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过后,一位老头在房外求见说是带领千公子到新住处。千书寒出来一看,居然是白老头。心中回想起那日在地洞内青辰所说的。心想可巧,正有一大堆疑问要问他呢,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老头仿佛看出千书寒心思,笑着说:“千公子,老夫知道你想老夫了,你瞧,这不就赶过来。哈哈,公子说要住僻静处,这个岛就我那住处最僻静,看来只能委屈千公子跟我老头子一起住了。”
说完,就挽起千书寒,一阵风驰电掣,就到了一处。千书寒定睛一看,还真是好去处。满院子的桂花,挂花丛内有三间木房。紧靠着木房后面一条小溪流,溪流后面则是一山坡。此地有山有水有院,而且面南靠北,南北通透,可真是个风水宝地。
“这地方不错吧。”白老头笑道,“在此处,我除了是艄公,还兼任花匠,辛苦多年给自己捣鼓一个好去处还是可以的。”
千书寒其实对住处没什么要求,只是想躲个清静。没想到三大长老给他安排的颇出他的意外。当下就对白老头表示谢意。
白老头呵呵一笑:“不必谢我,这地方比起明生馆还是差得远,不过老夫喜欢千公子,更喜欢千公子身上的《天残决》,希望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千书寒吃了一惊,他虽然知道很多人觊觎他的奇书,但没有一个人如此大胆*的表达。
白老头看千书寒吃惊的样子,笑的更欢了:“千公子难道没有此种担忧?没有的话,公子的江湖道行低了点,自古以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年你虽然救我一命,现在恩将仇报的人多了去了。”
“白师叔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千书寒如实回答。
“那我看起来像哪种人?”
“这……”千书寒没想到白老头会这样问,一时语塞。
白老头看千书寒发愣,微微一笑:“老夫就不为难你了。”话说如此,手脚却没有停,手中的一根树枝朝着千书寒下盘横扫过来,速度惊人。
千书寒一跃躲开,“大叔,你这是——”话还没说完,白老头第二招已经过来了,比刚才更快,树枝直接飞向千书寒的咽喉。
千书寒已经没功夫发问了,一个侧身,要害虽然躲开了,脖子皮肤却被树叶划开了一道血痕。
千书寒眉头一皱,刚要反击,突然感觉头顶有点异动,抬头一看,无数树叶铺天盖地朝着自己『射』开,顿时躲无可躲。心想:完了。
突然,那些落叶纷纷掉了下来,竟然毫无杀伤力,千书寒抖落身上的落叶,一脸不解的看着白老头。
白老头看着千书寒直摇头。
一摇二摇三摇,摇得千书寒脸都红了。
“千少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们天玄派的剑不如大荒派的快。”
千书寒脸更红了:“大荒派的快剑,天下无双。”
“那倒不尽然,你们的剑法精妙,就缺了一点。”白老头举起手中的树枝,使了一招天玄派的剑招一剑飞花,边使边说:“如这招,招式精妙,可惜形随意动。一招一招怎么使出来,脑子里都计划好。”说完,白老头又使了一招大荒派的七彩之光。
千书寒一看白老头的七彩之光,速度比孤生竹还要快一倍,心中暗暗吃惊,若那天面对这是白老头,自己的小命估计早就归西了。
白老头展示完两招,问道:“你瞧出了有何不同?”
千书寒微微一思忖,“大荒派的七彩之光,一招比一招快,招招都出人意外。”
“招招出人意外,是因为每招都不是脑子里计划好的,随着敌人的行动变化而变化,自然出人意外。”
“原来大荒的剑法是意随形动。”
“孺子可教也。”白老头颇感欣慰,“高手对招,最关注的是对方的眼神,只有眼神会出卖心灵,天玄派的招式虽然精妙,但在招式未显,眼神已到,自然会比别人慢半拍。大荒派则招招出于本能,招招出人意外,自然就快,快到一定地步,就无踪无影,无声无息。”
千书寒恍然大悟。
白老头话音未落,那手中的树枝竟已经到达千书寒门面。
千书寒一个仰面,树枝从上方呼啸而过,直接嵌入门板。
“哈哈,悟『性』不错。不过千少爷,天玄派高明在于天玄功,据说天玄功都是由眼神去控制对方,你别为了练快剑,把玄功也练歪啦。”说完,一跃而起,瞬时消失在桂花树从中,空中还传来半句话,“三间木屋就此托付给你啦,好生照顾……”
这真是个怪老头,来无影去无踪。千书寒边想着白老头的话边思考本门招数,越想越觉得开窍几分,竟然有一种突然醍醐灌顶的感觉。
自那日,千书寒白天在桂花林中练武功,晚上则在房间内练本门玄功,不出半月,武功玄功都达到自己前所未有的高度。
融会贯通之后,千书寒想起当日遇到青辰时,自己在莫名山上不停用心诀练武功,不停思索“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是何意思。师父教他练此心诀,无非让其心平静气,顺其自然。而自己居然当做武功练门,不停『操』练,呵呵,真是何等傻气。
玄功达到一定高度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想起自己搬到这里来,与外界联系明显少了。三间木屋极少有人踏足。青辰也来的少了。每次还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好似很忙似的。第一次来则是告诉自己孤生竹被罚了,孤生夫人知道孤生竹挑衅千书寒,就直接把他关进水牢,据说这孤生家的水牢专门为孤生竹特制,暗无天日,犹如人间地狱。青辰说完得意的笑,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感叹道怪不得皮肤这么白,估计是水牢里呆久了。千书寒想起梦魇中孤生夫人的种种,突然觉得这个孤生竹也怪可怜的。
青辰以后每次过来则都是送吃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好吃。吃多了,千书寒感觉自己的嘴变得叼了。老话说的好‘嘴吃欠了被肉害’,几天没见青辰送美食来,肚子里就由一条馋虫爬来爬去,勾得心烦意『乱』。
今天月『色』皎洁,还能闻到门前传来的阵阵桂花香,干脆出去走走。
那日来时,白老头带着一阵风驰电掣,一路无暇风景.今日难得有这闲暇,千书寒自然不会辜负这月下美景。这东府与别处最大不同,就是景致宜人。从桂花苑到明生馆,一路上几个曲折,几座矮坡,竟然各有各的情致,各有各的风姿,白日里,人声鼎沸,喧嚣了风景。今日在月下,在深秋寒夜,一人独行,别有一份滋味。转折了几道弯,就到了明生馆的院子,远远的听到,有人正在院子内亭子中交谈,千书寒刚想转过去离开,免得打扰人家雅兴。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入耳膜。
“飞羽哥哥,趁热吃吧。”
“好。”
一阵狼吞虎咽的吃喝声传来,看来食物极其美味。
“怎么样,怎么样?”
“非常美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快说,快说,急死了,只是什么?”
“只是——太少了,几口就吃完了。”
“讨厌!”
千书寒听不下去了,他转了过去,他从来没想过他们单独相处时是这样。一种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他想马上离开,奇怪的是有一股力量拉住了他,想离开又迈不开脚,想不听又竖起了耳朵,他想起了十岁的那个风雪之夜。
“青辰,你咋不送给书寒师弟吃啊。”飞羽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哦,有啊,书寒不像你。”
“咋啦?”
“没……”
“到底咋了?吵架啦?”
看来这个飞羽是个多事的人,不过千书寒也很好奇,这个步伐更挪不动了。
“不是啦,我送吃的过去,书寒已经出门练功了;晚上我拿盘子时,他已经回房练玄功了;人都见不着,话也说不上,哪能听道他对菜品的评价。”
“这倒是。书寒师弟少了点情趣……”飞羽顿了顿,“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小时候咋样的?”
“小时候,嗯,很机灵,很调皮,鬼主意特别多,特别喜欢天雪师姐,天天嚷嚷长大后要娶师姐。”
“小时候就喜欢师姐啦?”
“呵呵,小孩子的玩笑话。我们都以为他长大了是个风流鬼,没想到是个木头人。”
“木头人?”青辰噗嗤一声,笑起来。
千书寒略显尴尬,好在夜『色』浓郁,无人看见他尴尬的神情,急忙运起了玄幻微步,瞬间回到了自己的三间小木屋内。
那晚,千书寒怎么样都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烦躁的很,又说不出为什么烦躁,想出去大喊一下,又觉得这种做法过于变态。
索『性』起来练剑,也不管是什么剑法什么招式。刺、抖、腾、跃,无数的叶子在灵犀之间飞舞,在这个静谧的夜晚,能陪伴自己的真的只有灵犀凄冷的寒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