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神助,石壁暗门在寅时如预料中一样打开,千书寒四人从谷底上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方向莫辨别密林之中。四周都是竹子,高耸入天,青翠蔽日,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厚厚的湿气凝结在姑娘头发上,好似挂着一串晶莹的『露』珠。四人踩着厚厚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往前走。
“我们往那里走?好饿……”青辰有一些虚弱。没有功力支持的她,体能明显不如其他三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体力透支的厉害。
“我们歇歇吧,没有方向,继续走也不是办法。”飞羽提议。
四人依言靠着竹子休息,也许过于疲乏,听着密林里声声清越的鸟鸣,四人居然都睡着了。
“……千书寒!醒醒!千书寒!醒醒……”
千书寒睁开眼睛,白玉石柱,精美大理石,红木家具,轻纱漫卷……这不是名师馆吗,难道我们一直在名师馆?
“千书寒,你醒了。”
千书寒仔细一看,发问的是林长老,边上还站着思长老,不仅仅是两位长老,围着他们四人还有一百来号明生!这些明生各个白衣素净,神情严肃。
千书寒想挣扎着起来,回头一看,江氏兄妹和青辰也刚刚醒来,正试着起来。难道我们都中毒了吗。
“不用起来,千书寒,你们晕厥在『迷』踪林,多亏这些明生们,是他们用功力把你们四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考试吗?”
“考试?你们还敢提考试?千书寒,你昨天过了一关就失踪了。你害的是兄弟们一个晚上都没睡觉,三百来号人到处找你们,几乎把东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你们还敢提考试。”
“来风,休得多言!”
听到林长老呵斥,来风退下,边退嘴里还嘟嘟囔囔,看来十分不满。
“千书寒,两关都设在名师馆,你们为何出了名师馆,闯入『迷』踪林。”林长老发问,此时到是和颜悦『色』,语气平缓,比昨日和蔼许多。
千书寒皱起了眉头,看向飞羽,飞羽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林长老,能否让我们四人再看一次关卡。”
林长老点点头,来风上前带路,千书寒,飞羽赶紧跟上,芷影扶着青辰刚要过来。两名明生上前一把拦住:“两位姑娘体质虚弱,敬请留步。”
芷影看向哥哥,飞羽点点了头。
飞羽和千书寒跟着来风、林长老走过隐门就来到屋后的小竹林,小竹林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有缠腿雾,没有缠缠绕绕,阴阴郁郁的感觉,视觉开阔了很多,在小道上绕过几道弯,四人就走上了那个小道。千书寒记得很清楚,这个小道通向一个小门,打开门就是悬崖,悬崖下方就是困扰他们一夜的山谷。
可是小道走到了尽头,没有发现任何门。
门去哪里了?
难道昨天有人给我们四个下了幻术?以千书寒和飞羽的修为,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
千书寒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门哪里去了?”飞羽忍不住问。
“门?你说的是这个吗?”林长老指着前方,在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个门,门面斑驳,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我在侧室等你们过第三关,可你们没有出现,第二天我们在对面的『迷』踪林,发现你们的时候,已经昏厥多时。”
“我们出了这个门,进入了山谷。”
“你们绝对不可能进入山谷!”来风又忍不住『插』话,“你们若进去了,现在早就尸骨不存了。”
千书寒和飞羽更诧异了。
“长老,能否打开那道门,让我们看看。”飞羽一直惦记着昨日的八卦阵法,听了来风的话,更想看看究竟了。
林长老点点头,从竹林里走出一老头,老头满头白发,背佝偻着,一瘸一瘸的过来。他拿着一把奇怪的钥匙,那钥匙只是一根钢丝,但比普通钢丝更细,犹如发丝。瘸腿老头把‘发丝’在锁上轻轻地撩拔一下,门就打开了。
“奇老人是东府的开锁大师,此门没有钥匙,只有他能开。他是位聋哑人,在东府他只听我的吩咐。”
千书寒和飞羽已经无心关注奇老头了,他们跟随着林长老和来风从此门出来。眼前悬崖还是那个悬崖,悬崖边上还有他们做梯子用过的余料。只是山谷已经不是那山谷,往下望去,白茫茫一片,浓雾弥漫,那浓雾非一般的浓雾,浓的化不开,灰白中带点褐『色』,在山谷间翻滚,沸腾,碰撞着,犹如海上巨浪,时不时咆哮怒喊。
一群飞鸟从名师馆上方飞了过来,俯冲到山谷间,瞬时,化为无数灰烬,掉落在滚滚浓雾之间……
“此谷就是雾谷,又叫死亡之谷,终年被瘴气笼罩,无人能从此谷通过,谷的对面就是『迷』踪林,『迷』踪林受到山谷瘴气影响,略有一些薄雾。你们就是在对面的『迷』踪林内被发现,中了一些瘴毒以致昏『迷』。”
“林长老,我们昨日确实下到谷底,并在谷中山洞过了一夜,确实没有看到瘴气啊。”飞羽还想试着去解释。
“是吗——”林长老的“吗”字拖的老长,飞羽闭嘴了。看来这林长老决意不相信他们说什么了。
“来风,你带两位公子到住处休息。”林长老交代完来风后,转过来面对着千书寒和飞羽说,“本长老执掌名师馆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考生在闯关时失踪的事情。事情竟然出了,一定会查清楚。你们也先回去休息休息,数日后会将此次入府考核的结果通知给你们。”
言毕,林长老回到门内,跟着奇老头一起消失在竹林内。
千书寒和飞羽看着林长老的背影,心中有一些奇怪,这个林长老现在倒不像急于把他们打发了。
“请吧,两位公子。”来风已经在他们前面做出送客的姿势。
千书寒和飞羽跟着来风悻悻而回,回到馆驿,发现青辰和芷影已经在那里等待。芷影说自己是刚刚被撵出明生宿舍,里面的人老早就替她们收拾好行李,就等着她们过来,好像老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被撵走。
这样一说,千书寒就不懂了。东府和西府都是属于大荒府邸,为何作为掌门之女在东府如此没地位。
但现在一切好像来不及问,太多的莫名其妙和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只觉得疲惫。
回到宿舍,洗洗刷刷后,他一挨着床就睡着了。睡的很死又好像没有睡着,朦胧之间,感觉自己是一只蜘蛛,正在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内挣扎,好像在等待猎物又好像在等待捕猎手,到底自己是猎物还是自己是猎手?正在思索之间,一阵狂风吹来,这张蜘蛛网被吹落在水中,连同他精心编织的网。
他醒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噩梦,他做过比这个恐怖的多的噩梦。只是这次出了汗,内衣就跟泡在水里一样,汗津津的,黏糊糊的,估计是睡不着了。索『性』出来练剑,于是他提着灵犀出来。
天上有一轮明月,和莫名山上一样,清亮皎洁。馆驿外边的风景不错,沿着门前的小道,一边是隐隐约约的山脉,一边是涓涓细流。而路边的两旁都种植了一些树,高高低低,影影绰绰,几步一矮几,几步一凉亭,也可谓是一步一景,十步换景。
只是千书寒没心情欣赏夜景,他只想找个空旷的地方练练剑。他有个习惯,凡事心情郁结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时候,就想练剑,练了剑后就感觉神清气爽,豁然开然了。
可今天转了好几个弯,就是没有找到一处开阔处可以练剑,他只好又走了一段,时已到深夜,夜风徐徐,格外寂静。走着走着,觉得这样散步也不错,就多走了几步,不知不觉中已绕过了一座小山。抬头一看,前方山坳处隐隐约约有一些灯光。
谁跟我一样,半夜睡不着吗?千书寒略微走近一些,是几间小平房,隐在山坳间,甚是幽静。再靠近些,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有影子晃动。
千书寒有一些口渴了,房间里既然有人,索『性』进去讨杯水喝。
“有人吗?”千书寒试着去敲门,“路过口渴,能否进去讨杯水喝?”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中年『妇』人从探出半个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千书寒。千书寒见一『妇』人开门,心中有些许后悔,不该深夜打搅人家,于是就退后几步,道:“夜深打扰清静了。鄙人路过,若有不便,就此告辞了。”
“进来吧。”『妇』人闪到一旁,让出一道路。千书寒见门一瞧,房内较为简朴,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还有一张床榻,床上有一年轻人,看起来正在熟睡。
“鄙居较为简陋,客人见笑了。”『妇』人说完并搬来一张椅子,让千书寒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拿起茶壶给千书寒沏了一杯茶,边沏边问“客人可是岛上学生?”
千书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甜,竟是上等龙井,心中纳闷:居室简陋,『妇』人看起来也非常简朴,应该生活并不富裕,想不到能喝上如此上等好茶。
『妇』人看千书寒沉『吟』不响,仔细品茶,看起来也是懂茶之人,便说:“『妇』人一生别无所求,唯独对茶有独好,非佳品不能饮。”
千书寒见『妇』人,布衣裙钗,衣着朴素,但举止优雅,措词彬彬有礼,看来也非寻常之辈。自己如此贸然造访,确实唐突。现在既然来了,又得了主人好茶相待,自然不能啥话不说,拍屁股走人,念及此,千书寒道:“在下千书寒,感谢东主好茶相待……”
“可是莫名山庄千书寒吗?”千书寒本来想谢过就告辞,话还没说全,便被截留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