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好诡异的声音!是谁在歌唱?莫天默还是妙人儿?
江南飞羽朝东,孤生竹向西寻去,出了玄幻之庙,出了寓所,就是一大批空地,还是熟悉的景象:一大批的矮松,矮松过去还有类似江南的小桥和流水,再过去就是仿园林建筑,长长的湖泊被一些灌木分割开来,一些曲折处还建有凉亭。
可过了湖泊,原本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往下,可现在一层浓雾封住了路口。
『迷』雾之中似乎还有一些人说话声,听声音更像江南芷影和妙人人在交谈。
江南飞羽心中疑『惑』,他们不是在江南大荒府吗,怎么来到朦凌峰?
飞羽提着剑向『迷』雾中进去……一脚踏上去,踩空了,眼前白茫茫的的一片,脚下眼前全部都是雾,什么都看不见。更可怕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整个人的意识不受控制『迷』『迷』糊糊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江南飞羽有一些意识时,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无数朵莲花在眼前盛开,那鲜香异常,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一口吸进去,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身子直直的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终于站稳了。眼前又是白茫茫的浓雾。
该死!我肯定是进入幻境了。江南飞羽头脑还算清醒,用手指头点点口,测试空气中的水汽。
这里的气息好熟悉,到处都有自己的气息。这里是哪里?
江南飞羽站了起来,闭上眼睛。他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个地方留着太多自己的气息了。虽然现在这股气息被重重叠叠的幻术掩盖,还是能够嗅出蛛丝马迹出来。
可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难道自己中了幻术?
江南飞羽心中掠过一丝慌张,他是修炼正道出来的仙。近几千年来,他对能够速成仙的幻术很是痴『迷』,可真的中了幻术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凝神屏气,镇静,镇静,要镇静。
谁在暗算我?集云峰上的莫天默?不对,他从来没有当我是对手,一直当我是朋友,即使成为了千书寒也是。
那么……妙人儿,或者说是龙脊。
一丝寒意从脊背处升起,看来是该还债的时候。这个时间终于到了。
不知往哪边走,周围的雾气也太过于浓重了一些。稍稍辨认,左走,左边的空气稀薄一些,似乎还有一些水气,没有那么浓烈的刺鼻味。
往左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有一些亮光。随着亮光的靠近,浓雾已经消退了不少,可以看清楚路,看清楚路两边的树。
他的前面有个女人好像打着灯笼一样的东西,就是那东西发出幽蓝的光驱散着『迷』雾,在女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三个人不断在靠近,浓雾也越来越稀薄。
看清楚了,是孤生竹,女人后面的是孤生竹。那女人是谁?。
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那两人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一下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他一个人在浓雾之中发愣。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
难道这幻境有两层?我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凝神屏气,四周如死亡一般寂静,空气中气息杂『乱』无章,却夹杂着一丝丝熟悉的感觉,是什么?
四周浓雾又一次弥漫,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方向,只能闭着眼睛,不看,不听,不思,不辩,把自己完全放空。
眼前开始清晰起来,越来越清晰,沙沙作响,是风吹过树林;一声声清越的鸟鸣,那是百灵鸟在枝头的歌唱。
是雾谷!
不是——是雾谷对面的『迷』踪林!
现在还是在大荒东府!
这雾谷终年瘴气,为何现在却没有瘴气的感觉?
难道是——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女人手中那蓝『色』的灯笼,幽蓝幽蓝发着光……难道那是暖玉,再次驱逐了这雾谷的瘴气?这么说来,青辰也在大荒东府?
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浓的化不开的浓雾,完全不辩方向,自己只是茫然的走着,走着。对面又过来人,一个老者,面容憔悴,身上的衣裳却是华丽,看起来很像父亲平时的装束。是父亲吗?
“父亲——父亲——”
老者根本没有听见,一直往前走,走的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看起来受了很重的内伤。父亲摇摇晃晃的过去,又消失在浓雾之中。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人相互扶持着过来,是林长老和思长老,两人和父亲一样,跌跌撞撞,从浓雾之中过来又消失在浓雾之中。
我到底在哪里?
他们又要去哪里?
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江南飞羽痛苦的闭上眼睛,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清晰起来,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确实是在雾林之中,一颗颗棕树从天而起,抬头,仿佛可以看到朗朗晴空,好一个三月艳阳天。
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闭上眼睛却能看清楚,难道我开了‘天眼’?
想起了‘天眼’,江南飞羽心中一怔:他想起了第一次误入雾谷,青辰说过八卦阴阳洞阴阳两副。那么这个幻境也许阴阳两副,张开双眼,眼前尽是幻境,闭上眼睛,张开‘天眼’,眼前全然是真?
树林深处有一些声音传来,还有别人。
江南飞羽躲在树丛之中。
从路的另外一边,悉悉索索响声传来。
是什么?江南飞羽竖起来了耳朵。
一个木头人从草丛里出来,长着一张悲戚又僵硬的脸。紧接着又两个木头人出来,同样长着悲戚又僵硬的脸。
这些木头人好像刚刚雕刻而成,可奇怪的是,他们的背后没有任何线牵着,他们也能行动,虽然动作僵硬。
前面的木头人走着还会回头看后面的木头人,用木头手比比划划;后面的木头人点头或者摇头,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些是什么?我们东府什么时候有这等显灵的木头?待我去看看究竟,究竟何人在他们背后?
江南飞羽从草丛里出来,一出来,木头人好像发现了他。三个一起转向了他,一跳一蹦尽量向他奔来。
不好,这些木头人要干什么?”
江南飞羽一把抓住最前面的木头人,木头停住了,僵硬的脸转向了他,一脸的悲戚。江南飞羽看着这个木头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滋味。他举起了木头人,翻过来仔细查看,木头人就是普通的木头人,雕刻的非常粗糙,并无什么机关。
奇怪,他们怎么会走呢?难道我用‘天眼’看到的一切还是幻觉?先不管他,拆一个木头人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机关。
‘嘎嘣’一声,江南飞羽卸下了了一条木头胳膊。‘啊’的一声惨叫传入了耳膜。
我是不是听错了?
江南飞羽紧闭着双眼,眼前另外两个木头人一起用他们没有手指头的手指着他,一脸的悲戚。
一阵悲哀传来,心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江南飞羽呆呆‘看着’眼前被自己拆卸了的木头人,那张僵硬的脸上,木刻的眼睛里居然有一丝丝熟埝。
难道说……
江南飞羽浑身颤抖,一把抱住别卸下胳膊的木头人。
“父亲?”
那木刻的眼睛流下了一行,一行嫣红的鲜血。后面的那两只木头手齐刷刷的放下。
“父亲!”
怀里抱着的木头人软了,还有一些温热的感觉。
“父亲?”
怀里的人慢慢的变得冰冷,最后冰冷的就像一块木头。
“父亲!”
江南飞羽泪如雨下,一道道嫣红划过他的脸庞,一阵腥气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瞎了吗?我真的是瞎了。
“不要睁眼!”
是千书寒的声音。
千书寒怎么在这里?
眼前暗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沉入无比的黑暗之中。突然,一道蓝光闪了过来,千书寒浑身发着幽幽蓝光,向他伸出手。
“飞羽师兄,不要睁眼,拉住我的手。”
“不,书寒,你想办法救救我父亲。”
“师兄,师叔和大长老魂魄已经被魔迹吸收过去了,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
“不!”江南飞羽一把抓住千书寒,“兄弟,你有办法的,你是莫天默,你是天魔,你是曾经的上仙,对于灵魂的事情你精通,你可以把他们魂魄一个个找回。”
“飞羽师兄,我刚才看到师叔,木头人是师叔最后一个魂魄,最后一个魂魄来见你,可惜——刚才——已经消散了。”
“不!”江南飞羽几乎疯狂,紧紧抱着木头人,“不是的,不会的,不会的。”江南飞羽已经歇斯底里:“父亲!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师兄,快抓住我的手,没时间了。”千书寒越来越着急,身上的蓝光已经有所消退,他知道蓝光消散,孤生竹也和他一样,也只能留在这里,“飞羽,快拉住我的手,出来再说。”
“这该死的妙人儿!千书寒,告诉我,我们能突破幻境,这幻境叫什么?”
“这就是天玄地黄。你穷极几生寻找的。集云峰上的魔迹和地狱之中的聚英魂相连。从祥云中窥视,可以看到魔迹的真正面目,魔迹中央就是这个空间,有好几层,现在三千大荒弟子也被困在其中,就是不知道在哪一层。你需要找到他们,你们可以试试把这‘天玄地黄’撕开一道口子。让这些魂魄跳脱。”
“好,你去撕口子,通过祥云可以出去是吧,那我先去见一个人。”
“不,不要——”
江南飞羽一把推开了千书寒,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一道亮光,亮光之内一个大方鼎,瞬间又全熄灭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