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寒风中,狄怀英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冻僵了,可是耳旁透过窗扇听见的对话却令他的心神俱颤,冻得发麻的脑袋终于逐渐将大半的思路理清。
难怪百花齐放期间,李元芳没有发觉头牌有丝毫意向,便有人暗地里下蛊杀掉了周昌;也难怪墨无双一直在强调头牌并没有任何修炼功法的痕迹,却有黑衣人在最恰当的时间用轻功将她引走。
难怪现场中噬灵金蛊的模样比传说小了一半,想必应该是寻到了方法自己凝练的奇物;也难怪这金蛊会被以送服入体内的形式杀了周昌,想必死者当时见到茶中的金蛊还以为是什么壮阳的奇药呢!
从方才丫鬟的话中便可得知,加上周昌已经有四个人因为噬灵金蛊命丧西天,虽不清楚这第五个人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始至终整件事情,暗处的蛊王根本就没有插手!
而这一切的凶手竟是那个看似和善的丫鬟,同样那噬灵金蛊想必也定会在她的手中继续杀人!
狄怀英在寒风中意识渐渐模糊,纵然头脑开始在一件件的场景与对话中徘徊,却无奈身子孱弱无力再坚持下去,只待手掌一松便从三层高的窗口坠落下去,引起了不小的声响!
“嗯?外面有人偷听?”
屋内香菱正在收拾药罐与外出的夜行衣,余光瞥了眼角落中哆嗦的胡雪瑶,只待后者推开窗扇瞧见了雪地中昏厥的狄怀英身影,却是眼底闪了闪转身合上窗扇。
“外面到底是谁?看清了吗?”
“哦?是猴子一不小心从树梢掉了下来?”
-------------------
四声梆子敲响,按照坊间给青楼的规矩,翠烟阁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在各位美人与宾客入了绣房后闭户,整条烟柳巷的喧嚣因为烛光熄灭而暗淡下来。
此刻萧知音攥着团扇,三步一摇的扭着步子走回自己绣房中,静静的沏了一碗茶水,看着面色好似十足享受的模样。
总算把那个臭丫头卖出去了,经过这一晚过后,看她以后见到我还老不老实!
萧知音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更何况今日在她的管辖内,头牌胡雪瑶也认了命运接客,待至楼主与老鸨归来,想必定会极力赞扬自己。
若是日后能有机会让老鸨艳娘发生意外,这翠烟阁的老鸨位置恐怕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能够胜任!
别以为萧知音与老鸨的交情有多好,早在十年前老鸨位置的竞争中,萧知音便有心思争夺,否则也不可能帮着现在的老鸨艳娘除掉那么多异己。
而此刻终于轮到这冤家的头上了......
萧知音抿着红唇妖异的笑了笑,随即将指尖在腰间束带上翻了个花,褪去身上锦缎衣物,露出一副还算风韵犹存的躯体,看模样是准备沐浴后休息,却不料耳畔被一丝隐晦的声响吸引。
好像是什么虫子在飞,琐碎尖细的声响引得她身子颤了颤,急忙四下观来终于在角落中瞧见一赤金色黄豆大小的虫子在地上爬行,因烛光昏暗并未瞧见其锋利的尖齿。
怪了,这是什么虫,怎的从未见过?
孤陋寡闻的萧知音哪里识得它的大名,所以到底没放在心上,将脚伸入莲靴中便想踩死,岂料这一下仿佛踩在了铁块上面,反倒硌得好悬扭了脚踝。
看错了?难不成那是个金疙瘩?
念头闪过,还不等萧知音面露贪婪的低头查看脚下到底是何物,却听尖细刺耳的声音再起,眨眼仿佛一只厉锥刺穿了脚板,锥心的疼痛直冲头顶,引得萧知音面色猛的一颤!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慌张低头看来,却见洁白的小腿处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硬块在皮肉间移动,头皮发麻的同时想捉住,可入手却感到掌心内明显颤了颤,随后这硬块竟然挣脱手掌的束缚,加快速度朝着上身钻来,直掠过大腿、小腹以及丰满的胸脯,随着好似兴奋的皮下蜂鸣,萧知音的双目变得一片血红!
不对!究竟……究竟是谁要杀我,我到底招惹了谁啊!
脚步不稳跌跌撞撞碰翻了南梨木的桌椅,伸手撕烂了往日稀罕的银丝锦绸,此刻只觉得此虫钻入了颈部,随一道青筋蔓延,萧知音感觉无法呼吸,天旋地转中终于瘫在窗旁看着当空明月,面色惨败的颤抖起来!
谁来……求求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呜呜!我知道错了,我还不想死啊!
终于随着大脑传来一阵嗡鸣,萧知音的目光暗淡,随着潺潺血丝自七窍流下来,整个人逐渐干瘪,而后伴着夜风轻飘飘的出了窗口,落在好一条清落落的街道上。
直可笑这翠烟阁十余年心机颇深,却落得个裸尸于道上,这一辈子倒也算遭了报应。
可此时,长安城内一处豪宅中,萧知音的遭遇却引得青衣巴蛇注意。
丢下掌心被啃食得不成样子的躯壳,仿佛一眼千里看穿了翠烟阁发生的事情,却见嘴角掀起一抹阴森的冷笑。
“是噬灵金蛊的气味,虽然气味并不浓郁,不过的确是它那香甜的气味!”
“我就知道,噬灵金蛊还在翠烟阁,不光是它,就连墨霖山也来了!”
“桀桀桀!来的好啊,我就知道你会来,只要杀了你,圣女大人就再也不会思念你了!”
“只要杀了你,你那半妖之体的女儿也会是我的宠物,到时候母女一起……桀桀桀!”
蛇性本淫,即便是超凡入圣的巴蛇也免不了对墨无双起了窥觑之心。
而此刻当事者梦中惊得颤了颤身子,一阵喃呢下揉开了惺忪的双目,却正见墨霖山毫无睡意的平躺在地上,双目竟一时间毫芒尽显!
“怎么?做噩梦了?”
墨霖山感觉到墨无双看过来,余光瞧了眼自家闺女,却见衣衫凌乱下好一张谨慎的脸。
“亲爹,你刚才不睡觉是察觉到了什么?甚至竟让你动了杀机!”
“没什么,地太凉,睡得老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