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药』蛊’?”妙仙儿初涉江湖,自然不知道‘『药』蛊’之说。
“‘『药』蛊’其实就是新『药』的试验品,先下毒,然后再解毒;继续下毒,然后再解毒,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最后这个人不是百毒齐发而亡就是因肝脏衰竭而死。如果还能活着那就成为了‘『药』蛊’,‘『药』蛊’通常毫无人『性』,身体奇毒无比,哈一口气都能令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听奇之怪这么一介绍,其他三人不禁『毛』骨悚然。对于『药』老头来说,潜在渊中过天残地缺,玄功高深,最重要的是寻常毒『药』对他毫无作用,而且他声名狼藉。把他制成‘『药』蛊’,还真的没有再合适不过了,怪不得不惜搞什么除魔大会,弄一个李代桃僵。
见大师兄被折腾成这般模样,千书寒心中恨意腾腾升起,手中的灵犀剑闪出一道道寒光。
门外边的众多『药』门弟子见千书寒杀气腾腾,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莫天雪可没有千书寒那么有耐心,众人直觉得眼前一花,莫天雪手中的一点通已经化剑为虹,从牢房缝隙直接朝『药』老头心窝『射』了过来。
『药』老头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子一闪,避开了剑气。
‘啊’的一声惨叫,『药』老头避开后,剑气刚好打中了他背后的一名『药』门徒弟的眼睛,鲜血直流。
“你?”『药』老头见莫天雪伤了他的徒弟,不由得气急败坏,“好,好,好的很!那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说完竟带着众多弟子扬长而去。留下板蓝两个弟子从袖子『摸』出一个竹筒,吹了一口气,也跟着『药』老头出去了。
那小小竹筒被扔在地上,冒出一丝烟雾,这一丝烟雾竟然幻化为百,百缕烟雾瞬间又幻化为万,眨眼之间,牢房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不好。快推防护罩,掩住口鼻。”奇之怪说道,“这雾气有毒,我们赶快撤离。”
他这一叫点醒了千书寒,“先救师兄,我和师兄合力就能打破这个铁牢房。”
“『药』灌不进去。”妙仙儿着急的喊道。
“我来,”莫天雪一把拉开妙仙儿,用剑在自己手臂上一拉,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来,拿起潜在渊的心尤剑接住,血就顺着剑身往剑头流去,剑头刚刚对准潜在渊的嘴巴。潜在渊虽一脸茫然,嘴巴却条件发『射』似得张开了,鲜血就这样一滴一滴滴入他的嘴里。
妙仙儿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一下子呆了。莫天雪白了她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神情:“快把『药』也倒在剑头上。”
妙仙儿依言照做了。千书寒则坐在潜在渊的背后,不断给潜在渊运气,『逼』出五脏六腑的毒『液』。
一刻钟后,潜在渊的口鼻冒出一丝丝黄气。而千书寒已经耗尽所有力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
突然,‘哇’的一声,潜在渊吐出了一口漆黑的血,倒了下去。
“师兄,师兄!”千书寒把潜在渊翻转过来,不停的呼唤。
“潜在渊,潜在渊,你给我醒醒。”莫天雪已经包扎好手臂,也过来摇晃潜在渊。
‘嗯’了一声,潜在渊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眸已经变得黝黑透亮,看见莫天雪咧嘴一笑,一丝匪气重现在他英俊的脸上。
潜在渊又活过来了。
“你们别磨蹭了,快打破铁牢,我快顶不住了。”
四人回头一看,果真,奇之怪推的防护罩已经变得稀薄透明,眼看就要崩溃。
千书寒和潜在渊相视一下,两人合掌,片刻之间,一团蓝『色』的气团在他们掌中形成,气团不停旋转,气团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间,飞了出去,直接打在了牢门上。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铁牢门已经被这股气团融开了一个大洞。
众人急忙从洞里钻出,掩住口鼻往前狂奔……不一会儿,众人已经出了梅林,前面出现了一块空地,空地四面种着很多高大的树木,树木密密麻麻,难以辨认方向。
“妙姑娘,快呼唤雄鹰,我们从空中鸟瞰。”奇之怪说道。
这一句话提醒了妙仙儿,她拿出哨子刚要吹响,却被潜在渊一把制止了:“姑娘,你带着书寒师弟走,我——我就不走了。”转回头看了一眼莫天雪。“天雪,你也跟着书寒走吧。”
潜在渊此言一出,千书寒着急了:“大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救的你,你这又是为何?”
“你们这次能救得我,全靠了妙人儿的计谋吧。”
“是我哥哥的筹划的,又如何?”妙仙儿疑『惑』的问。
“我不需要你哥哥救,我也不会领他的情,更不会去帮他去杀什么飘萍。”潜在渊轻蔑的说道。
“你——”真是个怪人,妙仙儿心中不爽。
“师兄——”千书寒刚想上前劝几句,却被莫天雪拦住了:“书寒,你师兄心意已定,无人能改。”
潜在渊回头一笑:“还是天雪了解我。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走?”
“是的。”莫天雪回答的也痛快。
潜在渊没有想到莫天雪会如此承认的痛快,眼神晃了一下,似乎又有所迟疑和犹豫,好一会儿,他咧嘴一笑:“也行。我们都随心所欲吧,我们还怕什么?来吧。”说完,飞身而起,莫天雪也紧跟了过去,两人进入了前方的树林。
千书寒伸出手似乎想阻拦,又觉得自己如此也是多余,好像没有什么比如此更好不过了,无奈的放下手“师兄……师姐……”他呐呐自语。
“人各有志,我们快走吧,妙人儿恐怕要顶不住了。”奇之怪催促道,妙仙儿已经呼唤了四只雄鹰,低空盘旋一会儿停在了他们身旁。
千书寒骑上了在鹰的背上,又忍不住回头看那片树林,树林无声,那两个人早已经消失无影。
千书寒长叹一口气,他隐隐约约早有一丝不安,师兄,师姐,这难道就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背影吗?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身下的鹰已经冲天而起……
……
潜于野没有什么心情看什么除魔大会。
他本也没有什么心情从河南的莫家庄来到京城赫赫有名的燕京十八坊。
他什么都没有心情。
活着就是累。
即使累,还得活着,这就是命。
知道是命,还不能去结束他,就是宿命。
潜于野相信宿命已经很多年了。十年前从莫名山庄下来,他就相信这一切都是宿命在安排,不是他潜于野一个人可以改得了,也不是他潜在渊可以改得了。
他听了他的师父的话——因为他是父亲!即便他从来没有喊他一声爹。
打理莫家庄,莫家庄自从师父幼年失踪后,祖母哭瞎了眼,祖父郁郁而终,整个庄早已经人丁飘零,即便这样,他还是很努力。
他努力的生活着,娶了妻子,生了儿子。他带领庄户开渠排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即便是这样。辛苦一整年,还填不了肚皮,苛捐杂税,各种田头摊派,庄户还是一年又一年的锐减。
庄户从五百户变成了三百户,从三百户又变成了两百户。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不能让莫家庄从地图上消失,这已经成为他的理想,他的家园。
偶然的机会,他以为是偶然,认识了一位有权势的人物,他巴结他,利用他擅长的交际,喝酒打牌斗蛐蛐,他们莫家庄终于可以得到了一份美差,替江南织造种桑养蚕。
莫家庄富裕了,改稻种桑,庄户变成了桑农,他也从地主成为了养蚕大户。
可惜,从此以后,命没了。这个无法改变的命却掌握在了那个大人物手里——一位太监!
潜于野继续往前走,他低着头走,他低头已经成为习惯,他根本没有心情看天,天一直是黑暗的,空洞的,那皎洁如师妹的脸庞的月亮早就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前世,或者说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天玄派的掌门?他有一些想笑。天玄派在他的心中早就灭亡了,在师父死之前。
潜在渊?
这位厉害的哥哥也早就消失了,剩下来只有为生计,如蝼蚁般活着的潜于野,孱弱却又无辜。
此次,他又听从了这个大人物的安排,千里迢迢来到了燕京十八坊。大人物要潜在渊活,活着,继续搅局,搅的这个世界越来越『乱』。
只有『乱』才会产生木偶,这些木偶才会要他这个大人物来牵线。
可这个大人物不了解潜于野,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让潜在渊死的,不会。
从中堂走出来,并非是来时的花厅。这个『药』门就是这样不同,去时找不到来时的路,潜于野看着眼前陌生的风景有一些茫然,我该往那边走?
背后不时传来一阵阵声音。有的时候是惊叫,有的时候是高喊,还有的时候则是嘈杂。
潜在渊被杀了吗?好像是的,他听到了。
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他继续向前走,好像脚下有一条路,这条路好曲曲弯弯,不知道是通向何方,或者是何方都不通向。道路的周围高树林立。
这样的高树好像莫名山庄有很多,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树,他总是漠不关心,对周遭的事漠不关心。不过他倒是很清楚师妹闺房对面就有这么一片树林,哥哥在渊和书寒小师弟每天都在那边练功。
闻鸡起舞,入定而归。
一大一小,相似的『性』情,相似的背影。
无数个清晨和夜晚,他盯着他们的背影,那是一对令人嫉妒的背影。在嫉妒的背后有多少是渴望,是缺乏,是羡慕?
也许潜于野自己也不清楚,也分不清楚。
他又有一些恍惚了,他已经有很多年不会想起莫名山庄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全忘记了。而今晚,这些是是而非的树就像勾起前生记忆的线,一拉一扯,越扯越多,密密麻麻,纷『乱』如扯不清的线团。
记忆的阀门一旦崩坍,伪装的坚硬如铁的心理防线也就全面崩溃。
潜于野蹲了下来。
哥……
他深情的叫了一声,他哽咽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