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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发出惊呼,老诺克金斯也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
诺克金斯先是一脸茫然,紧接着他就暴躁地大喊了起来:“说谎!你这个下.贱的骗子!”他的声音扭曲,斯文的脸同样扭曲,“诬陷我的儿子已经是一件可笑至极的事情了!你怎么敢在这说出这样可笑的猜测?!”
诺克金斯先生一边嚷嚷一边摇摆着手臂,这行为和他斯文的印象差距可是“有点”大,从其他人的表情看,他们同样没想到诺克金斯先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至于众人都愣住了。于是更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瞪大眼睛的诺克金斯,一把拽住了……老诺克金斯的衣领???
眼看着老诺克金斯被亲儿子一拳打在左眼上,直接打飞了帽子,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抓住诺克金斯。
诺克金斯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咆哮挣扎着:“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你们这些魔鬼!放——啊啊啊!”
抓住诺克金斯的众人很快散开了,刚才他们脸上的表情是疑惑,现在就是惊恐。因为诺克金斯先生这时正在尖叫,痉挛,他身体的各个关节就像是被一双开不见的手掰来掰去那样,不断扭曲折叠,鼻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淌,弄得他满脸是血。
“这、这是被恶魔附身了吗?”
“这是重度颠茄中毒!他产生了幻觉!”这时,同样陪同而来的陶德医生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病人,他捏住诺克金斯的下颌,防止他咬自己的舌头。奥尔和达利安帮他把诺克金斯的行动限制住,将人放平,解开他的衣领和衬衫扣子。
“把他翻过来,得让他呕吐!谁有水?”陶德抠着他的喉咙。
老诺克金斯捂着刚刚挨打的眼睛,向着背后的门里高喊:“快拿水来!”
诺克金斯家的仆人早就聚拢了过来,听见他的命令,立刻有一位年轻仆人朝着大宅里跑。
诺克金斯被抠吐了,但他的情况不见丝毫的好转……甚至他充血的眼睛开始上翻,并且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水被送来时,诺克金斯已经陷入昏迷了。
陶德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长漏斗,用它向诺克金斯的喉咙里灌水,以防水进入气管。然后他开始按压昏迷中的诺克金斯的腹部,让他呕吐。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在干什么?”一个男人从宅子里跑了出来,他也提出一个皮包。
“柏德诺医生,我儿子……”老诺克金斯闭了闭眼睛,“重感冒刚刚晕过去了。”
帮助陶德抢救的奥尔抬头看了这个老人一眼,老人与奥尔对视,镇定又坦然。奥尔顿时明白原因了——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儿子了,那怎么还能再失去孙子?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重感冒的病人?!”柏德诺医生刚来,地上陷入昏迷的诺克金斯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些可怕的表现,老实地躺在那。他要冲出去阻止陶德医生,但纳德普局长拦住了这位医生。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请安静地站在一边!”他一把推开了柏德诺医生,看向了多米尼克先生,“先生们,现在,你们已经看到了事实。”
“毫无疑问!我孙子的仆人应该被吊死!”老诺克金斯大声嚷嚷着。
多米尼克先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的诺克金斯,神色有这一瞬间的动摇,但也只是一瞬间:“老友,我失去了我的儿子。”
老诺克金斯同样看了看地上:“我也即将失去我的儿子。”
多米尼克摇了摇头:“我因你的孙子而失去我的儿子,但你的儿子却不是因为我的孙子而死去。而且,我知道你还有私生子,诺克金斯家的血脉不会断绝。但是,我就不同了。看看我,你觉得我还能再生
育一个儿子吗?更何况,即使还有机会,但那也不是我的长子了。
我不会无礼地闯入一位朋友的家,所以,现在让我进去,还是从今天开始,与我成为敌人?”
其余的家长们,也都站在了多米尼克的身后。
这些“高贵”的绅士们,可真是充满了中世纪的色彩。
老诺克金斯嘴唇颤抖,最终他长叹一声,让开了路。
多米尼克点了点头,但意外的是,他没有率领着众人鱼贯而入,而是转过身,对着奥尔说:“请,蒙代尔副局长,您更擅长,我们即将面对的情况,其他人可以接手帮助陶德医生。”
“我、我可以。”终于看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柏德诺医生,颤颤巍巍地出声。
奥尔没多话,起身让开了位置。他整理着自己的制服,一转身就握住了达利安的手。达利安竟然还试图把手抽走,但奥尔握得很紧,他的反抗无效。两个人一块,走进了诺克金斯的家。
——奥尔拉达利安的动作,也让不少绅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带头的几位没说话,他们也只能闭嘴。
打开门,一位少年已经站在大厅里等他们了,很显然他就是莫瑞·诺克金斯。
“谁也不能碰我儿子!”一位女士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莫瑞。在老诺克金斯的示意下,这位女士很快就尖叫着被抬走了。
莫瑞耸耸肩,抬抬手,摆出一脸的无奈:“毒是我下的。我知道,否认已经没什么用了。”
奥尔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让到了一边:“纳德普局长,我的工作也结束了。”
“为什么?”多米尼克先生直接上前一步,提出了疑问,“多瑞恩视你为他的兄长。”
“那个蠢货的话,您竟然也会相信?他只会在学校里找麻烦。等等,先生们别这么着急。你们不需要分开提问,我可以统一回答你们。包括蠢货多瑞恩,我虽然讨厌他,但我可没有针对他,他只是和那两个蠢货一样,因为太贪吃所以才没了命而已。
最初下毒我只是因为好奇,毕竟老鼠和兔子可不会把它们的感受告诉我。然后我的试验品回家了,而我在收集到了一部分资料的同时,也从中发现了新的乐趣。
就是看着你们的蠢货儿子在痛苦中挣扎。”
莫瑞脸上的笑容,单纯又天真……
“可这件事就要被发现了,我能怎么办?我知道我必须要住手了,那可太糟糕了,所以我觉得,最后我可以玩得大一点。但谁知道有人会贪吃到把自己毒死呢?我可是将药量掌握得很好的。”
“你为什么……要对你的父亲那么做……”老诺克金斯也跟了进来,他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已经发白。
“很抱歉,祖父。”莫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歉意,“因为看着一个人因为我而痛苦,实在是一件太快乐的事情了,我停不下来。”
“你至少也可以……”
“给仆人下药?我当然可以那么干,可是他们一旦被认为是生病,那么很快就会被从宅子里赶走,那时候我就无法看到他们了,而且,我知道今天早晨要有什么发生……我父亲已经毒发了吧?那您的血亲只剩下我一个了,祖父。”
“……”
门口老诺克金斯的行为已经为他证明了,这孩子说得没错。只是他不知道,他祖父还有私生子。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诺克金斯。”老诺克金斯抬起手,颤抖地指向诺克金斯,“我们诺克金斯家族,没有你这种可怕的怪物。”
小诺克金斯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祖父……您是在开玩笑吧。”
老诺克金斯后退,转过身,用背对着小诺克金斯,代表着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干涉。
奥尔
以为这时候就是纳德普上去,逮捕这个可怕的少年了,可纳德普竟然也后退了,倒是以多米尼克先生为首的苦主们,慢慢走向了诺克金斯,他们都戴上一副惨白的面具,并且……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你、你们要干什么?”小诺克金斯后退,他看向老诺克金斯,“祖父!救救我!父亲!母亲!”
他的祖父无动于衷,他的父亲在门外抢救,他的母亲很可能被关在了房间里。
莫瑞·诺克金斯,作为天之骄子出生,他的命运好过了这个世界上的数亿人,然而……
“多米尼克叔叔,我刚才是在开玩笑的,您、你不会都信了吧?我怎么会伤害我的好兄弟呢?”
奥尔叹气,转身走了出去,一声惨叫在他的背后响起,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
当奥尔走出来,看见的是满头汗水,一脸失落的陶德医生,他对奥尔摇了摇头。
那位中毒的诺克金斯先生躺在地上,打湿的衣服已经被整理好,双手也被放在了小腹上。毫无疑问,他死了。
另外那位柏德诺医生坐在地上,表情有些呆滞,本该是重感冒的病人在他眼前痛苦地死去,显然对这位医生的刺激也有些大。
“把他交给仆人吧。”养出那样的孩子来,这位父亲绝对不能说是无辜,但是他的死法也确实有些让人唏嘘,“我们去警车上等一会,稍后就能出发了。”
“好的,蒙代尔警官。”
鱼尾区的三……四个人(陶德也算是鱼尾区的人了)都上了车,仆人们面对主人的尸体有短暂的手足无措,最终他们也只是将这具尸体搬到了一边,让开道路,不要挡着门。于是,大门口就只剩下了柏德诺一个,而柏德诺在思索了几分钟后,跑去敲响了警车的车门。
在得到进入的允许后,柏德诺将帽子我在手中,十分规矩老实地说:“我知道,您雇佣了我的这位同事,并且要带他一块走。”
“是的。”奥尔点点头。
“那么,不知道您是否有意雇佣两个医生?或者……我亲爱的同事,您愿意雇佣一个助手吗?我只要您薪水的一半……不,三分之一,呃,四分之一也可以。”柏德诺疯狂地给自己降价。
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倒是合理——他来到诺克金斯家做医生,诺克金斯先生中毒,他没看出来,并且这是在科尔塔克寄宿学院已经大面积中毒后,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的情况下,他没发现。他参与抢救,人也没能救过来。
小诺克金斯先生很明显是下毒者,他的不适大概率也是装的,柏德诺也没看出来。现在,小诺克金斯先生也是凶多吉少。
刚刚和陶德抢救诺克金斯时,柏德诺已经把能打听的,都打听了。
未来他在希克林区,甚至整个索德曼,都将很难再找到好工作了。稍微有点钱可以选择其他医生的人,都不会来找他,而没钱的人除非被迫无奈根本不会去看医生,从那些人身上赚不到多少钱。
既然是白送的,那奥尔当然不会拒绝。
安稳下来的柏德诺坐下了,结果他的视角正好能看见被平放在路边草坪上的,诺克金斯先生的遗体——佣人们很清楚,现在的那栋宅子,不是他们能进去的。又不能把诺克金斯先生的遗体放在随便的地方。虽然老爷扔下了诺克金斯先生,但那可不代表他发现儿子死了,就不会迁怒于别人了。
柏德诺咧了咧嘴,他听见身旁的陶德在祈祷:“可怜的人,他甚至没能做临终祷告,没能和亲人道别。”
“他甚至都没醒过来。”柏德诺立刻也跟着祈祷,“他走得很安详,愿他能在天堂里获得救赎。”
杂乱而众多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从车窗向外看去,那群黑衣的绅士已经走出了诺克金斯家的大门。
他
们依然戴着白色的面具,有些人的面具上还有飞溅的血迹,黑衣裳倒是不显眼。
有两位黑衣人在诺克金斯家门口停了一下,眼睛看向警车的方向,朝着车里点了点头。
纳德普局长则是在恭送了所有黑衣人的马车都离开后,才登上了警车。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把头盔摘了下来,抹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血债血偿,这是我们希克林人的传统。”他像是解释,又如同只是随口一言。
这时候大宅的门又打开了,一个满身是血头发杂乱的女人疯疯癫癫地跑了出来,从衣着看,她正是小诺克金斯的母亲。她没跑两步就看见了丈夫的尸体,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啊!光明啊!光明啊!您明明还如此耀眼,为什么要让这种惨剧发生在青天白日之下呢?!这让我怎么活啊?这让我怎么活——”
纳德普匆忙叫人开车,车跑了起来,哭嚎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绷起来的脸才终于重新放松:“我昨天晚上已经让人调查了一下瘸子乔南这个人,请您相信,在您那天告诉我这个人的名之后,我才第一次知道他。我的下属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最迟一周,我会给您一个信息,如果运气好,我会直接将人押送到鱼尾区警局。”
虽然最初说好的,是在希克林区的警局审问这个犯人,但是……现在纳德普已经没有这个底气了。
实际上他现在明明抬着头,但眼睛注视的是奥尔的鼻梁,而不是对方的眼,至少短时间内,他是无法与鱼尾区的几位同行堂堂正正地对视了。
“十分感谢您的协助,纳德普局长。离开这个街区,我们就可以换一辆出租马车了。”奥尔微笑地说。
他们没必要再跟着纳德普一块跑了,赶快把这两位医生的家眷与行李接走,就能回家了。这个案子很糟糕,但是对奥尔来说,这次还算是收获颇丰的。
“还是让我来送你们离开希克林区吧。虽然应该不至于,但以防有什么麻烦。”
纳德普都这么说了,奥尔也不会拒绝。在这位局长的帮助下,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陶德医生的住所——他们到的时候,陶德夫人刚刚被房东从家里赶出来,她提着两只箱子,茫然无助地站在街边,当警车停在她的跟前,而陶德医生从警车上下来的瞬间,这位气质温柔的女士顿时哭了出来。
“我们只是说了真话而已,神啊,光明照射出的难道不是真实吗?”
“别哭,亲爱的。”陶德医生安慰妻子,并尽力把事情说明。
惊喜和希望的光芒顿时重新从这位女士的双眸中照射了出来:“好,那我们走吧。”她提起箱子,轻快地说着。
至于柏德诺医生,他有一家小诊所。在纳德普警察局长的威严注视下,他的房东把押金退给了他。他随随便便打包了两件衣服,招呼着陶德夫妇一起,打包了诊所里的药品和医疗器具。
背靠着圣·安德烈斯医院,奥尔想要购买医疗物品是十分方便的,但有柏德诺医生的这批器具和药品,至少节省了他们几百个金徽。对这位买二送一的赠品,奥尔看他的目光稍稍正式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这么多的东西,一辆警车是不行了,没有叫希克林警局派车,他们叫了两辆出租马车,把三辆车都装得满满的,回到了鱼尾区警局。
——为了更好地摆放物品,也为了看管自己的财物,他们分到了三辆车上,奥尔清楚地看见,奥尔和达利安坐的那辆出租马车上,马车夫一直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们。一直到车子在鱼尾区警局停下,局里出来一群警察朝着达利安喊局长,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双方告别,纳德普这天晚上回到家,一进门就把妻子抱在了怀里:“亲爱的,我感觉很糟糕。”
“发生什么了?案子依然没有解决吗?没关系,我们有些存
款,应该能在乡下安稳地过日子。”
“不,正相反,案子破了,今天早晨就结束了。再过两天,报纸应该就会刊登学校爆发了大规模的传染病,三……四名学生因病去世的消息。我先来对你说说案情吧。”他拉着妻子的手,疲惫地坐在了门厅的火炉边。
随着他的讲述,局长夫人的手捂住了嘴就没再放下来,当他说完,局长夫人已经脸色惨白了:“光明啊,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那样的恶魔吗?虽然那还是一个孩子,但我还是得说,幸好,幸好这个时候发现了他。我只要想一想,当他长大会做出什么,我就不自觉地发冷。
但这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啊,为什么您会不适呢?”
“我……请蒙代尔副局长协助帮忙,其实只是不想去找皇家警察总局,我们希克林区的事情,不该和诺顿帝国的部门有牵连的。总局那边过来的人,无论是否能侦破案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蒙代尔经常帮助总局解决案子,假如他也没有发现,那么,我就可以正当地拒绝总局插手。
你听明白了吗,亲爱的?那个时候的我,想的根本不是破案,我……我竟然和学校里的那些恶鬼差不多?那三个孩子的命,从来没有被我放在心中的天秤上过。我真是个糟糕的恶魔。”
一个中年男人,竟然捂住脸,哭泣了起来。局长夫人抱住了丈夫的肩膀,亲吻他的发:“不,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纳德普局长哭的时候,达利安局长在问问题:“你知道他是如何在多个地点下毒的吗?那些孩子很多还没吃午饭,可是水里确实是没有毒的。”
“不知道。”奥尔摇头,实际上他有一个猜测。中毒只发生在当时正在进餐的两个班多一些的孩子们当中,其余发生中毒反应的孩子,不是中毒,他们是“群体性歇斯底里”。就是刚开始,他们以为自己得了严重的传染病,后来则是以为自己中毒。
他们不是欺骗,这类似于自我催眠。蓝星有真实的案例,电影电视中也播放过杜撰的情况。不过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从哪听来的,所以只能不说话。
达利安挑挑眉:“好吧。那么,你还记得我们五子棋的赌注吗?”
“当然!我输了,你选~”他们赌注是,谁赢了,谁来选择“演奏”的地点。
达利安扭头看向了屋里的一扇门,那是衣帽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