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道长一惊,难道这千书寒‘天残地缺’没解吗?怎么还跟在有间客栈的潜在渊一模一样?
算了,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千书寒,”灵风道长走上前,“我们并没有杀你师兄,他已经逃向了来客镇。你不要以强欺弱。”
以强欺弱?突然千书寒没有展示他自己的修为,现在估计早就是这帮人刀下鬼了。可现在他们居然说‘以强欺弱?’他们怎么不说‘以多欺少’?
千书寒手一松,那人软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以强欺弱?”千书寒眼里的深蓝更深了,“几百年以来,这世间还是这样黑白颠倒啊,一点改变都没有。”
咦?这又是什么话?
“哦,既然如此,那你们的命先留着,等我见了师兄再来取。”千书寒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他正在寄存东西一般。
言毕,继续向前走,走得缓慢,人群一一退开……这回没人敢挡住他的道了。
……
来客镇。
开封往西,一直往山里走,走了三天,就可以看到莫名山,面对着莫名山便是来客镇。
东边青山悠悠,西边平原辽阔,中间黄河支流贯穿南北。在天与地之间,背对着夕阳,地平线上出现了高高低低的几排房子,这就是来客镇。
“东边有山,西边落霞,客从北来,是否归家?家中娘子,未过二八,三月垂柳,红颜白发,长吁短叹,咬碎了后跟牙……一身尘土,空空行囊,半把残剑,走不了天涯,归不了家,来客呀来客呀,先喝一口大碗茶……”
来客小调在东边飘来,山边砍柴的老汉哑着嗓子,正放声嘶喊:“……喝了我的大碗茶,见了我的美娇娘,问一声,来客啊来客啊,你还知不知归家?”
歌声悠悠,马蹄声急促,通往来客镇的小道上,有一辆马车飞驰。
马车过去,留下了一里路的尘土。
边上的田间里弯着腰的农夫直起身子,看着马车:“我的天哪,这是第几回了?这还叫人不叫人安生?”
来到镇口,千书寒的马车慢了下来。
来客镇就在眼前了,却不着急了。这就是所谓近乡情更怯吗?
芷影掀开马车一看,小镇背对着夕阳,一大片的晚霞给影影绰绰的房子涂上金黄的『色』彩,从镇口往镇里看,有小桥有流水,马房酒肆,一派繁荣的样子。
“书寒,这个镇子,看起来民风淳朴,确实很适合隐居。师兄师姐八成在这里落脚。”
是吗?适合隐居吗?也许吧。
千书寒眼神跨过镇口的小桥,在小桥下首,有一块很大的功德碑,碑上写着“妙手回春”。
这个小镇,他不熟悉,他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轻易不会让他下山。但大师兄不同,随着门下弟子越来越少,莫名山庄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成年后的潜在渊经常下山……后来,为了补贴莫名山庄,也为了小镇上百姓,他在来客镇开了一家医馆。
潜在渊的医馆就坐落在镇上东街的街口,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排漆黑的门板还有一个很大的字“『药』”。
他的医术高明,救了很多人,再加上长相英俊,镇上很多大姑娘偷偷喜欢他……他还曾经救治了一位癫狂三十年之久的汉子,为了表彰他的医德。镇上的人就在镇口树立了这个功德碑‘妙手回春’。
千书寒看着桥头上的碑,碑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挖空了,整个碑都破损严重,只剩下半截深埋在土里,苟延残喘着。
碑已经残破,这个地方真的适合师兄师姐隐居吗?
过了桥头,下了马,街口有一家茶馆,茶馆的老汉急急的出来:“各位远道而来把,快进来,快进来,先来喝一晚大碗茶,我们店的大碗茶可是远近有名的……”
江南飞羽看了一下千书寒。
千书寒点点头。
几个人拴好马,让江南芷影和齐之怪看着马车。飞羽和千书寒走进茶馆,茶馆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是这几个客人穿着打扮不想本地的,倒像江湖上的刀客。
几个人坐定后,老汉过来招呼,边擦桌子边套近乎:“几位客人也是从外地过来吧。”
“怎么,外地过来的客人很多吗?最近有没有……”江南飞羽想打听一下潜在渊的情况,见千书寒一个眼『色』,话到嘴边就演了回去。
“外地客人过来很多的,最近三天,一波连着一波过来的,都是从开封过来的。”
“从开封过来?来小镇做什么的?”
“来看魔头潜在渊的啊,你们不是吗?”老汉一脸的惊讶。
左边的几名刀客似乎也听到了,扭转头看着他们。
江南飞羽正要继续说,千书寒在桌子下方拉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眼神:“老汉,我们当然是来看魔头潜在渊,不过这潜在渊以前不是在这里住过?还是这里有名的郎中。”
“看来这个客官知底细,说来我们来客镇被他害惨了。以前他在这里当郎中,人人都以为他医术高明,哪里想到他是魔鬼,会巫术。现在他引来……”老汉不说了,回头看了几名刀客,叹了一口气,茶水已经沏好了,老汉半句话没说完就退了回去。
老汉一走,边上几名刀客就过来了两名。
“诸位,是那个门派的?”
“衡山的。”衡山弟子众多,江南飞羽想,说衡山,这些不知名的小辈应该认不出来。
“我们是快刀门的,里面的场子我们包了。”
千书寒眉头一皱:“什么场子?”
“诶?”这两名快刀疑『惑』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割肉大会啊。”
“什么肉?”
“潜在渊被抓住了,就在镇中街。你们不知道?”这几名快刀警惕起来,“那你们来干什么的?”
千书寒和江南飞羽交换一下眼『色』,两人立马站了起来,运起轻功,快速向镇中街飞去。
“喂……喂……”几名快刀门的在后面直叫,“你们还没交会费呢。”
……
镇中街。全镇的人似乎都到这里来了,还有很多江湖人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的水泄不通。
从外围远远的看进去,可以看到中间有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手被缚着背后,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上已经满是窟窿,鲜血直流。在他的边上,还有三张桌子拼接起来的台子,台子上站着一个人。
千书寒认识这个人,曾经到莫名山庄谢恩,当时他年龄善小,只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磕头上来,“恩公,恩公”的不停的叫。
只见他在台上大声的叫:“割肉啦,割肉啦,一次三块大洋。”
“程疯子,潜在渊不是你救命恩人吗?你这是恩将仇报。”
“我呸!”程疯子朝着下面吐了一口,“这谁?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他哪里是救我?是害我。就是害我。”程疯子在台上走来走去,“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不舒服,过的这么不顺。我哪里知道是他给我们下的巫术,若不是几个月前大师和高僧门诊断,我害一直蒙在鼓里呢。”
“是的,是的。”
“若不是大师指点,我们一直当潜在渊是好人呢。”
“以前就不厚道,十几年了,我姑娘见了他就疯疯癫癫的。”
众人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说潜在渊是好人,
“各位,各位,”程疯子似乎很得意,“当年让他瞧过病的,把过脉的,过来割一刀。回家炖了,可以解除他给我们下的巫术。以后我们就不会有七灾八难的。”
“我来。”有人举手了。
“我也来。”
“给我一把刀。”
“我要一块。”
江南飞羽看不下去了,就要一跃而起,后面的千书寒却拉住了他。
“不是师兄。”
“不是?……那是?”
“飞羽师兄,你仔细看看。”
江南飞羽朝着柱子看去。
柱子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他的周围漂浮在淡淡粉『色』雾霭。
“障眼法?”
“我师姐的。”
“你师姐的障眼法如此高深?能骗过这么多人?”
“师姐的障眼法并不高深,只是他用的替身比较好——很多年前,师姐曾经做过一个蜡像,存放在医馆里。”
“那我们去医馆看看。”
“不用。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边街有一块房子残破的厉害,好像有人刻意破坏的一样。”
“对,我也觉得奇怪,一条街,街头有这么一处破房子。”
“那就医馆——有人去刻意破坏过。”
“呃——”江南飞羽无语了,有的时候无知的人心确实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多。
“我们现在去哪里?”
“莫名山庄。”
莫名山庄,因为除了莫名山上的这片废墟,师兄师姐已经没地方可去了,尽管天下之大,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