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哥表现的太过直白,只要不是太蠢稍稍想想就能察觉出异样。桑叶不确定郑凛有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十分尴尬。于是等绿豆汤喝完了,她收拾好东西拎起竹篮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她怕再继续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从地里抠一坨泥巴把自家大哥的嘴巴堵上。
“这丫头,咋走的那么快,跟鬼撵似的。”
桑树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见妹妹走的这么匆忙以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也没有多想,只是叹了口气同郑凛说道:“我妹子这人没的说,就是命不好嫁了个短命的不说还拖着一个儿子,这以后就不好再嫁人了,可把我们一家子愁死了。”
这话说的不大好听,纯粹是桑树为试探郑凛的态度,看他究竟介不介意自家妹妹嫁过人还带着孩子,要是表现出不介意,那么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没有了,要是介意今日说的这些话就是最后一次了。
郑凛却是真不知道这话是在试探自己,只是一想到那样蕙质兰心的女子将来兴许会改嫁他人,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没有经历过情爱的他,并不知道这股烦躁感从何而而来,见桑树皱紧了眉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来不及细想遂安慰道:“令妹非一般女子能及,总有人会看中她这个人,不会在意她的那些过往。”
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同情怜悯,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听的桑树舒心极了,下一个问题便脱口而出:“那郑老弟你呢,你会不会介意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当婆娘?”
话一出口,桑树就懊恼了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头埋的死死的几乎不敢看郑凛那张诧异的脸!
要死了要死了,这回要死了,他咋就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呢!要是让娘知道自己又犯蠢坏了她的好事,一定会挨一顿铁砂掌啊!
想到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会再次经历被娘追着打的场景,桑树顿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苦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于氏也被丈夫蠢到了,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瞧一瞧里面装的啥,这话也是随便能问出口的么?要是让人家以为自家上赶着把小姑子往头上推,岂不是坏了小姑子的名声?
想到这一点,于氏顾不得尴尬连忙打起了圆场:“郑兄弟,你别听我男人胡咧咧,他就是心急妹子担心没有男人不介意才好奇的问了一问,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听完这番解释,再一看始终不肯抬头的桑老哥,郑凛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
若是在这之前对方没有细说自己妹妹的喜好,没有不遗余力的夸赞妹妹,这番解释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然而结合之前的种种,再看看欲盖弥彰的夫妻俩,郑凛突然明白了那女子方才为何匆匆离去了,大概是看穿了兄长的打算才会避开!
想到这个可能,郑凛突然不大痛快了。他自问无论是外貌,还是家里的境遇皆不算差,对方却在看破后避如蛇蝎,难道是他自视太高,其实在旁人眼里很差劲?
可是他为何要在乎自己在旁人心里如何呢?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
于氏不知道郑凛复杂的心理,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顿时变得忐忑起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不提三人各怀心思,桑叶刚回到家,果然如猜测的那样看到娘亲迎了上来,才终于确定自己的娘才是整件事情的谋划者,她大哥就是个车前卒先探路子呢!
知道娘亲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好,只是这种方式她现在真的不无法接受。于是不等娘亲开口,她就主动说道:“娘,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打算了,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
这话没头没尾有些莫名其妙,木氏起先没有反应过来,想了又想才知道女儿是指什么。
看着女儿不大愉快的脸,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小叶,你之前答应过娘,遇到喜欢的会考虑再嫁一事,娘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但是郑凛那孩子无论是你大哥还是你爹,都说他是个可靠的,娘不想你白白错过啊!”
桑叶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竹篮上千挽住了娘亲的手,语气缓和下来:“娘,我明白您的苦心,不瞒您说,郑大哥我也见过几遍还说过几句话,确实如您所言是个可靠的,只是感情这种事,不是对方可靠,女儿嫁给他就一定过的比现在好。”
不可否认,她对那人确实有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还上升不到爱情上。也许好感慢慢发展最终会变成爱情,但是她不会放任自己沉溺于这段感情。
那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待有机会定会一飞冲天,不会拘泥于桃源镇这方小小的天地,当然若是对方安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那就另说了。
像这样的人,只要愿意有的是女子投怀送抱,既然以前把上门的媒婆全部打发走,一桩亲事也没有应下,排除身子方面有隐疾这个可能,那么就是眼光太高寻常的女子难以入眼。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的模样在这个偏远的地方还不错,还会一门制花酱的手艺,比起一般庄户人家的女子确实多了几分可以自傲的资本。
可是,在世人眼里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还背负着“克夫”的恶名,哪怕她长的再漂亮,会挣下再多的银子,她永远比不上那些十五六岁,正如花骨朵一般的未婚姑娘。
木氏只是封建的大庆朝最普通的一个农妇,她只知道以夫为天,不知道夫妻平等,也不知道缔结姻缘除了一男一女搭伙儿过日子,还有一种比亲情,比友情更为复杂的感情在里头。
女儿的话她不明白,在她看来男人只要会过日子,要是能体谅妻子一二就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了。此时见女儿又拧住了,只当她不想嫁人扯着她不明白的借口,忍不住劝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娘就觉得郑凛那小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你咋就是想不明白呢!”
桑叶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两代人,哦不,是两个时代的代沟。她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直接放话道:“娘,您就当我没有瞧上他,您曾经答应过不会勉强我,我也相信娘不会自作主张,这绿豆汤就劳您给大哥他们送去了!”
木氏一听,立马急了:“你不是送的好好的么?左右忙不了几天,你就送到底!”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让女儿跟人家相处,又不会招来旁人闲话的机会,虽然女儿说没瞧上,可没准儿过两天就瞧上了呢?当年她也没瞧上老头子,后来不还是满心欢喜的嫁了?
不管咋说,这绿豆汤还得继续送,不然她还熬个屁的绿豆汤,不要柴火不费劲儿啊!
见娘亲还不死心,桑叶索性放出了杀招:“今儿个大哥表现的太明显了,不然我也不会看出你们的打算,你们当人家是笨蛋看不出来?我要是再去送,人家还以为我真的嫁不出倒贴呢,娘,您也不希望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
木氏一听,顿时顾不得劝女儿,张口骂起儿子来:“老娘就知道你大哥是个靠不住的,果然坏了老娘的好事,早知道这样老娘就不该跟他说的,总比他这样卖蠢好!”
桑叶心里丝毫没有出卖大哥的愧疚感,不遗余力的抹黑道:“娘,大哥太不会办事了,以后您可别再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了。”
木氏狠狠地点头,这样的蠢事她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见娘亲的注意力终于顺利转移,桑叶悄悄的松了口气看,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家大哥点蜡,不觉得在背后插亲哥刀子有啥不对。
待桑树回来,果然如意料之中被娘亲拧着耳朵扯去房间,关上房门骂了个狗血喷头。等到了饭点出来的时候,眼眶还红红的竟是被骂哭了。
桑叶看到后,心里意外的涌上了一股愧疚感,于氏把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夹到了大哥的碗里。
“还是叶儿疼大哥!”桑树夹起红烧肉咬了一大口,感动的泪眼汪汪,拍着胸口许诺道:“叶儿你放心,大哥一定努力干活好好挣钱,再相个好妹夫给你当夫婿,等你出嫁大哥给你陪上厚厚的嫁妆。”
桑叶:好想把肉抢回来拿去喂野狗怎么破?
接下来几天,桑叶果真没有再去送绿豆汤了,每日就在家里负责熬汤再给父亲和二哥二嫂他们送去就好。
木氏已经知道自家傻儿子说漏嘴,让人家知道了自家的打算,自然不会再劝女儿去了,每天只好自己去送。
见过几次还说过话后,原本快死心的木氏越发觉得郑凛是当女婿的好人选,又开始琢磨着要如何说服女儿,再让郑凛主动上门提亲。
倒是郑凛见不到桑叶,越发肯定对方这是没有瞧上自己,为避嫌才没有来送绿豆汤了,心里的诸多郁闷自不必提。
很快,李家的秋收也忙活完了,又到了再次交税粮的日子。
相比上次交完税粮,还要匆匆忙忙的去镇上卖粮食又买口粮,这一次桑家就简省多了,等税粮交完直接把剩下的粮食倒在了仓库里。
这些粮食不到两千斤,加上之前买的粗粮还有剩,凑合一下倒也能接上来年收麦,便没有再去村里向要卖粮的人家买粮了。
晚上,桑家做了一大桌丰富的美味佳肴,既是庆祝今年的大丰收,也是犒劳辛苦了大半年的自己。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喝着自酿的米酒,连小孩儿也被允许喝上一小碗,气氛格外温暖。
桑老实一连喝下两三碗米酒,红光满面的说道:“三丫,冬小麦要过一段时间才种,趁现在有空是不是该准备砖料和木材,等冬小麦种下了好开工建作坊了?”
桑叶停下筷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我正准备跟爹娘商量这事呢,眼下天还有些热不大适合盖作坊,现在先把东西准备起来,再找好盖作坊的梓人,等冬小麦种下去就正好可以开工了。”
父女俩不谋而合,桑老实很是高兴,随即叹了口气:“要是你庄子叔没有出那档子事,这一次请他帮忙盖作坊咱们能省好多事,眼下就只能找别人了。”
动土盖房子都是有讲究的,要是找熟人不提能不能省一笔人工费,单单房子的质量就有了保障,工地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能放心的交给相熟的人,不需要自己件件做主劳心又劳力。
桑叶摇了摇头:“爹,庄子叔的伤势还没有好,还不能下地盖房子,可他那支梓人队还在啊,到时请庄子叔牵个线把人请来不就好了?”
桑老实猛一拍头,懊恼的说道:“瞧爹这脑子,喝了几碗就不中用了,连这个都没有想到这个!”
一旁的木氏许是也也喝的有点上头,忍不住打击道:“你就是不喝酒也没见你多聪明,别赖在酒上。”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拿起米酒坛子给老头子倒了满满一碗。左右这酒没啥劲头儿,就算喝上十碗最多也只是头晕想睡觉。
桑老实也不生气,憨笑着端起酒碗好又是一口喝了下去。只要一想到明年的日子会比今年过的还要好,他的心里就美滋滋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叶儿,作坊要修建明年好制酱用,那三十亩荒地也得准备找人拾掇了,这几天遇到不少人问咱们家请不请人,想趁着农闲赚一份工钱好过年呢!”桑树打了个酒嗝,提起了开荒的事。
桑叶笑道:“开荒的事情倒是不急,左右要等地里的杂草枯萎了才能动工。要是以后还有人问你,要是你觉着是能干实事的就说十月初动工就行了。”
三十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单凭自家这些人就是没日没夜的蹲在地里,没有一两个月这荒是开不出来的。要是能请十来个人,再租三五头牛把地翻一翻,最多二十天就能完成。
“行,那就这么定了!”桑树也有些喝上头了,大手一挥豪迈的应了下来:“到时候请郑老弟过来帮把手,他干起活儿来一个顶俩,有他带头其他人也不会偷懒了。”
帮李家秋收的那几天,桑树彻底同郑凛混熟了,于是做什么事都不忘想到对方。
桑老实和木氏听了大儿子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要真的能把郑家的小子请来,他们举双手再加双脚的赞成。
桑叶一听,前一刻还带笑的脸瞬间有些发黑了:“还是别了,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又是外村的,请他过来难免会被村里人说闲话。”
似乎没想过妹妹会拒绝,桑树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意识到女儿再说什么时,不高兴的嚷嚷道:“叶儿,你以前不是不在乎别人说三道四么?你是不是对郑老弟有意见,才拿这个当借口不让人家来咱家啊!”
桑叶丢了自家大哥一个大白眼,平日里不见多么聪明,现在说什么大实话?
对,她就是不待见姓郑的,总觉得他来了,家里人一定会把他们往一处凑,这场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能答应才有鬼了!
见妹妹不说话,桑树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叶儿,不是大哥我说你,郑老弟真是顶顶好的人,你要是连他也瞧不中,这方圆百里内怕是没有你能瞧上的人了!”
说到这里,桑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况且郑老弟自己都说了,他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嫁过人,有没有生过孩子,只要他自己喜欢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看,多么好的一个人呐,你这丫头咋就是不开窍呢?”
说到最后,桑树又变成了痛心疾首的模样,难为他能在短短时间里变换好几种脸色,还衔接的如此自然。
早在这之前,桑叶就了解到自家大哥有逗比属性,见他这会儿属性就发作了,压根儿就不想再理会,只是又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酒,意图堵上他的嘴巴:“大哥,你喝多了我就当你说的是胡话,你要是不承认自己喝多了,就把这碗米酒喝了。”
桑树的脑子没有及时转过弯儿来,可醉酒之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于是桑叶话音刚落,他立马端起碗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瞬间忘了前面说过啥话了。
原本十分期待大儿子促成这事的木氏,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女儿一句话忽悠过去,那个心痛那个可惜啊,恨不得打来一桶井水,把傻儿子的脑子按在桶里清醒清醒。
好在儿子指望不上,还有她这个当娘的,请郑家小子帮忙开荒这事靠谱,她一定得办成才行。
虽然有这段小插曲,但是饭桌上的气氛依然浓烈,到最后无论是大人还小孩儿,都喝的有些晕乎了,一时顾不得收拾碗筷,各自回房趟下了。
又过了几天,等家里该办的事情办完了,已经彻底抽出空闲的时候,桑家的三个男人分工后就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桑树去县城请李庄牵线找他的梓人队,桑林就去找附近最好的砖窖,让砖窖准备好要用的砖块,桑老实就去了黄家询问女婿有关木料的事情,也好提前定下修作坊要用到的木料。
到了傍晚吃饭前,父子三个先后进了家门,得知事情已经办妥,甚至过两天李庄就会回到村子后,桑家众人高兴极了,就等着下个月天气凉快了就动工。
作坊的图纸,桑叶已经画好了。作坊就修在花园边上一个地下水格外丰富的地方,到时候请人打上几口水井,清洗花瓣就十分方便了,不用费劲儿的拿到河里去洗。
虽然现在鲜花酱的生意还没有形成规模,短短两三年内也不大可能占用很大的地方,但是为给将来省事,这一次规划的面积不小,提前把大院子以及今后要用到的地块圈了出来,免得日后不好做扩建。
“叶儿,这要盖作坊又要开荒种花,你手里的银子合计着来,别到时候不够用了。”桑林看完图纸,觉得之前的三百两银子可能会不够用,不禁提醒了妹妹一句。
桑叶早就计算好了,还把可能超支的银子也准备好了,只是那些银子的来路不好跟二哥交代,她便说道:“没事,我已经做好了两种方案,先紧着必须修建的地方先建,要是银子还够再建其它地方,不够的话就先放着。”
见妹妹心里有数,桑林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桑树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叶儿,大哥的小舅子今年二十了,一直没个正经活儿干连媳妇儿也娶不上,岳母知道咱家要修作坊,想托大哥帮个忙给他找个梓人师傅,让小舅子跟着学,将来也给人家盖房子,”
桑叶没有见过大哥口中的小舅子,也不知道对方的品性如何,想了想便说道:“那就先让他过来,要是他能吃这份苦人家梓人师傅也看的见,到时候咱们也方便开口。”
桑树觉得这个主意极好,忙不迭的应了下来:“行行,大哥这就让你大嫂回去说一声,让小舅子准备准备。”
桑叶点了点头,又同二哥商量其他事情了。
桑树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去菜园找到正在给菜浇水的于氏,把妹妹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于氏也觉得这样更好,只是一想到弟弟的性子,她就有些忧心:“老幺是啥人你也知道,就怕他不肯好好干被人家师傅嫌弃,到时候娘她又该找咱们哭了,想想就闹心。”
于氏的娘家就是隔了两个村子的于家湾,被她称作老幺的弟弟大名叫于有才,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才有了老幺这个小名儿。
于家湾在大山底下,日子过得比李家村贫穷的多,整个村子几乎常年吃不上一顿饱饭,适龄的男子娶媳妇儿更是比其他村子艰难的多。
当年于氏到了适婚的年龄,偏偏她上头还有个没钱娶媳妇儿的兄长,于父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打算把她嫁给一个有钱却残疾的四十岁的老男人当填房,得到的聘金好给长子娶媳妇。
于氏无意中知道了,死活不肯同意,直到桑家遣媒婆上门说亲,愿意给山外的姑娘一样的聘金,她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逼得于父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每每想起这个,于氏依然不能释怀。只是后来娘家主动示好,对她的三个孩子也还不错,再加上于母从中说合,她才渐渐放下了心底的怨恨,尝试着原谅于父。
不然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给小弟于有才牵这个线。
于有才本人跟才华搭不上半点关系,又在爹娘的宠溺下养成了懒惰、眼高手低的性子,总想着去外面闯荡挣大钱。
可是他一个不识字,空有一头幻想的愣头青,哪里是他能闯荡开的,每次拿了家里仅剩的银子,到最后都是凄凄惨惨的跑回来,却还是不长记性就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这一次于有才肯答应找梓人师傅学盖房子的技艺,还是在于父和于母难得的压制下才成的,于氏听说后就不大想搭理,只是耐不住于母的哭求,只能答应了。
桑树自然清楚小舅子的尿性,本来觉得妻子答应这事不大好,可应都应了总不能丢在一边不管,只能安慰妻子道:“别担心,没准儿小舅子帮几天忙就喜欢梓人这行了,先看看再说!”
于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那就只能往好的那头想了,这一次他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这话桑树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继续安慰妻子让她别多想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作坊还没动工呢,于有才被于父于母亲自送到桑家来了,于母的手上还挽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里面统共也没有两件衣裳。
相互见礼后,于父一边打着桑家,一边用一副羡慕的语气对桑老实说道:“亲家啊,你家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儿子女儿都出息,我就没你这份福气啊!”
桑老实不大喜欢于父这人,总觉得他太滑溜,一不小心就被算计上了。好在打了快十年的交道,于父一张口他就知道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先一步堵上了于父的嘴:
“亲家别这么说,我一个土埋脖子的老头子,能有啥福气,都是我家老二和大女儿他们儿折腾的,我啊一句话也说不上,就拿盖作坊这事,咋盖、找谁盖都是他们的事,我有啥意见他们一个也不听。”
于父一听,接下来要说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原本他还想着亲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现在还要盖大作坊做大买卖,心里就开始琢磨起来了,想跟比较好说话的亲家攀攀交情,找机会掺和一脚,谁知道这个当爹的连亲儿子亲女儿的生意都插不上手,这让他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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