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谷---
“千...千岁!圣女他们回来啦!”
此时的几位妖祖终于历经了诸多劫难赶回了谷外,每经过数位小妖的身旁却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特别是瞧见被雀翎背回来已经昏迷的武蝶衣身影,直惊得众妖慌忙围起恭迎了九千岁前来探望。
说来九千岁其实不止这个年纪,自打万妖谷最年老的妖出生时候,这老龟便一直都是那副模样待在深谷,每每见到便是蹲在草芦前看着棋盘一动不动,若非有人打断他的思路将其惊醒,只怕沦落了满身青苔也不自知。
可好在,这老龟的本事的确深不可测,想当初对于所有关于云阙天宫的消息都是从它那里得知,据说他自己都快忘了与那些仙人较量了多长时间,甚至已经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好在受到一群妖族的敬重,又不愿意让这谷内唯一的寄托倒下,便一直都唤其九千岁供养到如今。
话题一转,正蹲在棋盘前犹如石雕般的驱壳听到众多小妖急忙叫唤自己,雪白的长眉下这才稍作抖动,想必是从沉睡中苏醒,待拄着手杖颤巍巍站起身又缓缓朝着妖群赶来,随风散砂的模样又添了丝风中残烛的沧桑。
“额...你们这些小娃娃叫老夫作甚......”
“千岁爷爷,您快来看一下吧!”
“三个月前咱们收到那些人类线报说是想要议和,可谁知圣女她们竟是受了重伤才勉强归来,更何况那第六妖祖巴蛇恐怕......”
说着众妖住口,显然这位巴蛇在此地的妖缘并不算好,更何况又见到九千岁摇摇欲坠的模样,想必又是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千岁爷爷!千岁爷爷醒一醒!”
“呃?...什么事情啊,眼下正梦见早年啊...老夫和...诶哟,和什么来着......”
“您快看一看圣女大人的状况吧!要是您再神游天外,恐怕她只剩半口气啦!”
妖风淳朴的精怪又提醒了九千岁,伴着一侧有眼力的小妖搀扶过去之后,老人家这才抖了抖白眉伸出手指探道。
“呃...没事!早就告诉她安胎期间别到处跑,眼下气血不调便多吃些血菩提补上,不然...不然什么来着......”
“千岁爷爷诶!那小姐早就诞下十八年了,眼下是圣女大人去了长安城面见天后,所以才会遭到暗算沦为这般模样啊!”
“呃...天后?哦...想起来了,记得也是个姓武的小姑娘......”
说着九千岁扯来昏迷的武蝶衣手腕,待形如枯枝的指节仔细试探了脉搏,这才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女人打架真是没轻没重,若非蝶衣有些功法仗身,恐怕浑身的骨头早在锤击中散成碎片了。”
“所以从很久以前老夫便说过,妖和万事兴...要是吵架了,千万别和老婆动手,不然留下了什么后遗症,那可就...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
有时候周围的小妖经常怀疑这位九千岁的脑袋已经退化了,亦或者也是在什么往事中留下了后遗症,不过好歹是万妖谷的支柱,只得叹了口气后相识一眼,原谅了眼下他的糊涂。
“千岁爷爷,难道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过去?什么事情不会过去?”
“可是万妖谷的妖祖满怀期待过去后被这么欺负了,大家都心里气不过啊!”
“哦...那没事多跟老夫舒展筋骨,这样说不定就能排出去了......”
“千岁...唉,算了......”
“反正跟您老人家也说不明白......”
周围的小妖意识到与九千岁理论有些傻,当即这便摆了摆手哄散开来,待驻足于武蝶衣屋外打听到安然无恙过后,这才又重新聚在隐蔽的角落一起商谈起来。
“以俺来看,还是把事情跟九千岁说明白吧,虽然他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但是有他做靠山,那些所谓的高手还没胆量踏足万妖谷一步。”
“你傻啊!外面的人要是看到九千岁已经老糊涂了,能放过咱们万妖谷中存活的精怪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
“连几位妖祖都栽到了那些高手的掌心,单凭咱们这些精怪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啊!”
“你是不是傻!咱们能跟那些人来明的吗?”
一个爆栗响在牛妖的头顶,待后者委屈的揉了揉这才朝着蜥蜴脸的家伙咽了咽口水。
“俺觉得单凭咱们这个长相恐怕来不了阴的。”
“甚至被捉住还容易被切开做成全牛宴端上桌呢......”
“...像你这么傻的的确悬,不过好像没听说有吃蜥蜴的。”
“悬...听说岭南道那边的人,还喜欢吃江南东道的福建人来着......”
谈话一阵陷入尴尬,在场众妖相互瞧了眼,这才由为首的蜥蜴人咳嗽两声打破了局面。
“这个记上...咱们不去岭南道便是了。”
“再者稍后大家别忘了一起向雀羚仙子打探事情的脉络,等准备过后咱们便夜里在万妖谷外汇合。”
“额...你还真打算去啊......”
“那是自然,听闻圣女大人此次前去长安城还见到了小姐来着,若是能够与其打好交情并营救出来,说不定...嘿嘿!”
“你可拉倒吧!撒泡尿照照你那模样,脸皮厚的连毛都长不出来了......”
“我这叫鳞片!你当谁都像你这傻牛把毛长在脸上!”
“再者说有朝一日我若是能够突破凝成人身,定是个世间难寻的绝美男子!”
“得了吧,想当初巴蛇大人也是那么想的,可谁料到底还是长歪了,更何况俺倒是听说小姐喜欢毛茸茸的。”
“胡说!你哪里来的依据!”
“俺听圣女大人读过罗九祖的信,所以......”话音未落见到蜥蜴精抬起手掌,这才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兴许也是牛妖被欺负的习惯,当即左右看看其他的小妖没有动静,这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三听着蜥蜴精嘱咐过后,只得离开此地归去居所准备行囊去了......
而距离此地足有数百丈的草芦前,方才那颤巍巍的九千岁终于落下了棋盘上一颗已经褪了颜色的棋子,待又是一阵清风吹过,眯着双目感受凌乱的白眉飘散,干枯的嘴角终于翘了翘。
“一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