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和人类的作息相反。
汤屋晚上彻夜灯火通明,从各地而来的神明、妖怪在泡完温泉后,又接着到楼上的厢房,通宵达旦的吃喝玩乐。
直到凌晨四五点,黎明时分天色微亮。
走廊上一间间厢房的灯光才开始陆续熄灭。
客人纷纷休息,然后员工也开始收拾残羹冷炙、打扫汤池准备闭店打烊。
待到了早上七点时。
这个对于藻月而言,是平时起床准备上学的时间。
不过此时这里外面的走廊却是乌灯黑火。
昨天晚上还热闹无比的汤屋,现在各个房间都变得安安静静,只有不时传出些呼噜声。
藻月拉着她的小伙伴,两人在房间里吃完早餐后,出来到汤屋外面逛逛。
“惠惠快看,这里四个季节的花全都开在一起诶。”藻月注意到原本应该分别在不同月份盛开的花,但在这里它们全都在同一时间一起开放。
惠身边的两只玉犬率先跑到小女孩身边。
见妖怪们白天都休息了,于是他们出来散步时,就顺便把式神也放出来活动。
两个小孩在汤屋外面的花园里玩着,忽然听到一面篱笆背后有些动静。
藻月率先探头过去。
然后看到昨天到过她那池子工作的女孩子。
旁边还有一个身着水干的少年,嗯……应该是男孩子吧?看到对方将近及肩的学生头,藻月有点不确定的在想。
那边的女孩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
紧接着这时藻月注意到她手上的饭团,了然道:“哦哦,你们在开小灶啊。”
估计是员工私下偷偷在打牙祭。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们主管说的。”藻月说着,又忽然留意到对方旁边的少年扫了一眼她小伙伴,似乎是注意到什么。
藻月突然想起,因为想着白天神明和妖怪都休息了,没几个在外面活动,所以小伙伴就没打赤河童给的那把叶子伞。
意识到对方可能看出她的小伙伴是人类后,藻月立马抢先道:“我付钱了啊。”
虽然她小伙伴是人类没错,但她可是付了钱的,给钱了就是客人。
“……”对方只是稍稍点头,没有说话。
惠在旁边提醒一句说:“那边的女生好像也是人类。”
“咦!”藻月这才有些讶异的看过去,然后惊奇道,“但她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大吧,难道是在这里做暑期工吗?”
她原本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狸猫或者狐狸那一类善于化人的妖怪幼崽。
虽然此时藻月的外表因为身处在妖怪的世界里,所以返祖成祖先大筒木一族的样子,但大概她的体型和整体外表还是比较类人,然后又发现她旁边的男生是人类后。
那边的女孩没有一开始时那么紧张。
然后没多久,藻月就了解到,这个叫小千的女生,随同父母搬家前往乡下的路上,因为迷路误入妖怪的世界,然后她的父母吃了原本准备给神明的食物而被变成猪,所以她现在被扣在这里打工还钱的事。
“这有点麻烦啊……毕竟不能吃白食,欠债还钱符合规矩。”藻月有点纠结的说,接着又问道,“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难道就叫小千吗?人类的话一般都有完整的名字吧?”
说着说着,她发现面前的女孩子好像神情渐渐陷入惶恐。
恐怕是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原来的名字了。
因为是对方父母先违反规矩不问自取就吃了这里的食物,所以汤婆婆要求对方为此打工还钱也是合理的。
藻月也不好插手干预,唯有是小小的提醒了一下:“以前听山里的妖怪说过,
八原那边有个叫玲子的人,喜欢找妖怪比试,她手上有本友人帐,输给她的妖怪必须留下名字成为她的小弟。名字在妖怪的世界里很重要,如果不取回名字的话,就会一辈子都受制于人。”
那边的女孩闻言后明显一愣。
叫小千的女孩没停留太久,她吃完饭团就回去员工宿舍那边了。
……
汤屋虽然表面看起来比较传统古旧,但这里面的服务级别绝对是五星级水平。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
藻月他们每天泡过温泉后,就到楼上厢房就餐,然后再到上面有娱乐设施的楼层去消磨时间。
感觉这里好像应有尽有,客人只需要放松心态尽情享乐就好。
原本刚开始时藻月还有点担心她爸他们在这种群魔乱舞的地方会不适应,但事实证明不用担心她阿爸的交际能力。
第一天时还只是在自己房间里喝喝酒聊聊天,但到了第三天,她阿爸就已经开始到其他房间串门,顺便还结识到了一起打牌的牌友,经常拉上她爸一起去打牌。
不过第三天的时候,汤屋出了一点小意外。
凌晨三四点,差不多接近打烊的时间。
忽然来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瘴气,像是堕落神明一样的存在。
虽然最后发现它其实是一个被工业废水和生活垃圾污染的河神。
但过后,难免有些神明在唏嘘,因为这位河神的情况,让他们联想到自从进到现代后,随着人类活动的扩展,有不少依附河流存在的水神都由于工程消失,还有不少源自自然的神明,也由于现代工业的污染而衰弱。
藻月听到他们的对话,忽然想到些什么,在旁边插话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认识夜之森水波姬的?”
“夜之森水波姬……好像很久没见了。”
“是啊,听说她在几十年前也不见了。”藻月有些懊恼道,“我想去借她的时回香炉,现在因为她消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有位神明闻言,便说道:“她的神社过去曾有个白蛇神使,如果找到那位神使,说不定能知道香炉在哪里。”
诶嘿!
藻月两眼一亮。
她似乎有头绪了。
……
于是在度假结束后。
回到东京,藻月便再次委托夜斗,让他去打听那位神使的下落。
至于那个叫小千的女生,在她和家里人结束度假时,好像已经找回自己的名字,顺利从汤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