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缺?”
“哥哥,是《天残缺》,我和师父用毕生心血写成的。”女子又坐了下来,伸手去拨弄烛火的灯芯,灯芯被拨弄几下,似乎亮了很多,诡异的气氛减弱了几分。妙人儿的心神慢慢的宁静下来。
妙人儿看看书,又看看颜兮,自己难道在做梦?
“你不必惊讶,我们玄学的最基本理念,灵魂是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的,我修炼已到臻境,自然能让自己的残魂长久不散,我的残魂留在了《天残决》里,这几百年来一直在期待与哥哥重逢。”
“哥哥?我是你的哥哥?”
“能进来的看见我的,只有你,我的哥哥,这是你与我的约定。”
“潜在渊和千书寒都读过《天残决》,他们都没有进来过?”
“我的残魂一部分在这本书里,还有一部分在我留下的珠子里面,感谢你,让这两部分的残魂会合,所以你才是哥哥。”
妙人儿恍恍惚惚,似乎自己真的是什么人的哥哥。
“那么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监狱。”女子垂下了眼帘,神情黯然,“我呆在这个监狱里几百年了,一直在等你。”
“等我?”
“是的,当年我因此书而死,残魂留在此处守护此书。最近,又有人因此书而死,百年来位此书死的人已到万人。这些死后亡魂,多多杀少心有不甘,所以围绕着这《天残决》不散,最终我不得不把仙字隐去,以免再度荼毒生灵。”
妙人儿一听,原来如此,怪不得书变成了一卷白纸,转念一想,不好,书成了白卷,那自己的心血岂不都白白辜负了。
颜兮似乎能觉察妙人儿心中所想,莞尔一笑:“哥哥不必担心,既然你能看到我,这书自然是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因为此书而死的亡魂过多,你要做一场浩大的法事,安慰这本书的亡魂发……法事你便会明白,你为什么是哥哥。”
不就是一场法事吗?请几个和尚不就结了,简单。妙人儿满口答应。
“这场法事有一个前提,必须天玄派弟子来做,用归魂大法。”
归魂大法?妙人儿还想再细问,那女子朝着她招手,示意他过来,妙人儿走了过去,女子凑到他耳边一番密语,妙人儿点头称是。
交谈完毕后,妙人儿还是觉得奇怪,问道:“这里并无他人,妹妹为何如此行事?”
颜兮微微一笑:“你看不到的,不代表没有。”
说完,那女子拿起手中的书放在烛火之上。
“喂”妙人儿大惊,伸手去抢,‘砰’的一声,头好像碰到了一堵光滑滑的表面上,一阵生疼传来。
火舌卷着书页,一会儿工夫,已然全是灰烬。
颜兮转身来,见妙人儿一脸的痛惜,解释道“我这里不烧掉,你那边如何能看见《天残决》?”
“这么说来……”
妙人儿心中一阵窃喜。
“你若真想修炼成‘天玄地黄’,请务必遵守我刚才所言之事,否则神功难成,你我难以相认。”
“明白!”
“去吧。我派人送你。“
妙人儿觉得眼前又是一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正在茫然失措之时,黑暗深处慢慢透出一点点光,光源越来越靠近,是一位女子,那个人长发红衣,低着头,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灯笼,这一点点光源正是那灯笼发出的。
妙人儿心想,这人可能就是刚才颜兮所说的来送我的人。
那女子在一米之远站住了,还是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对着妙人儿细细的说:“妙哥哥,请跟我来。”
妙哥哥,这声音还真是好熟悉,应该是颜兮派来的。妙人儿就跟着红衣女子走。
女子在前,妙人儿在后,地上好像铺着很多软绵绵的东西,脚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并不平稳,踉踉跄跄。在灯笼的关照下,能看见四周一些情况。
四周并不完全空洞,一会儿会出现一堵墙,墙上写满了弯弯扭扭的字,如蝌蚪,如爬虫,妙人儿想细细辨认这些梵文,那引路的女子好像不耐烦,不断催促着。
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远处有一道强烈的光。引路女子对妙人儿说:“前方就是出口,妙哥哥出去便是。”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妙人儿听着叹气声更加熟悉,心中错愕,正想细细看看这女子。
“妙哥哥,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那女子突然把头抬了起来。
妙人儿一惊,灯光之下,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飘萍!
妙人儿几乎惊叫出声。那飘萍似乎也有万般不舍,两颗眼泪从脸上滑落,一只手向妙人儿伸去……
妙人儿心中大骇。
飘萍的手还没触『摸』到妙人儿,一股力量从背后拦腰抱住飘萍,飘萍直接快速的被拖进更黑,更暗的深渊。
妙人儿狂奔似的朝着出口的那道光跑去……
眼前一片刺眼,妙人儿抬起头来。对面有一扇窗,明晃晃的太阳从窗户里『射』进来,还有一些风吹着窗帘哗啦啦的响。
自己还在自己的卧室之中。
刚才难道是做梦了?这梦做了多久。
妙人儿赶紧翻了一些手中的《天残决》,每一页满满都是字。妙人儿把书合上,再度塞在自己的怀中。
稍稍洗漱一下就来到书房。
书房内青兰绿紫四名手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妙人儿在位置上坐定。穿青『色』的壮汉首先上前来。
妙人儿头也不抬:“孤生竹有什么动向?”
“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是昨日三更突然去了江南公子的房门口,在那里踌躇了半个时辰才离去。”
“哼”妙人儿从鼻子里轻笑一下,“懦夫!”
“……只是芷影小姐……”
“芷影怎么啦?”妙人儿眉『毛』一挑。
“芷影小姐今日凌晨放飞了两只鸽子,鸽子是往南飞。”
“哦——还有吗?”
“还有……就是……”青衣壮汉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妙人儿眉『毛』一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个……昨日两更天,千书寒才从芷影小姐房间离开。”
‘咔嚓’一声,妙人儿手中的笔被折成的两半。
青衣识趣的退了下去。
兰衣大汉上前去。
妙人儿看了他一眼:“大荒派那边有什么动静?”
“西府的江水流连续派出一批弟子上莫名山庄。”
“这江水流看来想拉拢潜在渊了,去,把这批人半路给拦了。”
“三月初七,江掌门在西湖边上邀请了『药』门掌门灵风道长赏花;三月二十,江南御史家的老太太七十寿辰,江掌门送了百匹上好的绸缎。”
“呵呵,江叔叔不愧是看风水的,哪股风这股水都不肯放松。”
“东府有什么情况?”
“东府最近送来一封信,催促孤生竹早点回大荒东府。”
“这个东府还真惦记孤生竹。”
兰衣大汉退了下去,紫衣大汉上来。
“十八位玄子的抚恤金已经发放下去,他们都是被飘萍所杀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喧门的吵闹子申请二十万的讲学基金,为江南一带的讲学和兴修学堂所用。”
紫衣大汉说到飘萍,妙人儿不自然的停顿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神『色』自然了。
“喧门?吵闹子是不是喧门扬子轩的后裔。”
“启禀首尊,是杨子轩的玄孙。”
“很好,”妙人儿微微一笑,“送两百万给他,让他广收学徒,广建书院,钱不是问题……还有让他写几本话本小说,写一些天玄派的传奇,重点描述一下莫无咎的私生子,爱上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莫天雪,莫天雪如何从大家闺秀走向江南名『妓』,还有潜在渊如何成魔以及千书寒和他师姐,师兄扯不断的情感纠葛。写的大胆一些,庸俗一些……明白吗?”
“这……”红衣大汉有一些惊讶,“首尊,这不太好吧。”
“你说有什么不好?这些又不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让他们写的尽量往下作里走,各地的说书的都可以送他们几本这样书。”
“是。”
紫衣退了后,妙人儿就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穿绿衣的大汉在自己的书房里。
绿衣还没开口,妙人儿就先问道:“云中歌的事务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
“这里没别人,你直说无妨。”
“里面的丫头奴才我的打发他们归家了。随从分散编入相门,一些顽固不化的,废掉武功也打发出去。只有一两个死忠的,根据首尊的意思,找到一个隐蔽处,处理掉了。只是还有……”
“还有什么?”
“有一群二十左右的美少年……”
妙人儿眉头一皱,『露』出厌恶的神情。
“打发回家不就行了。”
“他们中媚功已久,已经丧失了做人的基本尊严,只知道一件事……而且是随时随地——”
“不用说了。”妙人儿不想听下去,打断了绿衣大汉的话头。
“请首尊施以援手,解除他们身上的媚功。”
“解除他们身上的媚功,也是白费我心力。罢了,也找一个偏僻地,处理掉吧。”
“这……”
“怎么?”妙人儿头一抬,眼神犀利,“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绿衣大汉急忙抱拳施礼,“属下对首尊的决定绝无异议。”
“很好……云中歌没有找到什么宝库密室之类的?“
“有,属下真要启禀。在云中歌的最高层有一个阁楼。听丫鬟奴才说,这个阁楼,除了飘萍,这个阁楼没有人进去过。”
“怎么,你们都没能进去?”
“属下无能。在这密室之下……豢养着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兽。”
“野兽?”
“那兽高十几尺,体型庞大,脾气暴躁。嘴里能吐出秽物,秽物侵蚀人的皮肉,在那怪兽笼子下面,堆满了白骨。”
“用人肉喂养的怪兽……看来上面是飘萍最钟爱的财宝了。”
妙人儿好像若有所思,绿衣大汉识趣的退了下去。
飘萍,飘萍……
妙人儿口中念念,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已经折断的笔被掰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