上报了,包括把‘人酒’的酒桶取出来。这件事快速在索德曼神秘生物的圈子里传开了。这位小姐只能站出来承认,并接受惩罚了。”
奥尔坐在那沉默了片刻。
豪特玛黎和他的上司是大嘴巴吗?不,这件事关系到神秘生物,那么对他们来说,传出去反而是一件“好事”。鱼人的贵族小姐这不就是在事情闹大之前,出来认领了吗?
“如果她没承认,会发生什么事?”
“那一旦发现事情与鱼人有关,大家的面子上就都不会太好看了。甚至会影响到诺顿帝国与她所在国家的正常邦交。不过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私人事件’。”达利安看着奥尔,“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她站出来的还是有点晚了,她的孩子们已经全部孵化,并且被索帕港警局的巡警们干掉了。不过可惜,那最多只是一条命。”
“?”
“忘了吗?这种鱼人的孩子是要吃自己的兄弟姐妹的。他们一次会生很多卵,但一次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那些死去水手的家人能够得到赔偿吗?船长一家会怎么样?”
“能的。船长一家是被推出来顶罪的,三个大人应该是会处以死刑吧,孩子或许会被流放。”
奥尔低头,吐出一口气,这算是两个好消息了。
“好了,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快休息吧。”
“等等。”奥尔叫住了局长,“你既然来了,那就吃点好东西吧。”
达利安有些惊讶,但站起来的他,还是又坐回去了:“好……咳!”这个瞬间他嗓音有些嘶哑,手还抓了抓裤子,因为只是那个瞬间,他的掌心就出汗了。
然后,他看见奥尔站了起来,走向了……
=。=走向了刚才他进来时,塞在角落炉子上的两个盆。那两个炉子达利安听说过,就是上次奥尔做芜菁卷时,赢来的。
奥尔在乳清奶酪里放了一小勺盐,他拿了两个叉子,开始快速搅打盆里的乳清奶酪。太干的话,就加两勺乳清。如果在蓝星,这些都是搅拌器的工作,但是在这里,奥尔只靠两个叉子也能做到!
十几分钟后,奥尔果然做到了。他把一根叉子给了达利安:“尝尝吧。”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后,吃美味多少能缓和一下。只是遗憾,没有糖,或许他应该试着做一下麦芽糖。
绵软厚密,奶味浓郁,还带着淡淡的柠檬的清香味。
“真美味。”
于是,当达利安回到他的鱼尾区高级警察宿舍时,他看见安卡站在他的门口。
“奥尔维茨卡的技术很好,我吃到了十分美味的白色液体哦。”至于具体是什么技术,还有白色液体是奶制品这些更具体的事情,就没必要多说了。反正另外的事情在未来也会发生的,不过是语法该用将来时,还是过去时这种“小”区别而已。
安卡的脸色,可是真“好看”啊。
达利安笑眯眯的进房间了,接下来,要给那位可爱的先生,换一个大点的房间里,那对他们俩来说,都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