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昏睡了整整三日才苏醒,醒来后就到处找孩子。得知自己生下来的是死胎,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到看到躺在棺木里渐渐腐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的孩子,心底仅存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丧子于牛氏是个不小的打击,在得知自己身子破败失去生养的能力后,她彻底承受不住再死昏死过去。等她第二天苏醒后,已经不见了原本停在堂屋里的小棺木。
牛氏将自己遭遇的不幸,全部怪罪到了逃走的梅子身上,她顾不得尚未复原的身子,挣脱前来照顾她的老子娘,要去梅子的娘家找梅子报仇。她摔倒难产,最终诞下死胎的原因,也如一阵飓风瞬间传开了。
在牛家人的阻拦下,牛氏最终没能去徐家找梅子报仇。等她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已是半个月过去了。
就在牛氏谋划着要去找梅子报仇之时,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帮身着官服的捕快。这些人径直来到牛氏家里,二话不说用锁链直接锁住正端着碗吃饭的牛氏,不等牛氏回过神来拉着就往外走。
牛氏和牛家人的惊慌的哭喊声,惊动了周围其他的同样在家吃饭的村民们。他们以为有歹人大白天的闯到村子里作恶,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就冲了出来。结果看到那些官家人,一个个傻眼了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村民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些捕快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只字片语。平头百姓对当官之人有着天生的敬畏,见人家不愿意说,那个村民也不敢追问,只得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到了人堆里。
牛氏和牛家人又惊又吓,一时乱了方寸又吵闹,尖叫之声吵的人耳朵都快聋了。有个捕快被吵烦了,直接从屋子里拿了条破巾子,死死地塞住牛氏的嘴巴,又把佩刀抽出吓唬牛家人,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等到另外一支捕快押着十三个关押在小破屋里大半个月的窃贼们过来后,大捕头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没有抓错人和漏抓后,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堆里的郑凛拱了拱手,随即大手一挥就带领下属们押着人犯匆匆离开了。
“这、这是咋回事啊?官府抓恶贼就算了,咋把牛氏也给抓走了?阿、阿凛,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那捕头临走前的举动被围观的村民们看在眼里,他们不好直接问郑凛原因,也不敢把这事往郑凛身上想,就只好试探着欲要离开的郑凛。
郑凛的目光扫过那些看过来的村民,淡淡的说道:“那晚恶贼闯入我家,伤我亲娘,害我娘子早产,乃受牛氏和徐氏指使,这件事官府已经查明,断不会冤枉了她们。”
说罢,也不看村民们震惊的模样,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愿意跟已经反应过来,欲要围上来找自己讨说法的牛家人纠缠。
牛家人岂会就这么放他走,可惜牛家人向来懦弱,郑凛当着他们的面,随脚踹断了一棵胳膊粗的树,牛家人就吓的连连后退,眼睁睁的看着郑凛越走越远不敢再追了。
郑凛一走,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呐,那些恶贼真是牛氏和那个徐氏招来的?”有村民依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牛氏这么恶毒会做坑害婆家人的事:“她这图啥啊!”
“哼,人都让官家抓走了,谁还能冤枉她不成?”有村民已然相信了郑凛的说法,对牛氏再也生不出一丝同情:“至于这个女人图啥图啥,谁知道呢?说起来,大年初一那会儿她就闹过一场,坏阿凛媳妇儿的名声,也是阿凛媳妇儿大方没跟她计较,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歹毒,伙同恶贼害得人家早产,险些一尸两命,这种歹毒的女人就该抓起来活活烧死!”
“就是,这女人太歹毒了,先不说阿凛媳妇儿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儿,单单她连自己的公公婆婆也害,还对花花和虎头两个孩子动手,她就不是人托生的,要是咱们哪天得罪她,指不定也被她害了!”有人后怕的说着,看着哭天抹泪不住的咒骂着郑凛的牛家人,眼神彻底变了,带着深深地厌恶。
这番话,得到大多数人的附和,他们都觉得牛氏心术不正还被人揭穿才会招致这等后果。如此一来,有人就想起牛氏胎死腹中的孩子,深觉这是牛氏的报应。
有这样歹毒的娘,自己的亲骨肉都怕啊!
不过也一些人觉得牛氏毕竟是郑家的媳妇,死了孩子坏了身子十分可怜,郑凛直接告官让牛氏被抓走太过无情,且对自己的亲兄弟也没法儿交代。
这种圣母想法,立即遭到其他的反驳。设想一下,要是自己有这么个歹毒的妯娌(弟妹),天天想着谋害自己(妻儿爹娘),别说只是告官让官府惩处,他们恨不得自己动手,亲自把祸害弄死。
郑凛不知道村民的想法和争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就是想借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他有多么看重自己的妻女亲人,不教他们走出去被人看轻。至于外人对他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就根本算不得男人!
回到家后,看着正在给汤圆儿喂奶的妻子,郑凛就把自己干的事情说了,末了还补充道:“逃走的那个女人也被为夫的朋友找到,送去冯伦那里,不出意外过几日她就能与牛氏团聚了。”
明面上,牛氏以及十三个窃贼是被官府抓走,实际上这些人最终会被冯伦接手,送他们去一个该去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仅仅是坐牢或是处决,难消他心头之恨,也太便宜他们。
事先并不知情的桑叶看着伸出手指逗女儿的男人,既惊讶又担忧:“这么做会不会有人说闲话?还有牛家人,知道是你告官抓走牛氏,他们会不会上门闹腾?孟家大舅母那边也是个麻烦,要是让她知道梅子被抓了,定会来咱家找你,让你饶了梅子顺便把她捞出来。”
郑凛看着汤圆儿一鼓一鼓的小脸儿,一边忍不住戳了戳一边不在意的说道:“闲言碎语无需理会,牛家人向来懦弱,没有胆子上门闹事,至于大舅母……若是真敢上门闹,自有大舅就收拾她,叶儿无需担心。”
见汤圆儿的小眉头皱起来,不肯好好吃奶了,桑叶没好气的拍开男人作乱的大手,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你有法子摆平,我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怕大舅母又去闹爹娘,叫爹娘为难。”
她自己受过太多的闲言碎语,对外人的看法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他们夫妻俩不在意,不代表公公婆婆不在意,要是连累他们被恶意中伤就不好了。
郑凛皱了皱眉,说道:“待会儿为夫会提醒爹娘一声,不会有大问题。”说罢,他不耐烦再说那些糟心事,把话题转移到汤圆儿身上:“再过十日便是汤圆儿的满月酒,她的大名该定下来了。”
桑叶一听,苦恼的说道:“还没有想好要叫什么名字,感觉能想到的都不合适。”
郑凛也没有想到不错的名字,看着汤圆儿肉嘟嘟白嫩嫩的脸,忍不住开玩笑道:“大名就叫汤圆也挺好的,再不济把第一个字换掉,叫圆圆好了!他日若是咱们再得一个孩儿,就叫团团,团团圆圆,外人一听就知道是亲姐弟!”
说着,他越发觉得这个随口一说的名字极好,郑圆圆,郑团团,念着也不拗口,听着也喜庆。
“行了行了,别乱出馊主意了,咱们再好好想想!”听到团团圆圆这两个名字,桑叶的白眼快抛到房梁上了,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团团圆圆,让她莫名就想到前世某种明明可以靠实力,却偏偏靠卖萌过的无比滋润的国宝级生物,真这么这么天天叫自己的孩子,着实别扭的很。
见妻子不同意,好不容易想到两个喜欢的名字的郑凛颇为失望,不过天大地大娘子最大,他就算失望也没有反驳妻子的话,只好点点头应下来。
接下来几天,郑凛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换班,从晚出早归变成早出晚归。他白天在村口守着防范路过的灾民,晚上就留在家里寸步不离的陪着妻女。
而牛氏被抓,在村子里引起的轩然大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忙碌的秋收渐渐消弭,村子里的再次恢复了平静。
如郑凛所料,牛家人不敢上门闹,且牛氏做的丑事被传开后,牛家人就遭到了乡邻的唾弃,骂牛家不会教女,教出个歹毒的祸害来,这对牛家的声誉,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至于孟氏,不知道是梅子被抓的消息没有传到她的耳中,还是惧怕郑凛之前的威胁,亦或是其他原因,她并没有上门,这让时刻提防着的孟氏很是松了口气。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二,汤圆儿正是迎来了自己的人生中,第一个隆重的日子——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