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大儿子又要出远门,可能长达半年不能回来,郑家二老又是难过又是担忧,以致于大半夜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孟氏心里烦闷,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拿起压在被子上的棉袄披在身上,轻轻地摇了摇郑老头:“老头子,咱家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用不着阿凛再去外面闯荡,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劝劝他,让他收收心以后就留在家里帮衬小叶?”
郑凛有将近一年没有往外跑了,这让孟氏差点忘记这个大儿子是个跑商的事。以前郑凛没成家,跟他们老两口又不亲,他喜欢往外跑他们也拦不住,现在媳妇儿有了,孩子也有了,还这样往外跑算什么事儿?
虽然郑凛武功高强,跑商几年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但是这并不能掩盖跑商路上危险多的事实。这些年光孟氏听到的,看到的就有好几个,好点的仅仅是钱没了,不好的缺胳膊少腿甚至丢掉性命,这让她怎能放心?
郑老头躺着不舒服,也从床上坐起来把棉袄披上了:“这事儿咱们得跟儿媳妇好好说说,让她劝劝阿凛!咱俩的话阿凛不一定会听,儿媳妇说的他总能听进去,就是怕……就是怕外头有嫌话,说阿凛吃软饭,到时闹的他们夫妻俩感情失和就不好了。”
实际上,哪天郑凛真留在家里不往外跑了,郑老头自己都会觉得儿子在吃软饭。可是跟儿子的安危和一家人长长久久在一起比起来,吃不吃软饭就不重要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被外人说嘴,伤了郑凛作为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心。
孟氏觉得老头子说的有道理,却并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儿子儿媳妇身上:“小两口好着呢,阿凛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啥时候在意过外人的看法了?我看有了小叶和汤圆儿,他也不想往外跑,等他回来后,就让小叶先探探他的口风。”
郑老头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老婆子的话,心里顿时一松:“那就等阿凛回来了再说,等他走了咱们两个老东西就多出点力,把汤圆儿带好让儿媳妇多省点心。”
“嘁,这事儿还用你说?倒是你,别一没事就往村头跑,阿凛不在家,这劈柴挖菜园的事儿,你都要捡起来。”孟氏略带嫌弃的说道,以前大儿子不在家,儿媳妇还没娶回来,这个死老头子还会动动,现在家里有人干活了把自己惯的越来越懒。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郑老头哪能听不出老婆子话里的嫌弃,偏偏又不爱这些唠叨,便把衣服脱了直接躺进被窝里假装睡觉,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糟老头,糟老头,越老越糟心……”孟氏心里一阵气闷,也懒得再费口舌,嘀咕了两句也躺进了被窝里。
……
“这个包袱里,我放了一套棉衣一套皮衣,还有五双鞋子,棉袄咯吱窝那里我缝了五百两银票进去,用油纸包好了你不用担心会打湿……”桑叶一边系着包袱一边细细的叮嘱,生怕男人忘记了把自己饿着冻着。
郑凛抱着熟睡的女儿来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妻子的身后伸手将她环抱住,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桑叶的后背静静地贴在丈夫的怀里,她用力的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很想转过身问一句,可不可以不要走,可是她很清楚,他不会留下来,不是不想,是不能,问出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一滴热泪,静静地沿着嘴角滑落,滴在郑凛的手背上,凉凉的。
“叶儿,别哭……”郑凛心中抽痛,环住妻子的手蓦地收紧,低沉的声音难掩心疼。
桑叶没有作声,滴落下来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渐渐地像是外面的屋檐下滴落的水珠,源源的没有停歇。
郑凛松开手,将她的身子缓缓转过来面对自己。他低下头,一个浅浅的亲吻轻柔的落在妻子的眼睛上,吻去她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桑叶没有动,她伸手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身,只希望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永远没有尽头。
遥想两人刚刚定亲时,男人第一次出远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不舍;成亲后,男人第一次出远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思念;直到这一次,人还在眼前,除了不舍,还有深深地难过……
她不想他走,一点也不想,哪怕他还没有走,她的思念就已经泛滥了。
郑凛满嘴的咸涩,连带着心里也泛起了苦涩,他的唇渐渐移到妻子的嘴边,轻啄了两下低声说道:“叶儿,你再等等,等这次为夫立功往上升一升,以后定不会离开你半步!”
桑叶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前,依然没有说话,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想让男人走的不放心,只能在使劲的点头。
郑凛微微松了口气,一下一下轻抚着妻子的后背,缓和她激动地情绪。
感受着男人寄予的温情,桑叶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透着奇异的光芒:“凛哥,我们做吧!”
郑凛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猛地一把抱起妻子,快步朝着大床走去……
被翻红浪,吟哦声,喘息声,一夜未觉。直到鸡鸣三次,女人终于承受不住,带着指头也不想动弹的疲倦沉沉睡去,男人见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终于泄了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郑凛没有睡去。他来到厨房里用最短的时间烧了满满两锅热水。他把热水拎到隔壁房间的大浴桶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床上酣睡的人儿,将她放进浴桶里,用手一寸一寸为她清洗。
期间,桑叶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她太累了,只是看了男人一眼,就再次闭上眼睛睡去了,并没有真正清醒。
看着她懵然的模样,郑凛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他珍惜的亲吻着她的脸颊,不含半丝情欲,只想像现在这样,永远守护着她酣甜的睡颜。
清洗干净后,郑凛用帕子擦干她身上每一颗水珠,然后抱着她放进被窝里。他自己就着快要冷掉的水洗了个战斗澡,就来到床上将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距离天亮只有短短一个时辰,郑凛不想浪费一丁点时光,始终睁着眼睛不知疲惫的看着身侧的人儿,眼底的温柔从未改变过。
桑叶睡的太沉了,等潜意识终于提醒她,她的男人就要出远门了,她才猛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左手就朝着身侧摸去,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就在鸡叫第五遍时,男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告别吻,就悄悄地离开了,没有惊动家里的任何人。
桑叶趴在床上,脸颊紧紧地贴着男人睡过的那片地方,那里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就像他还在这里,从未离去。
郑凛走后,郑家就沉寂低调下来,跟村子里的往来也渐渐淡了些。
没有郑凛这个顶梁柱在家,桑叶又是半个生意人,很容易就被有心人捏造出一段风流韵事来。桑叶不怕别人说道,却不愿意有人嘲笑她的男人。
有汤圆儿在,桑叶渐渐适应了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只有夜里汤圆儿湿了尿布哭闹时,她总是下意识的抬脚去踹那个睡在外边的男人,一脚踹空后才惊觉男人已经离开了。
每到这个时候,那份怅然若失长久的弥漫在内心深处,她开始间歇性的失眠了,一晚上总要醒个好几回。不过几天的工夫,整个人就跟腌过的白菜帮子似的,失去水分变得黯淡起来。
孟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偏偏汤圆儿还小每晚要吃三遍奶,她没办法把汤圆儿抱到屋里自己带着睡,于是她想了个办法,搬了张小竹床放在桑叶的床边,夜里汤圆儿醒来吵闹,她也能搭把手。
桑叶不想孟氏劳累,怕她夜里睡不好把身子熬坏了,每天晚上都要劝一遍,孟氏却一次也没有听过,就只好任她去了。不过,床边的小竹床没了,孟氏直接睡在了郑凛之前睡的那片地方。
在连续几天将孟氏踢醒后,桑叶总算改掉了汤圆儿一哭就伸腿踢人的习惯。在婆媳俩齐心协力下,汤圆儿被照顾的很好,任外面降温下雪,也没有着凉生病过。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流淌着,却在一个雪后的早晨,郑家的宁静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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