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没有转身。
这个行为并不符合礼仪,阿塞斯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西弗,如果以后哪天你和今天一样不开心,可以来找我。聊天也好,“撒气”也罢,我都不介意。”
“我不在意被迁怒,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你……你会不会开心。”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词说出来前都会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
“大脑封闭术的弊端你比我清楚,如果……如果其他时候不得不用,那最起码在我这里,你可以做自己。”
斯内普沉默良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塞斯这些日子带给他的温暖太多,他现在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触动和无措。
反而迅速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他回头看向阿塞斯:“……撒气?你觉得我在对你撒气。”
魔药大师的语气很奇怪,震惊中带着点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一个巨怪举着木棒穿着裙子在他面前跳舞。
斯内普确实觉得不可思议,对他来说撒气这个词多少带着点亲密。
现在从阿塞斯嘴里说出,更是带着难以言说的亲昵,就好像……就好像家人一样。
斯内普背光,阿塞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震惊。
阿塞斯有点摸不清他的意思,谨慎的措辞:“撒气这个词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
斯内普想大声告诉阿塞斯,这其中的不对之处。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系列行为和撒气不能说一样,只能说一模一样。
魔药大师的脸黑了。
阿塞斯还在追问:“西弗?”
斯内普没好气瞪了阿塞斯一眼,加大声音强调道:“我没有撒气!”
阿塞斯:“……”
不是撒气?那是撒娇?
阿塞斯无意识咽了咽口水,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魔药大师撒娇的场景。
这好像有点刺激!
“阿塞斯.卡文迪许!”
“你要是不想被我强行摄魂取念,那就给我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斯内普的脸色黑得已经不能看了。
虽然阿塞斯没有说话,但是他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再清晰不过。
同为男人,斯内普不用想也知道他脑子里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混蛋,他就不应该停下听他说话。
斯内普怒气冲冲转身离开教室,没人发现黑发掩盖的耳朵悄然红了。
阿塞斯则是一脸迷茫。
他不就是幻想斯内普撒娇吗?
人怎么还跑了?
“啧,你脾气倒是挺好,这要是我,早就把敢骂我的人杀了。”
魔药大师离开后,只有阿塞斯一个人的教室竟然凭空出现第二道声音。
阿塞斯面无异色,对这道声音的出现毫不意外。
只是冷冷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出现的半透明灵魂体。
“闭嘴。”
残魂飘过来,仔细打量阿塞斯的脸色,啧啧称奇。
“你竟然真的不生气。”
“我对他生什么气。”
“啧,你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用厉火,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你会厉火一样。”
残魂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语气里的怨恨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
“他是他,你是你。别把你和他相提并论,你不配。”
阿塞斯话语中的嫌弃气得残魂浑身发抖。
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嫌弃到这种程度,他咬牙深呼吸,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咒骂阿塞斯。
“你是不生气,可那人好像不领情啊,对你的脸色啧啧啧。”
残魂秉承着他不好受,阿塞斯也别想好受的想法,冷嘲热讽。
“你甚至不顾你的身份,哼!你平时不是高高在上吗?哼!你倒是对他高高在上啊!”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蛊惑,飘在阿塞斯耳边循循善诱。
“你家里有权有势,他不过区区一个霍格沃茨的教授,我不相信他可以反抗得了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想想他——啊!你干什么!”
蓝色火焰凭空出现,死死裹挟一张羊皮纸。
阿塞斯对着残魂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笑容落在残魂眼中无异于恶魔。
“我不干什么,我只是想教会你一件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对我指指点点的。”
残魂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阿塞斯轻叹:“我还不明白一件事,你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
说话间,厉火越升越高,半张羊皮纸被烧毁,剩余半张眼看也要被烧毁。
残魂终于识趣低头。
“我错了。”
他没办法不忍,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个阴险的人是怎么不露声色,连脸都没露就把他另外一半的灵魂烧死。
虽然这样活着憋屈了点,但他暂时还不想步那个灵魂的后尘。
阿塞斯挥手,已经半天高的火焰乖巧地回到他的手上。
暴戾恣睢的历火在阿塞斯手上乖巧而听话,缱绻缠绕在指尖。
看到这一幕的残魂,眼中一闪。
阿塞斯没看他,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开口警告道:
“不该有的想法最好永远都别出现,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平静的语气下翻涌着无尽的杀意。
残魂毫不怀疑阿塞斯的话。
这人就是个疯子,一个比他还疯的疯子。
这些天他基本被这个疯子从魂器到灵魂都研究了一遍,涉及灵魂他都不敢那么深入,这个疯子竟然毫无顾忌。
被研究的这段时间,他们日夜相处,阿塞斯处理事务也不避开他,没人比他清楚这个人有多狠多危险。
又疯又狠还危险。
残魂暗暗唾弃斯内普眼瞎,信任这种人,什么时候被背叛至死都不知道。
他才不相信这种人真的会有感情,就是不知道斯内普身上有什么价值,可以让他这样纵容。
连他——伟大的伏地魔都不行。
残魂压下脑海里无数种猜测,低眉顺眼道:“我知道了。”
阿塞斯对他的保证不置可否。
这些天残魂的保证平均每几天一次,但该挑衅还是挑衅,根本学不会顺从,他对他的忍耐已经快到限度了。
想来残魂心里大概也清楚,才没敢继续试探他的底线。