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瘦马拉着破旧的车厢停靠在庐州城外,座上的车夫正倚着车板旁昏昏欲睡的模样,显然已经是自清晨等待了弥足的时间。
似是一股寒风吹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便再下车将火炉添了两块木炭之后,却望见车尾那小半箱的燃料已经接近用光。
“官家的人就是傲气,丝毫不理睬外面小老百姓静候的苦难。”说着好像颇为不屑的神色,又将手插回暖袖中便想回去继续歇息。
可曾想忽然自城门处传来吱嘎的动静,待回过神来正瞧见传闻中的庐州太守大老爷正送着两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这才赶紧又取了些白雪盖灭了暖炉,好一副做奴才的恭敬模样。
而此被太守请出来的二人,正是不久前来此办案的狄怀英与李元芳。
“此次前来有劳太守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料,虽然在大秦寺内有些许的不愉快,但是赶回神都之后我二人定将如实禀报此地牢狱的情况。”
听得出来,狄怀英与李元芳是因为之前跟踪了庐州太守去大秦寺被发现后赶出来的,虽然此刻老头子面色不好,但终究还是朝着二人抱了抱拳。
“两位小友,并非老夫不懂的善待宾客礼节,只是你们将办案的重点放在了大秦寺上,实在是令庐州百姓颇为愤怒......”
“太守大人莫要太过自责,大理寺永远都是看证据说话的地方,而我们之前的举动确有些冒犯,自然不会将责任迁怒于任务的禀报上。”
“故而您可以放宽心,日后若是朝堂相见,我们还是同为二圣效忠的朝臣。”
说罢狄怀英再次朝着太守抱了抱拳,方才与李元芳寻至马车前弹了弹肩上尘土,只听得一声响亮的马鞭,伴着车轮转动方才逐渐消失在皑皑的飞雪中。
“哼!这种人何须与他客气,分明是害怕自己那一点私事暴露才怂恿了周围烧香拜佛的百姓群起而攻之,等到送行之际又害怕遭到报复才放下身段,难怪都快老死了还在庐州内缩着。”
李元芳明显有些气不过,此时靠在车厢内恼火同时,只瞧得身侧狄怀英叹息摇头。
“无妨,反正我们需要知晓的东西已然差不多了,现在迅速赶回神都长安不如说正顺了心意。”
“你这心意不会是单纯想见无双姑娘吧。”
随着李元芳抱刀冷笑,却见狄怀英面色一红便赶紧将目光转移开来,而后却又不知为何撇过头来打量起李元芳,终于鼓足勇气道。
“你到底对无双姑娘是怎样的感觉?”
此言听得李元芳神色微怔,余光瞥见狄怀英时气氛却莫名有些尴尬起来。
“早先不是与你说过吗,我的目的不过是赎罪与守护,而你们两个将我救出来之后......”
“可之前在安西都护府外的那一幕,怀英实在是不能当作没看见,趁此无双姑娘不在身边,你应该说一说心里话了吧。”
“心里话?我要怎样说才能让你相信我?”李元芳的拳头莫名紧握,显然心底有了一丝颤抖。
“唉...不需要了,你的身体已经帮助回答了问题。”
狄怀英神色并不像李元芳想象的那般抑郁,正相反透过窗帘却是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甚至隐约间嘴角还掀起了一抹笑意。
“对自己坦诚一些多好,放下了所有的心底重担方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大理寺的任务中。”
“而此时,怀英愿意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且看无双姑娘最后究竟会选择谁,这样也能够消除你我之间心底的芥蒂。”
李元芳闻言盯了后者半晌,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只得舔了舔嘴唇干笑道。
“你确定要这样做?毕竟每一次你在无双姑娘面前都好像木头一样......”
“枯木逢春也会开花,只要你不像早先那么狡诈便好,另外若是输了,日后也不准你再打她丝毫的主意。”
“嘻嘻,没想到狄大人也有如此胆量和帅气的时候,但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输了呢?”
狄怀英并没有当即回答李元芳,再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风景,只余下轻声一叹。
“若是怀英输了,愿踏破三千草履,欲游遍五岳山河,不再探求红尘事,只留余香伴书声。”
“你说,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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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你真的确定要将这个小丫头留在身旁吗?”
“要知道,这个案子可绝不是鬼轿缠身那么简单的了,稍不留神你有可能会被奇怪的力量夺去性命!”
自打墨无双归至大理寺,香菱不止一次的朝她问道,显然是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想法,当然更担心的是墨无双再出现其他意外。
“放心吧香菱姐,有早先那次教训之后,我不会像之前那样鲁莽了。”
见到自内院少卿等人也来到跟前,墨无双同样对他们表述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无双要是想继续探求这丫头的身世背景,老夫自然不会反对。”
“只不过,经历此情况之后,她的危险绝非我等想象那般简单,所以接下来的任务中,有过对应经验的少卿必须和你一同执行此任务。”
寺卿当场表态了自己的想法同时,朝着一侧面无表情的少卿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暗示自己在帮助她一般。
“那谢过寺卿大人的体谅,如此之后无双便更有胆量查探背后的真相了。”
“背后的真相吗?老夫也希望你能够查探出来,如此方能慰藉了四个混小子的在天之灵。”
“只不过,若是超出了自己的处理范围之外,还希望莫要逞强,毕竟每一位神捕都是大理寺无可替代的基石。”
寺卿话落见夜色已深,便与众人转身离去,只余下香菱搀扶着墨无双走进闺房,待再次沉入梦乡之际,墨无双面色苍白显然是又做了被鬼轿缠身的噩。
而另一边小姑娘被惊醒后凑了过来,轻轻抚摸着墨无双的额头过后方才回归平静,令她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同时,也终于让一侧假寐的香菱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