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干净的落地到行走在世间,总会学着给自己添加一些约束,不论是些有用没用的,渐渐的才凝聚成了一个“人”。
所以军营这个地方,是我李元芳自幼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活下去......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死去的英雄缅怀,因为能够成为英雄的都是在满足了活着的前提下才能身披如此荣光,许是接受了莫须有的田产,许是接受了莫须有的官位,每日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说到底还是活下去,但是意义和枷锁却越发的驳杂起来。
“小子,要学会当将军,首先考虑的不是应该如何去打胜仗!”
“最重要的一点是怎么保住那些敢于将性命交给你的兵,所以哪怕输得节节败退,有朝一日你能够让他们重回田野做个普通人,那你便做到了一个将军最基本的准则!”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当年与我驻守边关的父亲,也是我每次冲出城外给自己的要求和准则,同样成了战事取胜的前提。
正因为如此李老将军在兵将中的声誉颇好,总会有不少高手心甘情愿加入他的麾下,并与我驰骋在战场上为大唐的江山铺好了每一块砖瓦。
说来有意思,回长安领赏的路上遇见了柳小姐,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活着不光是金戈铁马与鲜血的颜色,再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也下定了决心去迎娶这一位天真浪漫的姑娘。
那一夜红灯下同样喝得酩酊大醉,可是再醒来却又转眼化作飞灰......
从那一天开始,我发誓不会再碰酒。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一直数着秋后问斩的日子。
因为活着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我的人生也只剩下了孤家寡人而已。
直到...第一次见到墨无双,她重新打开了我已经尘封的内心,并且与狄怀英再次赋予了我生命。
可我明白,这条命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理应算作我欠他们的债才对......
然而时间长了,这个不靠谱的墨无双却渐渐的与当初柳小姐身影重合,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能使得我久久忘记不去。
这是一种罪,这是一种对二者的亵渎。
所以我假借外出修炼的理由,去让自己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功法中,而师父的一言却又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一个狄怀英,一个墨无双。
为什么没有柳小姐?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喜欢她,也许我已经移情别恋......
再回去,我准备以另一种目光去看墨无双那个傻丫头,并且我一定要比她强,这样...她在我的身边才会有安全感。
她最近一段时间和狄怀英走的很近,近到每次谈话我都会感觉自己成了多余,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像柳小姐一样,我将永远失去她。
所以我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但好在数月过去由狄怀英先原谅了我。
犹记得在安西大都护府外提比斯说过的话,我和无双姑娘十分默契。
再后来,一步又一步的深陷入有她的梦乡,甚至我还问过狄怀英喜欢无双姑娘吗?
他的答案令我感到脊背发寒,相比较与我相处的墨无双来说,远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欢乐,或许...我应该成全他们,然后再次选择忘记的退出。
晚了,太晚了,如果真能够退得出去,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太好了,原来墨无双和狄怀英的上一辈有灭门之仇,也许...我终于可以让她意识到我的存在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这不该是我李元芳的为人准则!
什么?墨无双被武媚捉走了,说要秋后问斩!
狄怀英自打成为大理寺卿过后便蜷缩成一团不问世事,明明墨无双一直最担忧的就是他,他真的是太令人心寒了......
我终于用尽所有力量将她救出来了,但可笑的是我又重新被关入了石牢内,也许我这条欠着的命可以当作是还给他们了。
香菱又来了,尽管我无数次的打量她,但我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墨无双,但我清楚我同样欠她的。
我终于活着逃了出来,并且听说可以帮助拯救墨无双和狄怀英......
真好,不用将自己的性命一辈子留在石牢内,兴许...他们会重新记起我。
不...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为了一己私欲我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那...那个箱子里面原来是狄怀英!我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发现厉云庭的谎言!为什么会这么傻的做了一件大蠢事!
墨无双醒了,在她的神色中再也看不到了早先的欢乐,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而我又错过了什么?
狄怀英...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吝啬的连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为了一个无双姑娘...我还是当年的我吗?
我做的没错,她不该形单影只的为狄怀英付出那么多,原本我应该成为她依靠的臂膀,而不是现如今尾随在身后的累赘,如果...如果是我死了,她会为了我流下这么多的眼泪吗?
不...墨无双!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的眼睛里只有狄怀英,你的眼神中再也映不出了我的影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那...我便让你看明白,我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人!
狄怀英的法事终于做完了,他们说要墨无双去了云阙天宫之后回来,棺中人便能够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那是在找死,尽管墨无双看模样并不觉得,但我还是无法看着她走上那条不归之路......
毕竟...这条命我还欠她的!
“李元芳!李元芳!”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响,待睁开双目又是一个夜晚,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个稍显凌乱的草庐外,还有香菱那看不透的目光。
“你今日喝了太多的酒,若是头痛便敷上头巾别乱动。”
“哦...那麻烦你了。”
“呵呵,说什么呢,你我离夫妻只差一个名份,哪有麻不麻烦一说呢?”
闻言李元芳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又躺回草席上听见香菱轻声问道。
“你知道...方才自己在梦中喊了什么吗?”
“喊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吧,莽子这孩子做事毛躁,等明天这草庐还需要你好好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