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那一句之后,周大锤便不再理会白羽轩,继续讲起了他的故事:“某家那时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功法虽低,但通过自身努力,总能达到一定高度。所以年轻气盛的某家到处与人比武,想要在不断地比试中提高自己。”
说到这里,周大锤双眼流露出悔意,继续说道:“某家爹爹见某家好勇斗狠,多次劝诫,但某家始终不以为意、一意孤行,终于在一次比试中意外失手,将对方打死。”
“啊?”听到这里白羽轩一声惊呼,着急地问道:“那后来呢?”
周大锤嘴角露出苦笑,无奈说道:“将人致死,对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的家人纠集到了一起,打算要找某家讨要个说法。”
讲到这里,周大锤眼中悔意更甚,双手抓着自己头上的乱发,懊恼地说道:“某家当时害怕,便躲避了出去。哪知就是这一躲,却害了某家的爹娘。”
白羽轩听到这里心中着急,急切地问道:“难道他们寻你不得,便难为起了你的爹娘?”
周大锤苦笑一声道:“对方并没有难为某家爹娘,只是围困住某家住所,希望能将某家引出。可是某家爹娘为了不让某家被抓,向对方提出以命换命,经对方同意后,某家爹娘双双自刎,用他们的性命,结束了这场恩怨。”
“啊……”白羽轩听到这里又是一声惊呼,他万万想不到周大锤的父母为了替他化解恩怨,居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时的白羽轩对“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了解。看来为了子女,父母确实可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这时的周大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不停用拳头砸向自己脑袋,口中喃喃道:“都怪某家好勇斗狠,招惹了麻烦,都怪某家胆小懦弱,害了自己的爹娘。如果某家没有逃避,自己去承担后果,也许就能换回爹娘的性命。”
说到这里,周大锤嚎啕大哭,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难过、后悔。
看周大锤哭的伤心,白羽轩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重重拍了拍周大锤的肩膀,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以示鼓励。
许久之后,周大锤停止啼哭,用衣袖抹干脸上的眼泪,哽咽着继续说道:“从那之后,某家便开始四处流浪。失去了家庭的支持,某家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一直到遇到某家的师傅。”
提起自己的师傅,周大锤的眼里似乎又有了光,只见他眼中带着感激神色,回忆道:“那一年,某家流落至北安城中,因为饥饿,晕倒在路边,正巧被某家师傅所救,带某家回了他经营着的铁匠铺。见某家孤苦一人,师傅便开口想要将某家留下。那时某家正好也想找个安居之所,便答应下来,留在铁匠铺中,做了一个小伙计。”
讲到这里,周大锤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继续回忆道:“做了一年的小工,师傅见某家辛劳,便收某家为徒。之后,便给某家讲了火云门的过往,并传授了某家火云功。”
听到这里,白羽轩开口问道:“周大哥,你学会了火云功,实力增加之后,有没有去报父母之仇?”
周大锤摇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父母之死,其实与他人无关,都是某家好勇斗狠所致,真要说报仇,那应该是某家自裁谢罪才对。”
白羽轩听到这里有些不理解,用疑惑地眼神看向周大锤。在他的认知里,父母之仇应该不共戴天。
看到白羽轩不理解的眼神,周大锤笑着说道:“怎么,难以理解?某家刚开始也想不通,但这是某家师傅讲的道理,让某家一定要放下那段恩怨。”
说到这里,周大锤突然发狠,咬着牙说道:“那段恩怨某家在师傅的劝说下,已经放下。但之后的仇恨,某家却放不下。”
“什么仇恨?”白羽轩问到。
周大锤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杀—师—之—仇。”
“啊?”白羽轩又吃了一惊,开口问道:“周大哥,你师傅被人害了?”
周大锤点点头道:“对,而且还被害的很惨。”
随后不等白羽轩追问,周大锤便讲述了起来:“自从拜师之后,某家跟随师傅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也自在。直到有一天,有人来铁匠铺打造了一柄长枪。”
听到这里,白羽轩猛然想起,刚才周大锤就曾几次提到这柄长枪,而且似乎就是为了打造这柄长枪,他的师傅出现了意外。
周大锤不知白羽轩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讲道:“那来人年纪约有四十,带着两大四小数块陨铁,想请某家师傅锻造一柄长枪。师傅见是传说中记载的天外陨铁,有了想挑战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师傅让来人在门外等待,带着某家便开始锻造起来。”
讲到这里,周大锤已经恢复了平静,继续缓缓讲道:“锻造陨铁确实不易,烘炉高温无法熔化陨铁,师傅便想到利用自身火焰武气。随后,师傅耗尽武气终于熔化陨铁,但却因武气耗尽而无力锻造。无奈之下,师傅便让某家锻造,他在一旁指导。幸不辱命,在师傅的指导下,某家用师傅以前所授之法成功锻造出了那柄陨铁长枪。之后师傅便让来人进门,将刚刚铸造好的长枪递过。那人接过长枪欣喜若狂,对师傅与某家赞不绝口,还主动奉上了双倍工钱。”
听周大锤讲到此处,白羽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长枪已经铸好,而周大锤师傅的武气也耗尽,想来那意外,应该就是在此时发生。
果不其然,周大锤讲到这里情绪又有了变化,只听他愤怒地讲道:“哪知那人得了长枪并不满足,居然开口向师傅讨要熔炼陨铁的方法。作为宗门秘术,师傅自然不会交出,哪成想那人居然直接动手,打算用武力降服某家师徒,强迫师傅交出熔炼之法。”
白羽轩听到这里也是非常愤怒,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无耻。
周大锤没有注意到白羽轩的愤怒,依然自顾自地讲道:“可惜某家师徒一个因熔化陨铁,一个因锻造长枪,都耗尽了自身武气,没有几个回合,便被那人擒住,直接被带回他的住所囚禁。后来,某家师徒便被严刑拷打,逼迫交出熔炼陨铁的方法。”
白羽轩听到这里,插嘴说道:“周大哥,那人虽然将你们囚禁,可总不能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看管你们。如果给你们一段时间恢复武气,你们就能用那火焰武气烧断绳索逃走啊。”
周大锤听了白羽轩的话,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方法某家也想到了,别说绳索,就算铁链也困不住某家师徒。可咱们能想到,那人也能想到,所以在第一时间,那人便用武气摧毁了某家师傅的丹田,散尽了师傅一身的修为。”
“什么?太可恶了。”白羽轩听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因为自己曾经被人毁去丹田,所以他更能理解周大锤师傅的痛。
周大锤道:“某家师傅当时已经是巅峰武王境界,算是半步武宗了,而那人当时只是中级武王,如果不是某家师傅耗尽了武气,那人又怎会是师傅的对手。就是害怕师傅恢复武气后自己挣脱束缚,所以那人在将某家师徒囚禁之时,就毁去了师傅的丹田。万幸某家当时只是武师境界,没有被那来人看在眼里,侥幸逃过了一劫。”
讲到这里的周大锤由愤怒转为了悲伤,语气伤感的继续说道:“当天夜里,趁那人休息之际,某家便用火焰武气烧断了绳索,打算带着某家师傅逃离。可丹田被毁的师傅已经万念俱灰,拒绝了与某家一起逃离。”
说到这里,周大锤再次落泪,哭着说道:“某家知道,师傅是怕拖累某家,所以才拒绝和某家逃离。对某家反复交代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之后,师傅便在某家面前自尽而亡了。”
此时,周大锤已经声泪俱下,开始了嚎啕大哭。就连一旁的白羽轩也是难过地掉下了眼泪。
白羽轩很同情周大锤,没想到他的一生充满血泪,先是父母为了替他化解恩怨双双自刎,随后又是师傅不愿拖累他而选择自尽。
周大锤足足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止住眼泪,再次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水后,抽泣着说道:“看着师傅陨落身旁,某家伤心欲绝,强忍着伤悲,某家背着师傅遗体逃离,趁着夜色,回到了铁匠铺。哪曾想铺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想必定是那人在铺内到处寻找熔炼陨铁的方法。随后某家趁着月黑风高,在铺内烘炉之下挖了一个大坑将师傅埋葬。”
讲到这里,周大锤苦笑一声,自嘲说道:“某家知道铺子并不安全,为了防止那人再次上门索要秘术,从那时起,某家便又开始了四处流窜。不同于第一次的流浪,某家这次却是逃亡。”
说到此处,周大锤不再开口,陷入了沉默。
白羽轩也没有开口,陪着周大锤一起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